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凌北帆有任何迴應，陶夭夭匆匆掛了電話。
她站起身來，準備下樓，可又緩緩站住。
凝著電話機好久。她眸子裡似乎浮起釋然，又似乎多了悵然。
有些事，永遠都將會壓在心底，無法完全遺忘。
有些人，也永遠會在某個角落，無法完全釋然。
對凌北帆，這麼多年過去，本來已經平靜下來。可這件事，讓陶夭夭沒辦法再平靜。
雙胞胎就是雙胞胎，即使她和關曉蓉的生長環境完全不同，即使兩人給人的感覺也不同，可兩人的個性其實是一樣的，都是個性單純直爽的人類。
而關曉蓉比她更直爽。
想了想，陶夭夭又打了個給關曉蓉。
“夭夭，我還在睡。”關曉蓉呵呵笑著，“我覺得我現在有點大小姐的毛病了。”
陶夭夭輕聲嘆息。
她輕聲道：“如果有哪裡人不舒服，如果有什麼爲難的事，如果誰欺負你，記得找我說。曉蓉，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幫你。”
關曉蓉那邊好久沒有任何聲音。
陶夭夭正想說話時，關曉蓉故作輕鬆道：“夭夭，我能有什麼事啊。夭夭你想多了。
“媽咪——”樓梯間傳來淘淘故作老成的聲音。
陶夭夭這才驚醒過來。她慌忙轉過身，向門口走去：“媽咪來了。”
來到門外，樓梯口果然站著小臉稚氣，可身段頗有些少年之態的曲家小少年曲拓成——淘淘小朋友。
一看到陶夭夭，淘淘立即綻開愉快的笑容，黑葡萄的眼睛熠熠生光：“媽咪，吃飯啦！我特意上來喊媽咪吃飯。”
陶夭夭心頭一熱，大步向兒子走去，牽著兒子胖乎乎的白淨小手。
她打趣著：“幸虧淘淘記得媽咪，要不然媽咪忘了吃飯啦！”
“嘿嘿。”淘淘愉快地拉著陶夭夭的手，向樓下走去，“媽咪，妹妹不肯吃飯，爸比正在哄妹妹。”
“呃？”陶夭夭一怔。
她忽然加快腳步，向樓下快步走去。
果然，陶寶坐在桌邊，手裡拿著筷子，可眼睛卻在看著桌上每道菜。
最後，陶寶耷拉了脖子，無精打采地瞪著曲瀾：“爸比，真的不好吃。”
“真的不好吃？”旁邊兩三個廚師都圍到陶寶身後，個個一臉自責，“寶寶，我們明天換個風格。要不，我們現在再炒兩個菜上桌……”
“不用。”曲瀾立即打斷大家，他擰眉看著陶寶，看著陶寶無精打采的樣子。向來不會哄人的曲瀾，低了身段，“瞧，這個涼拌雞爪，是寶寶最喜歡吃的。”
“我不吃啦！”陶寶放下筷子，生氣了，“爸比，真的不好吃。”
曲瀾擰眉不語。
兩個小傢伙都人小鬼大，但淘淘更是心高氣傲，雖然看起來是個小君子，其實什麼都挑剔。
淘淘甚至有點挑食，可陶寶並不挑食，真的很好養的女娃娃。
曲瀾轉向夏思晴，黑瞳發出疑問。
夏思晴也正困惑地看著陶寶。
見曲瀾看向她，夏思晴道：“特意請兒科的好醫生過來看了，說沒什麼問題。我一不小心和你爺爺提到陶寶這幾天食慾不太好，你爺爺他居然還讓你容叔叔過來看了看。你容叔叔說，最近颱風天氣，有點反常，孩子又對天氣敏感，所以很可能是因爲天氣，所以影響食慾。”
陶夭夭點點頭，問：“寶寶，明天讓外婆給你煲湯好不？”
“好啊！”陶寶立即眉眼彎彎地應承著，愉快極了。
看著陶寶愉快的小模樣，旁邊兩三個廚師都尷尬得憋紅了臉。
唉，小公主嫌棄他們的廚藝啦！
陶夭夭忍不住笑了，安撫著：“不是飯菜不好。是這小丫頭還在肚子裡時，就喝習慣了外婆的營養湯。生下來後，每次身體有點不舒服，都要我媽的湯才能哄好她。”
陶夭夭一解釋，大家這才放寬心。
曲瀾挑挑眉：“哪有這麼挑的丫頭。”
“爸比你太不可愛了。”陶寶扁扁小嘴。
每天都受曲瀾表揚的陶寶，有點受不了曲瀾這句話。
她可還沒習慣嚴父的感覺。
曲瀾嚴肅起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挑食。”
“爸比——”陶寶抗議，扁著小嘴，氣呼呼的，“我再也不和你麼麼噠了。我寧願去和姑父麼麼噠，和丹尼爾乾爹麼麼噠。哪怕和杜子鍔叔叔麼麼噠呢……”
陶寶認真的小模樣，加上奶聲奶氣的配音，以及曲瀾糾結的表情，讓大家實在忍俊不住。
一個個開懷大笑起來：“哈哈——”
曲瀾扯扯脣角，瞪著女兒好一會，愣是沒辦法可治，最後牙咬咬地看著陶夭夭。
陶夭夭直接甩個白眼給曲瀾。
恆天國際的董事長奈何不了女兒，她也沒辦法。
夜深了，陶夭夭給雙胞胎講完故事，等著雙胞胎熟睡，這才走向主臥室。
主臥室裡沒人，陶夭夭轉過身，面向書房。
曲瀾果然還在書房。
看著曲瀾一動也不動的背影，陶夭夭忍不住興起捉弄的心思。
她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停在曲瀾後面。本來想捂他眼睛，可曲瀾手提的畫面阻止了她幼稚的動作。
然後，她撲哧樂了：“老公，不是看這些，如果想育兒，最重要的是和孩子心靈接觸，我們應該去書店買些親子學和兒童心理學的書來看。我爸說，孩子最需要的是愛和引導。”
堂堂恆天國際總裁，居然有史以來頭一回，正在打開淘寶網，搜育兒書。
顯然，曲瀾強健的心臟，居然被陶寶的“麼麼噠”給打擊得受傷了。
這會兒正在臨時抱佛腳，準備惡補育兒知識。
“誰要育兒了。”被抓包的曲瀾臉色薰紅。
好吧，他自以爲沒什麼可以難到他，結果陶寶一句話，將他打擊得受內傷。
“該睡了。”陶夭夭指指掛鐘，“你這幾天都睡得少。先睡吧！”
陶夭夭轉身就走。
可才提起腳步，手臂被緊緊抓住了。
曲瀾定定地凝著她：“我要夭夭一句話。”
“呃？”曲瀾如此嚴肅，陶夭夭不知不覺緊張起來。
曲瀾黑瞳一閃：“凌北帆他……”
陶夭夭靜默了下，輕輕道：“不要管他了。”
曲瀾頷首，菲薄的脣，流光般掠過個欣慰的笑容。
他喜歡聽這話。不管夭夭是什麼原因說這五個字，他心裡都忍不住輕鬆愉快。
他按下免提。
“曲董？”是路遙的聲音。
曲瀾字字清晰：“三天後的晚會，請務必請洛世龍夫婦，凌北帆夫婦到場。還有，不要忘記王成找到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