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村部門口,趙安國就看到了好幾個人站在大廳裡。趙安國心中有數(shù),嘴上卻不聲張,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往辦公室走。還沒走兩步,就聽到老支書叫道:“安國,你過來。”
趙安國走過去,只見老支書臉如嚴霜,嚴肅地道:“你馬上寫個告示貼在村部門口,然後多抄幾份,挨家挨戶跑一趟。”
趙安國問道:“什麼內(nèi)容?”
老支書狠狠地抽了口煙,連著煙霧和口水一同噴出嘴外:“防盜。”
“村裡遭賊了?”趙安國故意驚訝地問道。
老支書沒有正面回答,又狠狠地抽了口煙,道:“告示上要寫清楚,讓大家都注意著點,如果有可疑的人,記得跟村裡彙報。”
趙安國點頭道:“我知道了。”
兩人正說話間,就看見李三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老支書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沉聲道:“你來幹什麼?”
李三笑道:“老叔,我是來幫忙的。”
老支書“嗯”一聲,指著旁邊的椅子示意李三坐下。趙安國和李三對了個眼神,見他一臉輕鬆的神情,知道他得手了,寬心不少,自己去忙著寫告示。剛寫了個開頭,就聽見大廳裡一陣嘈雜,急忙跑出來一看,就看見鎮(zhèn)派出所的幾個民警走了進來。
趙安國認得領(lǐng)頭的是鎮(zhèn)派出所的副所長夏東,忙笑著上前遞煙招呼道:“夏所,今天怎麼有空親自下來視察?”
夏東和趙安國是同學,彼此很熟稔,然而今天卻有些不一樣。只見他板著臉對趙安國擺擺手,並不接煙,只是低聲問道:“李書記在嗎?”
趙安國道:“在,正在辦公室和人談話,來來來,先到我屋裡坐會兒喝點水,我去跟老支書彙報一聲。”
夏東道:“不用了,我們今天是爲了公務(wù)來的,有事要和老支書說。”說著就往老支書辦公室走。
趙安國見他的神色,已經(jīng)猜到了他們的來意,看來那幾個大學生已經(jīng)報了警。眼見局面發(fā)展到如此地步,趙安國也只能無奈地看著夏東等人的背影發(fā)愁。
過了一會兒,就見李三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叫趙安國進去。趙安國一見李三一臉慌張的樣子,知道事情不妙,拍了拍李三的肩膀,以示安慰。
果然,趙安國一進房間,就看見老支書板著臉坐在辦公桌前,一見趙安國就道:“安國,李三的事你知不知道?”
趙安國點頭道:“知道。昨晚李*我家,把事情都跟我說了。其實是一場誤會。”
聽到趙安國這樣說,老支書面色稍霽,道:“是誤會?”
趙安國連連點頭,說道:“李三昨天晚上在長水家喝過酒,喝完之後回家發(fā)現(xiàn)丟了東西,就來找我商量。我?guī)退粏枺犎苏f好像看見有個大學生拿著那東西,李三氣得不行,就跑去看。結(jié)果好巧不巧,剛好看到那個女大學生在洗澡,被撞見了,就以爲李三偷看。”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既刷洗了李三的罪名,又反過來給幾個大學生栽了贓,是趙安國剛纔在辦公室裡琢磨出來的。李三聽到趙安國巧舌如簧,三言兩語間就變黑爲白,原本耷拉著的腦袋立刻直了起來,連聲道:“對對對,就是這樣。”
老支書對李三喝道:“你閉嘴!”以他對李三的瞭解,他早相信了夏東的話,更何況平白無故,那些個大學生沒必要誣陷他。但李三好歹是自己的堂侄,真要讓夏東把他帶走了,自己面子上不好看,李三以後在村裡也沒了立足之地。鄉(xiāng)下人重名譽,揹著個流氓的名聲,李三這一輩子也別想擡頭了。他知道李三和趙安國素來交好,因此一遇到這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聽聽趙安國的解釋。結(jié)果不出他所料,趙安國三言兩語就保全了李三,這讓他心情舒坦了不少。
他這樣想著,轉(zhuǎn)過去對夏東說道:“夏所長,你看這事?”
夏東心裡如明鏡一般,知道趙安國剛纔的一番鬼話,全是在維護李三。他今天早上一上班就接到了秀水村幾個大學生的報警電話,對方在電話裡言之鑿鑿,時間、地點、人物、細節(jié)十分清楚,不然他也不會親自趕來。但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趙安國既然給出瞭解釋,自己也不能完全駁了人家的面子。因此他吩咐跟隨的民警把趙安國的話做了筆錄,然後對老支書道:“李書記,既然現(xiàn)在兩邊說法不一,大學生們報警說李三耍流氓,李三說大學生偷東西,乾脆這樣,咱們到現(xiàn)場去看看,雙方當事人對面把話說清楚。你看怎麼樣?”
老支書心裡沒底,拿眼瞄了趙安國一眼,見他神色如常,知道他心中有數(shù),因此對夏東道:“就這麼辦,咱們?nèi)ガF(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