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石壁高處的女人，我感覺這麼多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氣泡一樣，隨時可以變化，而且完全沒有固定的形態。
在我的記憶裡，天橋鎮最讓我恐懼的就是這個女人，不是她的樣貌有多醜陋，完全是因爲小時候的一些經歷，尤其是夏天的時候，孫寡婦會穿那種很暴露的衣服坐在大門口和每一個經過那裡的男人打招呼，幾乎整個鎮子的女人都討厭甚至痛恨這個女人。
我每一次走過去，都會很快跑開，然後聽著孫寡婦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當時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好可怕，幾乎所有人都怕她。
孫寡婦的死同樣是一段無法忘記的經歷，尤其是村口的那口老井，還有井裡出現的女人，這些經歷不斷的告訴我，天橋鎮有鬼。
現在，她居然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控蛇人，也就是蛇靈。
普通的蛇靈就是我們看到的那些黑色的影子，有著蛇的外表，這種可以化成人形的蛇靈同樣見過，那次和金爺去大山深處，妖王的身邊就有一隻可怕的蛇靈，當時那隻蛇靈似乎也提到了蛇母。
蛇母！應該是蛇靈之中一個身份神秘，而且實力強悍的大BOSS，只是一點讓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所有人都在找蛇母，金爺在找，這些蛇靈同樣在找，我甚至隱約感覺到，那隻巨大的妖王同樣在窺探蛇母的下落，包括當年神秘失蹤的第八靈組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也和蛇母有關。
“你別走。”
那個處在黑袍下的蛇靈消失，我跳上一塊巨石上面擡頭看著孫寡婦，依然還是當初那個女人，甚至身上的衣服都和當年的一模一樣。
他看著我，“小威，你真的長大了，變成了男人。”孫寡婦吐了一下舌頭，那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我完全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事。
“告訴我，我的外婆在什麼地方。”
“她不見了？”孫寡婦的表情有些奇怪，當我提到外婆的時候，她的表情明顯出現一絲變化，然後很快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整個天橋鎮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當初對我外婆都很敬重，不僅僅是外婆的年紀大，還有另外一些原因，幾乎每一家出了事都會來找外婆，天橋鎮很封閉，除了坐船出去之外，無法和外界溝通，就算是有人病了，一般都會用土方法治一治，實在治不好找到船拉出去，人回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放在棺材裡。
在我的印象裡，天橋鎮的人很少得病，而且也很少有人死，至少在我的印象裡是這個樣子，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那一刻，我彷彿又看到了天橋鎮，同樣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二十年，就算是當初整個天橋鎮的人都是因爲我打開了那個鬼洞死掉，至少在我記憶中的那些年，這裡的人的容貌從來沒有變過。
“對，上一次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外婆，我知道她還活著。”我看著孫寡婦，雖然清楚她是一隻可怕的蛇靈，不過，我還是願意相信她，只是因爲她那張臉，還有曾經陪伴我的那些歲月。
孫寡婦發出一陣浪笑，“看來你還是沒有徹底長大，這個世界上能讓你外婆離開的只有兩個人。”
“哪兩個人？”我聽出一些苗頭，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第一個就是你。”
“我？”這個答案讓我有些意外，同樣是在情理之中，不可否認，從小到大，外婆是對我最親的人，只是一點，我前幾年在外面雖然混的不怎麼樣，至少衣食無憂，而且也沒遇到什麼危險，外婆年紀大了，爲什麼會因爲我離開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天橋鎮？
這一點說不通，我看著貼在石壁上方的孫寡婦，沐若華偷偷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手指指了指上面，我明白她的想法，是想偷偷接近然後抓住這隻蛇靈。
我擺手，這件事越來越複雜，我同樣感覺到離最後的答案越來越近，而且，就算是把孫寡婦抓住，她未必願意告訴我事實真相。
我索性和她繞圈子，希望可以從她嘴裡知道更多的秘密，天橋鎮後山的空墳，當初那段可怕的記憶，所有因我而死的人，還有莫名其妙失蹤的外婆，我相信這些事之間一定有聯繫。
“對，只有你才能做到這一點。”
“另外一個人呢？”我連忙追問一句。
“就是你外婆，李威，記住我的話，除非是她自己想走，否則，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讓她離開。”孫寡婦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看得出來她不是在說謊。
