那個女人嘴裡不停念著什麼，我看到她的兩隻手依然緊緊抓住黑色的袋子，身上和手上都是血，她完全不顧，在她的眼裡，那些血就像是可以救命的寶貝一樣。
其實這很可怕，尤其是在夜晚的巴士上。
旁邊的小情侶嚇得緊緊貼在那一動不敢動，坐在後面的人也只是湊過來看一眼，可能擔心惹事，很快跑到座位的最後邊。
血腥味很濃，我當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不是普通的血，我走過去，那個女人看著我，如果不是我好奇拉開袋子上面的拉鎖，就算撞那麼一下，裡面的血未必會灑出來。
我好奇的同時還是有些內疚。
“這不是普通的血。”
“是，不是。”
女人看著我，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他爲什麼會那麼怕我，用錢收買不成居然要動用色相，這一點讓我想不通。
“爲什麼帶著它？”
“我真是爲了救我的孩子，這些只是過期的血，沒有用的。”
“人血？”
我終於清楚，爲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女人黑色袋子裡裝的居然是人血。
“求求你們，做做好事，就這一次。”
我們離得最近，女人的聲音很小，應該是擔心被後面的人聽到，同時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著我們。
我不是惡人，只是因爲一些舉動被人誤以爲惡人罷了，我是真心想幫她。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告訴我真相。”
“行，只要不把血要回去，讓我做什麼都行。”
原來是擔心我們從她的手裡把血搶走，所以纔會那麼緊張，“要不，你先起來？”
“不了，坐在這挺好。”
女人坐在地上，沐若華從包裡掏出一大卷紙，幫忙擦著車上的血跡，女人一臉的感激，嘴裡不停說著遇到好人的話，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感覺她看我的眼神很怪。
女人開始說她的故事：
女人住在郊區，丈夫常年在外面打工賺錢，她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這很符合現在的社會現實。
半年前她的女兒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吃什麼吐什麼，看了好
幾家醫院，各種化驗都做了，醫生都說沒事，沒有辦法只能帶回來。
“回來以後怎麼樣？”
“別提了，什麼也吃不下，而且也不和人說話，一天就直勾勾的看著你。”女人說到這裡嘆了口氣，“當時認爲肯定是撞邪了，於是找了個道士幫忙，道士來了，說是魂被嚇走了，弄了一場法事，然後告訴我三天之後就好了，我苦苦等了三天，根本沒用。”
女人遇到的應該是那種專門騙錢的江湖騙子，有扮道士，還有扮和尚的，反正只要看到你，就會說你有劫，如果不破就會有血光之災。
這種事，誰遇到都害怕，何況這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大多願意掏錢包免災。
車子開的很穩，女人坐在那接著說，“當時就想算了，反正也沒有辦法了，眼看著孩子一天天的瘦下去，我們也沒辦法，聽人說有個偏方能治各種疑難雜癥，於是我就去了，那一天回來的有點晚，擔心小婷出事，下車以後拼命的往回走。”
小婷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得怪病的女兒，女人姓孫，丈夫姓高，孫大姐接著說，“等我跑回去打開門，當時覺得有點怪，院子裡靜得嚇人，家裡養了幾隻雞和鵝，每次回來都會叫個不停，當時我也沒多想，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小婷不在。”
“小婷，小婷。”孫大姐喊自己女兒的名字，屋子裡很黑，就在打開燈的那一刻，孫大姐一下子喊出聲來，角落裡蹲著一個人，手裡抓著一隻雞，地上丟著兩隻被咬死的鵝。
“是小婷？”我問了一句，這是最合適的解釋。
孫大姐點頭，“是，等我緩過神來，小婷放下手裡的雞，她笑了，看著我，我知道，她想喝血，家裡的活物都喝光了，沒有辦法，我只能託人去市裡的醫院買過期的血。”
“那不是吸血鬼？”
我瞪了胖子一眼，孫大姐搖頭，“不是，那只是一種病，我知道一定可以治好，一定可以。”
“這樣將就下去也不是辦法。”
“那有什麼法子，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活活餓死。”
女人嘆口氣，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天下父母心，雖然我不能完全理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還是被眼前這位母親所做的一切感動。
“對了，就算是人血，爲什麼我開窗戶的時候，你會有那麼大的舉動？”
女人看著我，“這些血是私下裡買的，那些過期的血不能用就直接倒了，醫院規定絕對不能賣，因爲私下的關係纔好不容易弄到，出來的時候，有個人問了我半天，感覺好像被人發現了，因爲擔心，所以一路上特別緊張。”
女人的解釋其實略微顯得有些牽強，算是可以接受，畢竟這次乾的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人在特別緊張的情況下，很容易出現一些情緒上的波動，相對而言，更喜歡呆在那種安靜封閉的空間裡。
我沒有說話，那個女人看著我，“你們還不相信我說的話。”
“相信，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如果真是病一定可以查明原因，如果不是，這樣下去更麻煩，現在喝的是過期的人血，以後難免會出去咬人。”
“不會，一定不會的，小婷是一個特別善良的孩子。”
那個女人突然緊張了起來，如果我們把這些事告訴媒體或者警察，她的女兒一定會被抓起來，甚至被當成怪物殺掉。
“李威，算了，能幫的就幫一把，幫不上的也別跟著添亂。”沐若華說完衝著我使眼色。
我明白沐若華的意思，這種麻煩能少惹最好，我想盡最後的努力，“方不方便帶我去看一眼？”
“看什麼？”那個女人看著我說道。
“你的女兒，或許我可以幫她。”
“不，不行，她不喜歡見生人。”
女人一下子站起來，應該是擔心，那個女人拎著剩下的血袋一下子跑到門口，不停的用手拍打車門，“下車，我要下車。”
“我真的可以幫你，我是術士，不是騙人的那種。”
那個女人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我，“你真的是？”
我點頭，“三尺頭上有神靈，這種事不能騙人，相信我，如果真是病，我會幫你找一家更好的醫院給她看病，如果不是，我或許有辦法。”
“這是真的嗎？”女人看著我，眼神中滿是懷疑。
“真的。”我點頭衝著她笑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