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瑤？”顧夫人臉上的血色退得乾乾淨淨。

“對呀，凌夢瑤，您忘記了嗎？”女子雖然是笑瞇瞇的，但脣上的顏色太過駭人，顧夫人腿軟的起了兩次都沒成功站起來，更不用說跑了。

她近乎絕望的望著還是一片漆黑的福伯的房間，結巴地說：“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呀！”女子說。

“那你……怎麼進來的！”起不來的顧夫人在後退，她用手撐著護欄，一點點和眼前的女子拉遠距離，可不遠她怎麼退，女子總會有辦法靠近。

導致的結果就是，兩人之間的距離不但沒有拉遠，反而越靠越近。

近到她擡眼，就能看到女子鮮紅色的脣。像剛剛喝了人血一樣，帶著濃重的腥味，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笑嘻嘻的來了句：“婆婆，您覺著世上還有什麼建築物，能擋得住一婁魂魄？”

也就是說，她現在是鬼，不再是人！想去哪裡，無論是鎖著還是沒鎖，都擋不住她前進的腳步……鬼步？

顧夫人拼命的搖頭：“你你你，你不是她……沒鬼，世上根本就沒鬼，沒有！”

“如果沒鬼的話，那我是什麼呢？”女子理了理耳畔的長髮，露出更完整的五官，那熟悉的五官驚得顧夫人一下子跌坐在地，月光將女子纖細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她又是一身白。

顧夫人哆嗦了：“……夢，夢瑤……瑤瑤，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委屈？”癱瘓在地的她，臉色比女子還要白，人是匍匐在地上的：“要……要是……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可以告訴我！”

“可你又是我的誰？”女子頓在顧夫人面前，舌頭慢慢的伸長。

顧夫人又是眼前一暈，不省人事了。

女子再次掐她人中。

顧夫人睜眼後，害怕的看著她：“夢……夢瑤，你……你有什麼委屈？當年也是你自己酒後亂性，跟陌生男人勾搭在一起的！”

顧夫人身後就是護欄，再後面是荷花池，她很想跳進去，又怕荷花池也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所以強逼自己去面對‘凌夢瑤’。

‘凌夢瑤’頂著一張白臉，又一下靠近顧夫人：“真的是這樣嗎？”

“難道還有人……害你不成？”

“有沒有人害我，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閻王爺知道我死的委屈，所以特意給我一次還魂的機會，他老人家叫我去完成生前末了的心願，可是婆婆，你知道嗎？我唯一末了的心願就是您，我擔心您，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凌夢瑤’說著就去拉顧夫人的手。

“別碰我——！”顧夫人失控的大叫，並抱緊柱子：“不走，我不走，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婆婆，夢瑤最聽您的話，也最喜歡您，您還是跟我一起走吧！”‘凌夢瑤’又伸手，嚇得顧夫人尖叫一聲，整個人在後仰中掉進荷花池。

四月天的湖水，還是涼的，顧夫人感覺水裡有什麼東西在扯她的腿，她拼命的往上浮。腦袋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可以呼吸氧氣了，沒想到站在涼亭那裡的‘凌夢瑤’跳了下來！

“婆婆，走水路也可以到地獄的，來，瑤瑤帶你一起走！”‘凌夢瑤’摁著顧夫人的腦袋大笑。

顧夫人在水裡胡亂的掙扎著：“瑤瑤，瑤瑤，你不能這樣對我，思博要是知道了，他一定會傷心的，再說四年前，是你自己把姦夫趕走的，是你自己不願意再跟他聯繫，是你自己選擇留下的！”

顧夫人掙扎中，大膽的抱住‘凌夢瑤’的大腿，溫熱的體溫叫她一楞：魂魄也有體溫？

‘凌夢瑤’吼了起來：“是，我是把他趕走了，我是留下了，但你呢，你竟然不讓我見孩子，整整四年，我都活在黑暗中，要是問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是誰，那就是你，所以今晚我必須要帶你走！”

“不要，不要！”顧夫人嘴上是這樣喊，又用大喊大吼的方式來轉移‘凌夢瑤’的注意力，暗暗觀察眼前的‘凌夢瑤’。

‘凌夢瑤’自己都沒注意，因爲在水裡掙扎，她臉上的妝有些化，妝容也不再像剛纔那樣猙獰，只道：“放過你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把這四年前後所有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閻王爺！”

“瑤瑤，事情你不是都清楚嗎？你和思博婚後，思博在顧氏上班，而你更願意相夫教子，可是誰都沒想到你竟然在你自己生日那天做出那樣不齒的事，顧思博離開江城的時候給我來了個電話，他在電話裡告訴我，你和那個男人在你們婚房裡的所作所爲，然後我就帶福伯過去了，過去後，我打了你的那個姦夫，你自己要死要活要撞牆，暈了再醒來之後，我有對你做過什麼嗎？不是一直都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的那個姦夫也有打電話回來，是你自己不願意接的，你覺著只要賴在我身邊，顧思博就一定會回來，你們還有於繼續的可能，但顧思博一走就是四年，在這四年裡，是你自己想不開，是你自己慢慢變得煩躁，是你自己胡思亂想，最後得了精神病，給你治病的醫生秦天明，是不是我給你請的，你說，你自己摸著良心，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樣的！”顧夫人一口氣吼了這麼多。

“真的只是這樣？”終於得到真像的‘凌夢瑤’有些呆。

顧夫人站在水裡，狼狽的發誓，要是說一句假話，就天打五雷轟頂！

轟隆隆——！

雷聲真的來了。

顧夫人腿一軟，又跌進水裡，一邊掙扎還一邊對‘凌夢瑤’發誓：“我沒有說謊，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就一起去地獄找閻王爺對質！”

音落，顧夫人只感覺後領口那裡的拉力一鬆，她又掉進了水裡，等她好不容易從水裡再浮出來，別說荷花池裡，連涼亭裡都再沒有‘凌夢瑤’的身影。

一陣狗叫，原本沉睡中的顧宅醒了。

顧夫人隱隱聽到有人在找她，她虛脫的趴在湖邊：“這裡，我在這裡！”

“夫人，夫人！”福伯匆匆跑過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睡死了是不是？”顧夫人緩了口氣，對著福伯就是噼裡啪啦的一陣臭罵。福伯有點委屈，有心告訴顧夫人他是因爲吃了感冒才睡是沉，又怕惹她煩，最後什麼都沒說。

“請道士，請神婆，請所有能驅鬼的，宅子裡有鬼啊！”顧夫人這樣尖叫的跑進大廳，窩在暖融融的毛毯裡，回想著剛纔所有發生的事情。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把全部的真像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