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不破,凌藍屍骨無法入葬,這是唐金心中無法撫平的痛。
這一份痛使得他,三餐無法下嚥,無法閉眼入睡。只要閉上雙眼,出現在他腦海之中的,一直都是凌藍摔死在樓下的悽慘;對著再精緻的三餐,他也會聯想到被法醫解剖的……。
兩天兩夜的時間,唐金便從一個衣著光鮮的職場精英男,落魄到邋遢大叔。
自從凌藍出事,凌夢瑤就被轉到了僻靜的普通病房,雖然還是單間病房,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在隔壁病房還能看到她的病房裡的一切。
何沐晴也因此不得不搬出醫院,在距離醫院最近的酒店住下。她開的是雙人房,只是顧思博沒時間回來,很多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在繪圖。
午夜時分,儘管病房樓燈光通明,還是因爲凌藍的出事而格外寂靜。
當唐金瞪著一雙赤紅的眼,一步步走進凌夢瑤病房的時候,他入眼看到的是,病牀上的凌夢瑤睡得香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在夢裡嘴角都是上揚的。
怎麼可以?
凌藍走了,她怎麼還能睡得這樣甜?
有那麼一刻,唐金生出掐死她的衝動,覺著凌藍就是因爲凌夢瑤而死!
“節哀!”一直處於淺眠狀態的顧思博道。
唐金腳下一頓,像是回神了一樣,來到病牀前,定定的看著熟睡中的凌夢瑤,道:“顧先生好福氣,現任妻子陪著你一起給前任妻子治療,這種事情說出去,恐怕沒有人不讚嘆你們的重情重義吧!”
揶揄的口氣。
顧思博沒跟他計較:“醫生給她用了安眠藥,才睡得這樣熟。”
他懂他!
懂他心裡的痛!
“顧先生!”唐金突然眼含淚水的說:“你能不能將這一週以來,所有發生的事情,好好的回想回想,詳細跟我說說好嗎?”他語氣裡帶了懇求。
現在的他,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四海集團的總經理,他只是一個替女朋友伸冤的男人。
“以前的事,如果有得罪之處,還請顧先生海涵!”唐金之所以用‘顧先生’來稱呼顧思博,是不知道被降職後的他,現在在顧氏居於什麼職位。
又不好直呼其名,也就跟著醫護人員一起稱呼。
“坐吧!”
“?”唐金微頓,意外顧思博的宰相度量。
於顧思博來說,關於凌夢瑤,關於凌藍,特別是七夕那天,他和何沐晴在離開醫院前,凌藍和凌夢瑤的狀態是怎樣的,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回憶了。
單警方過來做筆錄,已經不下三次,哪裡再用回想?
一幕幕,全記得清楚。
這個講述的過程,很長很長,唐金聽得特別認真,到最後他不相信凌藍會虐待凌夢瑤。
怎麼都不信!
講述的過程中,兩人已經由凌夢瑤的病房講到外面的走廊。
面對漆黑的夜色,陪伴他們的,唯有煙。
煙霧繚繞間,唐金嘴邊有許多未說出的話,顧思博卻提前懂了,道:“這也是警方從院長那裡獲得的,許主任是凌夢瑤從江城康復醫院轉來霧都後,唯一的主治醫生!”
窗外東方魚肚白。
顧思博拍了拍唐金的肩膀:“一起跑會?”
唐金搖頭:“不了!”
顧思博晨跑前的最後那句,他懂,許主任那邊的確應該還能知道更多細節。
比如凌藍之前問他監控存盤的事。
唐金也仔細觀察過,凌夢瑤現在待的病房裡並沒有監控,之前的那間卻有,爲什麼?
針對這個問題,許主任給的答覆是:“病人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現在的情況不再像之前那樣嚴重敏感,再加上顧先生也慢慢了解病人,有些許意外顧先生也知道該怎麼處理,如果再用監控的話,會侵犯隱私!”
這不是唐金想要的答案。
唐金沉默了會:“我想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最讓我傷心的是,我和她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一張合影!許主任,凌夢瑤之前病房裡的監控存盤,你能不能複製給我一份!”
唐金表示自己想從監控裡,剪切一張凌藍的照片。
許主任沉思了一下,是給了,但監控存盤內容只到上週之前的,也就是凌藍聯繫唐金問怎麼查監控存盤的那天。
至於之後的監控存盤影響,許主任是這樣解釋的:“自從那天我結束手術,回辦公室之後,也不知道誰動了我的電腦,監控沒了。一開始我還以爲是線路有問題,找技工也修了,監控還是不行,我自己每天還有許多手術,本想閒下來再慢慢找找原因,誰知道凌藍就出了這樣的意外!”
意指凌藍動了許主任的電腦?
畢竟凌夢瑤病房裡的監控探頭線路是凌藍弄壞的!
“這件事,警方找我瞭解情況的時候,我也跟警方交待過!”許主任指著自己辦公室的位置:“如果唐先生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我辦公室看看,我電腦警方剛剛送來,硬盤的確在那天之後就壞了!”
具體是誰碰了他的電腦,許主任表示自己在手術室並不知情。
唐金又前往警方那裡,從警方那裡查到的,得知正是凌藍碰了許主任的電腦!
“她一定是從監控裡發出了什麼,不然的話,絕對不會關掉凌夢瑤病房的監控!”唐金將凌藍之前聯繫自己的事情,跟負責案件的民警說了說。
民警也去通信部門查了兩人的通話記錄,的確像唐金說的那樣,凌藍問他怎麼查存盤,唐金沒問爲什麼查,直接告訴她該怎麼查。
“你和死者的通話時間,剛好和許主任電腦壞的時間差不多,據我們現場查到的,推斷應該是凌藍想刪除她虐待病人的影像記錄!”民警頓了下:“畢竟虐待病人也是犯罪的。”
“不可能!”打死唐金也不相信凌藍是那種人。
“這樣吧,我們一會去病房樓頂樓模擬現場,你也一起跟來吧!”民警道。
唐金帶著一顆絕望的心,一路跟警車來到霧都人民醫院,看著被陽光照射的高聳病房樓,他心口疼的厲害,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現場窗臺旁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