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多麼悽美的誓言，最終都被現實無情的擊碎，看著女鬼的軀體就快被魂鏡裡發出的白光圍住，那一刻，我索性把魂鏡收回，我相信，就算下一刻真的散掉，她還是會義無反顧撲過來。
轟的一聲，隨著女鬼整個撞進我的懷裡，當時腦袋嗡的一下，緊接著是一陣密集的戰鼓聲，那一刻，我居然回到了古代的戰場，身披盔甲，手持長槍。
我睜開眼睛，那一瞬間，一個身形魁梧壯漢揮舞一柄長矛朝著我衝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嘴裡發出陣陣怪叫，我想後退，後面已經被廝殺的陣營擋住。
那一刻，我沒有選擇，手中大槍順勢向上一挑，槍尖直接穿透那個人的咽喉，血一下子噴了出來，濺到我的臉上，那一刻，血落在上面居然帶著溫度。
這一切居然如此真實，爲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手中大槍落下，兩側陣營廝殺正酣，這裡滿地都是戰死的屍體，斷箭殘旗遍地，這種戰爭的場面以往只是在電視上見過，如今身臨其境，那種生與死的震撼用語言根本無法形容。
我沒有時間去考慮，我是誰，這是哪，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的問題，因爲下一刻，至少有七八個人拎著長矛同時衝了過來，我左手猛的一提繮繩，胯下戰馬隨之躍起，長槍點點，血光四濺。
騎兵對步兵擁有絕對的優勢，氣勢、高度完全佔優，人在馬上攻擊的是下面人的頭頂，而且極爲輕鬆，下面的人只能攻擊人的雙腿和身體，當然我並不輕鬆，隨著擊倒幾人，另外幾個人已經衝到近前。
“大哥，我來助你。”
我聽到身旁傳出一聲怒喝，一道人影快速接近，那人好生神勇，手中大斧連連磕飛沿途攔截兵士手中兵士，我愣了一下，不是驚訝這個人的勇猛，而是那張臉，太過熟悉，居然是胖子。
“胖子。”
“我們被敵軍包圍了，這裡我帶兄弟們頂著，大哥快突圍。”
“胖子，醒醒，這是夢，我們在北京，偉大的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
“大哥，突圍。”
胖子朝著我怒吼一聲，這個時候，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就好像瘋了一樣，手裡的傢伙直奔我們刺過來，我看到胖子身上的血，血從盔甲裡滲出來，不停的往下滴。
手中的大斧越揮越慢，我衝過去，擋住落向胖子的兩條長矛，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胖子是我的兄弟，他不能死。
“大哥。”
我回頭，是大牙，帶了頭盔的大牙更讓人覺得滑稽，三個人，居然在這樣的情形下相遇，是宿命、輪迴還是一場夢，我不清楚，胸口位置傳出一陣劇痛，我看到長矛握在那個人的手裡，用力的刺向我，他居然在笑。
這明明是在殺戮，他爲什麼會笑！
下一刻，我看到那個人的腦袋在我面前變成兩截，胖子的大斧隨之落下。
“胖子，大牙。”
“大哥，先走。”
“不用了，今生是兄弟，來生還是。”
一個山包上，腳下都是屍體，我握緊大槍，此時，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看到胖子的屍體，依然緊緊握緊手裡的大斧，大牙倒在幾個人之間，一直到死，他的門牙始終是露在外面。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一陣幽怨的琴聲響起，我握緊大槍
，下一刻朝著琴聲的方向衝了過去。
頭上、身上、手臂上都是血，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分出這些血是從我的身上流出，還是一路的廝殺過來不小心沾到身上。
琴聲越來越近，就在琴聲升起的那一刻，疲憊的身體一下子恢復了氣力，當時心頭只有一個信念，我不能死。
山坡上，我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周身被白色籠罩，她坐在那看著我，身前放了一把琴。
那一刻，我居然一下子醒了，周圍還是黑的，那隻女鬼尖叫一聲從我懷裡掙脫，“爲什麼，爲什麼，我爲你付出一切，你的心裡卻藏著別的女人。”
我看到她的痛苦，那種痛苦要比死亡更加可怕，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因爲我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是我。
“我是李威，從來不屬於任何人。如果只是想著一味的佔有，那麼，你永遠不懂什麼是愛情。”那個女鬼的臉變得異常的恐怖，我看到她的指甲在不斷的變長，那種感覺就好像下一刻要刺穿我的心臟。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那隻女鬼一下子衝了過來，我站在那一動未動，魂鏡就在我腰間，但是卻沒有辦法掏出，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我的身體根本沒有辦法移動。
“將軍，撫琴。”
女人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很美，很動聽，此時，居然讓我忘記了危險，我緩緩坐下，手指落在上面，那些簡單的琴絃居然發出優美的音符。