在我的印象裡，外婆真的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雖然身體不好，雖然走路很慢，但是，這麼多年，似乎所有事外婆都可以輕鬆搞定，而且，外婆懂得通靈，我的那些本事很多都是從外婆那裡偷學來的。
外婆難道是世外高人，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是，肯定不會在天橋鎮這種地方待了這麼多年，難道外婆根本不是人。
這個念頭一出現，立刻被我抹殺，這更不可能，如果外婆不是人，那我又是什麼！我突然想起在大山深處身體上的那些奇怪的變化，還有雪狼王頗有深意的眼神。
我一直認爲自己喝了狼血，所以身體纔會出現那些奇怪的變化，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白皙，修長這完全就是人類的手，根本無法和其他種族扯上任何關係。
“李威，我要走了，前路艱險自己小心，我們還會見面。”孫寡婦說完，猛的掀起了衣服，那一刻，我看到她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幾乎同時一條大蛇竄了出來，她居然直接跳到大蛇的身上，整個身體瞬間被大蛇纏住。
一人一蛇就這樣在我們面前消失，我長出一口氣，“她是什麼人？爲什麼知道那麼多？”沐若華看著我冷冷問道。
“天橋鎮的人。”
“天橋鎮的人，怎麼可能是蛇靈？”
沐若華看著我，“你不相信我？這麼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那一刻，因爲憤怒和沮喪，我的嗓門瞬間提高。
“可以理解，我也一樣。”
“你，你也一樣？”
沐若華點了點頭，“我們的身份特殊，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和正常人不一樣，所以，就算髮生任何事都要當成平常事來對待，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和其他人一樣，融入這個可怕的社會。”
“什麼意思？”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沐若華，她話裡明顯隱含了一些深意，沐若華笑了笑，“剛纔的女人說得對，你還沒有真正長大，到了那一天，你就會徹底明白。”
“我要知道事實真相，不要再繞圈子了，若華，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向前逼近，那一刻，沐若華可以躲避的空間已經很小，隨著我靠近她緩緩後退，整個人貼在石壁上面，我冷冷看著她，當時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這些事真的讓我莫名的抓狂，如果不是爲了外婆，老子寧願去幫人抓陰靈賺錢，至少有大紅票子可以賺。
“別過來。”
我們兩個身體幾乎貼在一起，那一刻，明顯可以感覺到沐若華的呼吸在加快，刀疤臉站在那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轉過身去，這小子很識趣。
“告訴我，若華。”
“還不到時候。”
我冷笑，“爲什麼，一定要這樣，不管是人也好，不是也罷，這樣的日子一天都不想再繼續下去。”
“如果你不是人，你可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沐若華看著我，她的眼睛還是和當初那樣美，我的目光隨之向下，落在她嬌俏的小嘴上面。
“至少在這一刻，希望自己根本不是人，那樣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太多。”
沐若華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她的臉瞬間紅了，“李威，現在真的還不是時候，你我之間沒有可能，而且不能強求。”
“你說什麼？”
“這是命運。”沐若華的眼神再一次迴歸冰冷，她低下頭，我感覺到胸口有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住我的身體，根本不用看，肯定是那把黑色的匕首。
“你會傷害我？”
這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金髮妹不會，雖然我們只是兩次相見，至少在我的印象裡，金髮妹不會這麼做，否則，那一次險些被暴風雪捲走，金髮妹就不會救我。
“會，一旦你觸犯我的身體，我。”
沐若華後面的幾個字沒有辦法說出，我同樣不想聽，那一刻，就在漆黑的石洞裡，我緊緊抱住她的身體，用力的吻下去，那一刻，我用盡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哪怕下一刻，那把漆黑的匕首會刺穿我的身體。
在愛情面前，我曾經是一個弱者，因爲一些世俗的眼光，因爲一些世俗的偏見，因爲曾經的不自信，失去了曾經深愛我的女人，當時她流著眼淚離開的情景深深印在我的心裡，永遠無法抹去，就算我們彼此不是人類，至少擁有人類的身體，人類的情感。
“李威，不要，這樣下去，你會死。”
我聽到沐若華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那一刻，從她的嘴裡居然出現一股神奇的吸力，我明顯感覺到體內的靈氣不斷被那股吸力吞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