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瑾依舊不合時宜的噙著笑意：“所以，席教授不接受今天的採訪，是與這件事有關嗎?”
席爾面無表情的看了顏瑾片刻，場面似乎就這樣僵在了那裡。
江安連忙上前：“其實我們的本意還是想明確，這次的事件是否會對nilotinies上市造成影響……”
顏瑾卻再次開口：“聽聞席教授曾經發表的一篇關於抗癌中草藥功效研究的論文，正是盜用了他這位學生的，也正是因此外界才充滿了各種陰謀論……”
“顏記者作爲新聞工作者，應該知道造謠誹謗的後果。”席爾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而顏瑾毫無畏懼，就那樣同他對視。
“當然。”
席爾則給出了一個藏刀的回答。
“nilotinies從研發至今，前前後後有不少於十家媒體來做過採訪，席教授都會親自接待。只是如果遇上的是某些不入流的媒體，就不好說了。”
不等她開口，席爾已經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今天的採訪可以到此結束了。”他徑直起身。“Alice送兩位記者離開。”
連一個眼神都再沒有施捨給她。
工作人員爲他開門，有風吹起他白大褂的一角，像飄揚的旗幟。
“師姐……”江安面面相覷。“看來你是徹底得罪他了。”
他的反應其實在顏瑾的意料之中，任誰被人那樣貶低自己的父親，恐怕都不會有好臉色，何況是席教授那麼有聲望的人。
江安遠遠看著顏瑾，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而她所在的位置正好被籠罩在陽光下，他感覺到她的困頓和悲傷。
“我們雜誌社最近是滯銷了嗎，你怎麼會問那種問題。你要不要現在去給他道個歉，否則你這次恐怕不好交差。畢竟席家家境底蘊豐厚，要是被他們記恨上，總是有害無益的。”他想了想又上前，伸手輕拍她的頭。“還是，你不好意思的話，我替你去找他道個歉?”
感覺到頭頂溫熱的手掌，顏瑾這才擡頭。
男孩的頭髮被陽光漂染成金黃色，脣色偏濃，眉尾上挑，像個勾人心魄的妖精。
“小朋友，你放心，這件事不會連累到你的。”
江安對小朋友這個形容詞很是不滿：“什麼叫小朋友，我已經22了，而且我看今天你的表現也沒比我好多少吧。”
“我就是個廢物，你比我優秀是很正常的事，更沒必要替我道歉。”伸手拍開他的手，顏瑾低頭收好採訪提綱：“你去車上等我吧，我去趟洗手間。”
江安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看著她走出會議室，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才沉沉的舒了口氣。
從洗手間回到負一樓停車場，繞了幾分鐘後，顏瑾悲哀的發現自己迷路了。
對於一個路癡來說，在停車場認方向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拿出手機準備跟江安確認方向，可下一秒，她看到了電梯口方向走來的席爾。他低頭打字，身邊跟著一個同樣穿白大褂的男生。
“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那麼輕易結束，那些八卦媒體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炒作機會。”
席爾修長的手機敲著鍵盤，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剛剛生人勿近的樣子。
“意料之中。”
“那這事兒就先不告訴席教授了吧。”
席爾：“不用告訴他，我來處理就好。我讓你幫我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男人哦了一聲：“都查出來了，我馬上發給你。不過我還是覺得顧南潯這事兒得儘快處理，早日平息輿論，否則nilotinies上市恐怕會受到影響。”
兩人一起上了車，車燈亮起。
顏瑾連忙躲到了車後，避免被車燈照到。
很快，車子就直接駛離了停車場。
副駕駛，後視鏡裡還隱約可以看到顏瑾的身影。席爾看著後視鏡裡漸漸消失的人影，輕笑了一聲，收回視線，下一秒，車窗迅速合上。
等車走了，顏瑾才從車後走出來。
又一次被剛剛兩個人的談話氣笑了。
他們的對話，不管是席教授個人，還是藥品上市的事都提及了。卻唯獨沒有提及對顧南潯的賠償，滿口都是自己的利益，這就是他們團隊對這件事的處理嗎?
“席先生，真的很抱歉，今天的採訪不是有意冒犯您，請您千萬不要介意……”
嘩啦，車門被拉開，顏瑾的目光定在了正在道歉的江安身上。
江安堅持打完這通電話：“如果可以，希望您能給我們一個道歉的機會。”
隔著不遠的距離，顏瑾聽到了席爾的聲音。
“我可以接受道歉，前提條件是你們雜誌社不可以再報道任何有損我們團隊形象的負面新聞。其次，我希望看到你們的誠意，由當事人親自向我道歉，而不是由你這個外人來說對不起。”
江安放低姿態：“您願意給這個機會就好，您放心，只要您不追究，我們一定會親自登門道歉。”
電話掛斷，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見江安這幅殷勤的態度，顏瑾除了心情複雜覺得連累了他的同時，又有點疑惑。
“這停車場居然有信號打電話。”
“啊?”明明已經聽到了他剛剛的話，等半天卻等到她這樣的回答，江安徹底懵了。
顏瑾坐上副駕駛：“你不用這麼殷勤向他道歉，我說過，我做的事不會連累你的。”
江安附身爲她系安全帶，不大的空間讓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江安甚至能感覺到她細微的呼吸。
他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孩模樣。
“師姐，你也太沒良心了，難不成你以爲我給他打電話是爲了把我自己摘乾淨?”
“……不是嗎?”
江安委屈：“我是怕你被開除，明明你之前業績都很好的，突然跟我出了一次外勤就被開除了，就算這次是你犯了錯，別人也會覺得是我的問題吧。”
顏瑾沒什麼耐心和這種無理取鬧的小朋友爭論，她有些不耐煩的推開他。
“小朋友，你想的可真多。”
“除非你答應我給他道歉，取得他的原諒，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道歉倒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原本顏瑾就打算靠著接近研究所，調查顧南潯的事。
孫亮算是沒指望了，用席爾做新的切入點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