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生活,我很滿意,也很知足。
再也不像剛到這個陌生城市的時候,無比貪戀著曾經有司景耀無微不至的關懷的日子,現在,曾經在S城的一切,已經徹底在我生命的篇章裡翻頁了。
懷孕養胎的生活或許在別人眼裡看來都是枯燥乏味的,每天只是簡單的一點一線,公寓到小區,我卻覺得饜足,偶爾在靳寒空閒的時候,也會帶我出去走走。
從此我的生活裡,再也沒有南宮映雪的脅迫,沒有司景耀對我的傷害,也沒有對家人生命危險的提心吊膽。
我還是會按時去醫院做孕檢,而靳寒也總是沒有例外的陪著我。
醫院裡的所有人都已經把我當成了靳寒的妻子,不會再像曾經一樣在背後對我們兩之間的關係議論紛紛,我也沒有再像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那麼抗拒,也沒再想過要出面澄清解釋,只是對他們私下的稱呼置之不理。
但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對靳寒的那份虧欠,總是會不知不覺地涌上心頭,以前總想著不要再麻煩他,不能再拖累這個對我傾心以待的男人,結果卻總是適得其反,我欠他的早已不知該怎麼還,怎麼回報!
偶爾一個人的時候,坐在落地窗前,我總是會想到,靳寒似乎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任何的女人,是不是因爲我的存在而阻礙了他的幸福,是不是因爲她們以爲靳寒早已結婚,所以望而卻步了呢?
我也很好奇,外表冷酷涼薄的他,到底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是青春活潑的小鳥依人型,端莊典雅的氣質型,還是熱辣嬌媚的冷豔性?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在我的臉上留下道道光影,我被一陣不停歇的電話鈴聲吵醒。
似乎這個城市從來沒有陰雨連綿的時候,一年四季溫度都很宜人,不是夏天的那種燥熱,這也是當初我選擇這裡的原因之一。
“喂,怎麼了?”我看也沒看一眼,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就接起了電話,知道我這個號碼的沒幾個人,妮子阿姨是不會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怕打擾我的休息,那也只剩下靳寒了。
似乎自己在這個城市的朋友少的可憐,只有靳寒,一個人。
“想出去散散心嗎?下午休息不上班,我中午來接你吧。”靳寒沙啞性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最近醫院似乎來了很多患有疑難雜癥的病人,很多的手術都需要他持刀,所以靳寒總是會加班加點,甚至徹夜工作,我也很少有見到他的機會。
“好啊,那我等你。”我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迷糊,殊不知正撩動著電話那頭的靳寒的心。
“嗯,我還有臺手術,先不說了。”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其他醫生護士的聲音,像是在催促靳寒快點過去。
“嗯,那你忙吧。”說完話,我率先掛斷了電話,不願意打擾靳寒的工作。
放下手機,望了望空蕩蕩的公寓,我想我該找點事情做了,從剛纔的電話裡,我聽出了靳寒的疲憊,連續做那麼多臺手術,就算是再健壯的男人也不可能不感到絲毫的疲倦。
要不給他做頓午餐吧,我在心裡呢喃道。靳寒在的時候,總是他爲我做飯,也是時候我爲他做些什麼了。
拿起手機,剛想打電話告訴靳寒中午來
公寓吃飯,驀地想到此刻他正在做手術,手機肯定也不在身邊,只好退出,發了條簡訊給他,等他做完手術應該會看到吧,我暗想。
……
坐在餐桌前,看著花費了很久時間才做完的午餐,原本還熱騰騰的向上冒著熱氣,漸漸地冷卻了下來。
擡起頭,煩躁地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十二點多了,靳寒怎麼還沒來,難道是沒有看到我發給他的簡訊嗎?我的心不禁有些失落,大概是懷孕的緣故,我的情緒很容易受到波動。
就在我打算放棄等待,拿起筷子,準備一個人解決這頓來之不易的晚餐時,我隱約聽到了公寓門口窸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拿鑰匙開門。
難道是靳寒回來了?因爲之前我差點流產的緣故,他住在公寓照顧我,還保留著公寓的鑰匙,並沒有還給我。
當然,我更不會主動提出讓他歸還,畢竟這個公寓實際上的主人是他,我只是寄宿罷了。
門被用力地推開,靳寒有些氣喘吁吁,像是匆忙趕回來的樣子。
“對不起啊,手術延遲了點時間,我後來纔看到你發給我的簡訊。”把手上深黑色的西裝外套搭在了沙發上,靳寒轉過身內疚地對我說。
聽到了他的解釋,我心頭的那片烏雲瞬間消散不見,站起身,“沒事,快過來吃飯吧,再不吃真的要涼了。”
“嗯。”靳寒挽起了襯衫的袖子,邊走邊對我說,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大概是沒什麼時間休息的緣故。
吃完飯,照常還是靳寒做最後的收拾打掃,而我,就靠坐在沙發上,盯著靳寒忙碌進出的身影出神。
“走了,你準備一下吧,說好要帶你出去散心。”靳寒邁著他筆挺修長的雙腿,走近了沙發,隨後在我的身邊坐下。
