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主任之所以不在現場,也能知道凌夢瑤病房裡的情況,依據的是他辦公室電腦上的監控,話筒連接有三方,一是他自己,二是顧思博的耳塞,三是何沐晴的筆記本。
讓何沐晴也在這場治療中有發言權的原因,是要她在關鍵的時候安撫顧思博用的。
巧合的是,隨著何沐晴傷心的離開房間,身在辦公室的許主任,也因爲有緊急手術需要去執刀走得匆忙,忘記關電腦屏幕上的監控畫面,被經過的凌藍看了個正著。
許主任能遙控凌夢瑤病房裡進度的事,凌藍是知道的,畢竟許主任是凌夢瑤的主治醫生,還是這方面的權威,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帶著凌夢瑤從江城轉過來。
她只是詫異,從來都不會離開的何沐晴,居然識趣的走了?
許主任辦公室正好沒人,凌藍走進去,大膽的坐到他坐椅中,想看看顧思博接下來會用什麼樣的藉口,來拒絕凌夢瑤換衣服的要求。
卻意外看到凌夢瑤眼神裡的變化!!
如果只是個正常人,一般眼神上的變化,隔著監控屏幕可能看不出,但凌夢瑤從醒來後,眼神一直像孩子一樣清澈。也就是這幾天的暴躁才讓她眼神迷茫了許多。
凌藍纔在一眼間,看出迷茫和算計的區別,她第一反應是:眼花了麼?
畢竟再看電腦屏幕中,凌夢瑤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那個意識不怎麼清晰的病人,迷茫著雙眼,不斷的嚷嚷著溼,纏著顧思博要他幫她換衣服。
好像剛纔的變化,只是曇花一現。
凌藍頓了一下,想到監控是有存盤的,可以查回放的。她對電腦不是很精通,聯繫唐金後,在唐金的指導下才知道該怎麼查監控存盤。
存盤中監控定格畫面上,清清楚楚的告訴凌藍,她眼沒花:凌夢瑤的眼神,的確在那個瞬間發生了變化!
難道她的意識早就清醒了?
是裝的?
她裝病的本意……是想和顧思博有更多的相處?
可凌夢瑤要真是裝的,那許主任應該能發現呀,畢竟許主任在全國都是有名的專家導師,不可能連病人的真假精神病都分辨不出來。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停的盤旋在凌藍腦海中。
這個發現,凌藍沒告訴許主任,她只是在接下來的三天裡,一直暗暗留意凌夢瑤的反應。
表面看,凌夢瑤的狀態還是處在時醒時迷糊中,不管她是醒,還是迷糊,不變的都是喜歡粘著顧思博,好像只要顧思博在她身邊,她迷糊的情況就會減少。
這樣的轉變,單從她的病來說,就是好轉,爲了讓她更快痊癒,顧思博陪伴的時間更多。
“許主任,我一直弄不明白的是,我姐姐的情況,爲什麼只因爲顧思博而有所轉變,她以前的人生,除了顧思博之外,還有其他人,比如,他們的兒子辰辰!”凌藍越想越感覺不對,找許主任求一個答案。
許主任看起來很忙,只道:“或許顧先生是對她影響最深的人!”
這天傍晚,還在疑惑的凌藍,又走進何沐晴所在的休息室。
何沐晴一成不變的在電腦前忙碌。
“不累嗎?”凌藍主動開口,跟她搭話。
“還好!”
凌藍沒再打擾,往窗子那邊看去。
對面病房中,原本坐在牀上發呆的凌夢瑤,好像知道鏡面背後有人一樣,對著鏡面突然詭異的笑了下。是那種稍縱即逝的笑,再想看個仔細,已經沒了。
給人一種眼花的錯覺。
凌藍心底又是一驚,她側頭看向還在忙碌中的何沐晴,又不可思議的看向病房中的凌夢瑤,這個剎那,她腦海裡又閃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凌夢瑤已經知道鏡面的特殊作用?
誰告訴她的?
這件事,只有幾個人知道。
院長不可能管這種小事!
她自己又想著等凌夢瑤意識真正清醒後,再詳細告訴她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並沒多說。何沐晴和她又是零交流,不可能說什麼,顧思博更不可能,那剩下的許主任……?
凌藍一邊思索著,一邊轉身,視線冷不丁撞上何沐晴幽深的雙眼:“何……何小姐!”
凌藍一頓,心跳莫名加快。
“有點悶,我下去走走!”何沐晴笑了下,往門口走去。
凌藍若有所思的點頭,不經意的看到窗外的樓體廣告上寫著‘七夕節’這三個字,她急中生智道:“何小姐,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你和顧先生了,今天剛好是七夕,你們約會去吧!”
何沐晴的‘悶’正是因爲今天是七夕,聽凌藍這樣講,她有些驚訝:“那你姐姐怎麼辦?”
“反正我男朋友不在霧都,你們去玩吧!”
“那……謝謝!”何沐晴沒拒絕,她已經記不起上次和顧思博一起逛街是什麼時候。
半小時後。
終於有時間的顧思博,進門就將何沐晴緊緊抱在懷裡。
“累不累?”她問。
他臂力緊緊的,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很開心……開心你願意讓我留下來,讓我們一起面對!”呼吸著他身上陌生的味道,何沐晴苦澀的說道。
這樣的她,讓顧思博心疼不已:“真是個傻姑娘!”
“沒聽說過,傻人有傻福嗎?”她仰頭,窩在他懷裡,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臉:“你瘦了!”
“怎麼,嫌棄了?”
“對呀!”她說:“瘦了就不帥了!”
“再說一遍!”某男拉下臉來,一副要教訓人的架勢。
何沐晴纔不怕他,肯定的說:“不止瘦了,眼睛裡還出了紅血絲,再這樣下去,你會有熊貓眼的,顧先生!”他的辛苦,她都有看在眼裡。跟他相比,她苦的僅是心裡,而他身心都是煎熬。
“顧太太能耐了啊!”
何沐晴聽出咬牙切齒的味道,學著他的樣子挑眉:“都是顧先生寵的,怎麼著,你有意見啊?”
“哪敢啊!”
“哼!”何沐晴難得地撅了撅嘴:“不過,好希望她可以早日康復!”拉著他坐下,把筆記本屏幕轉向他,將近期一些她能處理的公事指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