我看著她的身體不停的旋轉，白色的長紗在手中化成道道白色的雲，她真的美極了，只是爲什麼臉上始終帶著白色的面紗。
“若來生，與君合。”
下一刻，那些白紗纏住了我，我的身體朝著山谷下方落去。
我發出一聲驚呼，眼前再一次回到漆黑的世界，那種感覺很怪，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穿行，一個是古代的戰場，一個是現代，那隻女鬼的指甲抵在我的胸口上面，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指甲觸碰身體透出的痛感。
“你說得對，如果只是心存佔有，真的不配有愛。”
那隻女鬼的手從我的身體上離開，我隨之長出一口氣，就像我曾經寫下過這樣一段話，如果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你會怎樣選擇，一個人跳下深淵，爲你愛的人留下一條生路，看似偉大，卻是殘忍。這原本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如果可以，兩個人一起生、一起死。
“對不起，或許在我的身上讓你看到了希望，同樣讓你感受到了失望，但是，我真的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人，我叫李威，出生在這個世界，你們的那個時代早已結束，也許，就好像你看到的那樣，你愛的人，或許因爲那場戰爭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這裡。”
“我懂了。”
女鬼點頭，“謝謝你打開了我的心結，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好。”
“我需要那副畫，幫我拿到這裡。”
我點頭，然後快速返回剛纔的那個屋子，這個時候還是不見大牙，我快速從畫軸上拿下那副畫，然後從裡面走出來到女鬼的面前。
“這是他親自爲我畫的，他說我很美，哪怕是做著最低賤的夥計，也許，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次邂逅，真正愛的是她。”
我看著她輕輕撫摸手裡的那張畫，然後順勢丟起，“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牋費淚行。”隨著女子
唸完這兩句，我看到她的身體緩緩飄到那副畫上，然後那副畫開始發光，我居然看到畫上的女人動了，用力擰乾衣服上的水跡，然後丟在地上。
這件衣服，她至少洗了幾十年，這一刻，終於選擇放棄，我看到她從畫上站了起來，然後朝著我露出一絲笑意，下一刻，那張畫上的女子在我面前再一次消失。
整幅畫變成一張白色的紙，上面所有的筆墨隨著女鬼消散而消失，我相信，她的愛情已經裝進心裡，包括那個人留下的筆墨一起裝進去。
那副畫從上面飄下來，我一把抓在手裡，這個時候大牙從旁邊的位置走出來，“威爺，成了？”
我點頭，“還行，這一次不算難。”
“再難的事也難不倒威爺。”
“看到胖子沒有？”
“沒有。”
這裡的事情已經解決，我擔心胖子出事，於是把畫掛回原處往外走，孫伯並沒有守在外面，前面一片漆黑，我看到最開始的那個亭子，亭子的邊上亮了一下。
“大牙，看到沒有？”
“看到了。”
那道亮光忽隱忽現，隨著我們兩個出現很快消失，我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我和大牙朝著那個方向追了過去，那個影子開始跑，很快被我和大牙堵在裡面。
“孫伯。”
那個人擡頭，我愣了一下，居然是守更人孫伯。
“你們兩個不在裡面，出來幹什麼？”孫伯見是我們兩個，聲音頓時提高。
“裡面的事解決了，孫伯，剛纔你在燒東西？”
“沒有。”
孫伯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其實我已經看到，他的手上是黑的，好像還拿著什麼東西，“去剛纔的地方看看。”
在我和大牙的壓力下，孫伯被我們帶著回到剛纔的那個位置，前面是一大堆的荒草，就在剛纔亮光的位置，我看到還沒有燒盡的紙錢。
其實這也沒什麼，一般在殯儀館、墳地這些地方看更的人都清楚，如果不想出事，一定要懂得打點，說白了就是多少紙錢，然後多說好話，這樣，那些東西就不會去搞你。
“你在給誰燒紙？”
“沒有，誰都沒有。”孫伯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這一點讓人覺得很奇怪，如果最開始不是有意弄滅火堆，根本不會引起我的注意。
我朝著前面看，燒紙錢也是有所講究，小時候，外婆帶我出去燒紙錢的時候，都會帶著一個銅盆，然後把紙錢放在裡面燒，位置一般都是選擇在那種昏暗的十字路口，外婆說過，這種地方冤魂野鬼多，所以，一定要多燒一點才行。
從燒紙的位置看，應該是那些荒草中間的位置，裡面究竟有什麼，我一下子想到最開始孫伯燒香時候的奇怪舉動，難道都和這裡有關。
我往前走了一步，後面傳出孫伯的喊聲，“不要過去，不要過去。”我再次邁出一步，當時距離前面的荒草已經很接近，就在我準備撥開荒草的時候，身後居然傳出胖子的喊聲。
“威爺，威爺。”
我回頭，眼前突然掀起一陣颶風，我連忙擋住眼睛，等我睜開的時候，地上的那些灰燼和燒紙居然都消失了。
事後，大牙告訴我，就在我轉身的時候，突然掀起一陣風，然後那陣風直接吹進荒草中間的位置，然後一下子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