“你不需要休息一會嗎?連續那麼多天都在加班,肯定很累很睏倦,要不我們還是不出去了吧。”看著靳寒眼底隱約的青黑,我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陪我出去散心,我的良心會痛。
“沒事,我明天也沒什麼事,到時候可以補覺,這幾天你一直待在公寓,肯定也很悶。”靳寒總是這樣,最先考慮到的永遠都是我,我真的不懂他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這是我一直想開口問卻從未問出口的。
“那好吧。”撇開我對靳寒的心疼,其實我也真的感覺總是在公寓裡待著太過煩悶,對寶寶的健康發育也不好。
“你要帶我去哪裡?”坐在車子裡,我看著窗外越來越稀少的建築,這似乎是去郊外的路。
“看海。這裡的海灘很出名,你應該還沒來過吧。”靳寒專心致志的開著車,頭也不回地對我說。
貌似,這裡的海確實很出名,當初我也是被它的照片深深地吸引了,然而到了這裡之後,卻從未想起過,也從未來過。
打開車窗,迎面而來一陣沁人心脾的暖風,還未到海邊,我就聞到了鹹鹹的海腥味。
靳寒直接把車開到了海灘上,因爲不是週末,海灘上並沒有那麼多的人,只能看到一兩艘遊艇在海里徜徉嬉戲。
走下來,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大海的味道,沉悶了那麼多天的心,也驀然明朗開闊起來。
海水是那麼的藍,不似S城的海水總是帶著渾濁的泥沙,不是翡翠的那種翠綠,
也不是藍寶石那麼的深邃,縱使是名師高手,也難以描摹它的美,怪不得會那麼出名,我在心裡感嘆道。
海風陣陣的吹來,海浪被撞擊在沙灘邊的礁石上,濺起了潔白的浪花,它涌到岸邊,輕輕地撫摸著細軟閃著金光的沙灘,爲沙灘勾勒出了一道白色的“裙邊”,使大海更爲迷人。
“喜歡嗎?”靳寒站在我的身邊,偏過頭幫我梳理著被海風吹亂的飄逸的長髮。
“嗯,喜歡,謝謝你帶我來這裡。”我兩眼注視著前方的碧海藍天,驟然覺得自己其實很渺小。
“我也很喜歡。”靳寒盯著我的側臉,眼神高深莫測,然而我卻沒有注意到。
“靳寒,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轉過身,神色篤定的看著他幽深的眼眸,試圖從裡面看出些什麼來。
然而,靳寒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波瀾,漫不經心地對我說,“當初看到你差點摔倒,我作爲一個醫生,又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之後,我看你一個孕婦卻獨自來做產檢,就想幫幫你,我對你好,也只是因爲醫生救人的天職所在。”
原本想說的話,都被這一句“醫生救人的天職所在”,給噎在了喉嚨裡,靳寒的話竟然讓我無力反駁。
同時,他的話也打消了我心中的疑慮,我怕靳寒是對我有好感,所以才一直出手幫助我對我好,看來真的是我多想了,我的心如釋重負。
是啊,我一個未婚先孕的單親媽媽,靳寒又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呢?這種可能本來就微乎其微。
“這樣啊。”沉默了很久,我纔開口迴應。
……
“我想沿著沙灘走一圈,要不你先回車上去休息會吧。”感覺到流動在我和靳寒之間的空氣太過尷尬,我開口打破了這份緘默。
“好,那你注意安全,別忘了還有寶寶。”難得靳寒沒有拒絕,只是不放心的叮囑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轉過身背對著靳寒,一步一步地向時不時就有海浪衝刷上來的沙灘邊走去。
靳寒在身後緊盯著我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裡輕聲低語著,“喬安,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可惜早已走遠的我根本聽不到,不然,我一定會驚訝於他的稱呼,因爲,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原來的名字。
逛了一圈,我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礁石上,仰頭望向海的天際線,不知道在海的對面是什麼?會是我的家鄉嗎?
我的眼眶驟然有些發紅,淚水順著我的眼角滑落在礁石上,最後滴在了湛藍的海水裡,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已經有多久沒有哭過了。
自從遇到了靳寒,或許是因爲他的陪伴,我不再覺得孤獨,也不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曾經在S城發生的一幕幕,偷偷地抹著眼淚。
此時此刻,我卻很想相隔千里的家人和朋友,那個總是慈愛的看著我的爸爸,那個從小就寵我縱我的哥哥,那個會爲我做飯的妮子阿姨,那個瘋瘋癲癲卻真心待我的林蕭蕭。
他們過得好嗎?想起我的時候是否也會流淚……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晚霞掛在天邊,一片血紅,海面也妝成了一抹胭脂的薄媚。
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下礁石,朝靳寒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去,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