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瀾指尖一顫，手中的銀行卡，輕輕落上桌面。
他緩緩拿起A4文件。
這才發現，文件下面還有隻戒指。
他買給她的結婚戒指。
就那麼一眼，向來波瀾不驚的曲瀾，眼眶不由一紅。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結婚戒指，再度看向那份A4文件。
是打印出來的《離婚協議書》，右下角簽著“陶夭夭”三個字。
雖然陶夭夭的模樣清秀水靈，可這這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本來字寫得難看，還是她心情不好，寫得這麼難看。
曲瀾黑瞳一閃。
他快步走到一側，拿起話筒。
傻丫頭果然關機了。這丫頭準備駝鳥。
他轉撥給關雪華。
“曲瀾，你找夭夭嗎？”關雪華略帶清冷的語氣傳來。
“夭夭在哪？”曲瀾語氣凝重，“我知道，夭夭不管去哪，都會告訴你。”
“你真瞭解夭夭……”關雪華感慨著，她輕輕低喃，“夭夭是告訴我，她現在在哪。不過曲先生，你覺得，現在找到夭夭，有用嗎？”
曲瀾面色微涼。
沉吟數秒，他直問：“關小姐不想告訴我，夭夭在哪裡？”
“我答應夭夭，不告訴你。”關雪華堅持著，毫不猶豫地拒絕曲瀾，“曲先生，夭夭把事情都和我談了。說實話，我支持夭夭的決定。雖然你們現在都難受，但比起一輩子的遺憾，現在的難受不算什麼。你們才認識半年……”
“這和認識多久完全沒有關係。”曲瀾青筋暴跳，聲音卻還平和，“關小姐，有些人認識一輩子，也不過是話不投機不半句多。”
關雪華輕輕嘆息：“曲先生，夭夭和我說了，你什麼時候願意和卻她去領離婚證，就打電話我給我。我會轉告她……”
關雪華話沒說完，曲瀾已經掛掉電話。他長身而立，轉身大步向長廊走去。
可走到門口時，曲瀾卻忽然轉身，又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這纔再次向外走去。
蘭博基尼開上市政要道，等待長達一分鐘的紅燈時，曲瀾纔打開《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裡掉出一張便箋，曲瀾拾起——
“曲先生：
婆婆說得對，你有你的願望，我也有我的追求。我們都需要健康的庭。健康的家庭需要孩子。我很想要個像陽陽那麼帥氣的寶寶的。你給不了我，所以，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以後，你會謝謝我的放手的。結婚才半年，我們沒有什麼共同財產。就兩樣，我都寫在《離婚協議書》裡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什麼時間和雪華說一聲。”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幾乎是空白的《離婚協議書》。
她帶走自己存了四年的十萬存款，外加他送的首飾。
曲瀾眼睛一閉，將《離婚協議書》狠狠放旁邊一放。
這個傻丫頭!
她說得再多有什麼用，以爲他沒有腦袋，以爲他是個只能用下伴身思考的男人嗎？會相信她這套說辭。
她肯定是聽到爺爺對他的威脅了……
綠燈一亮，曲瀾立即加大油門，蘭博基尼箭一般向前衝去。
可惜，晚上六七點車流最多，蘭博基尼再快，也慢慢變成一隻烏龜，在車流中慢慢爬行。
曲瀾心焦如碳。一雙深邃的眼，越來越紅。
一顆淡定的心，越來越空。慢慢涌上恐慌。
傻丫頭！
爲什麼不肯相信他，能解決這些事呢？
原來這麼久，他依然沒能給足她安全感。
“曲瀾？”蘇曉慧吃驚地瞅著曲瀾一閃而過的身影，追出櫃檯，“你跑那麼快乾嘛？夭夭沒有回來……”
可蘇曉慧話沒說完，曲瀾已經進了二樓包間，連衣角都不給她這個岳母看到。
又怎麼了……蘇曉慧吃驚地瞅著曲瀾消失的方向。
曲瀾從天涯咖啡的一樓，一直找到四樓。
“你來做什麼？”陶越不悅地掃過曲瀾，“夭夭沒回來。你不是已經想出辦法，讓她不再見我這個哥哥了？”
曲瀾久久凝著陶越。
陶越清冷的氣質如舊，目光坦然，而略帶鄙夷。
顯然，他確實不知道夭夭在哪。
曲瀾轉身向樓上找去。
如果她不在關雪華這裡，他真不知道去哪裡找。
站在五樓，曲瀾的目光，透過關雪華母子身後，看著關雪華的房間。
“夭夭沒回這裡。”關雪華凝著曲瀾，淡淡地笑了，“曲瀾，夭夭怎麼會回這裡呢？她怎麼會傻得透地等在這裡讓你逮到。”
曲瀾靜靜地回視關雪華。
雖然他幫助過關雪華，可曲瀾心知肚明，真遇上事，關雪華肯定站在陶夭夭那邊。
“夭夭有點死心眼。”曲瀾語氣平靜，眸中卻難掩焦灼，“關小姐，你這樣不是幫助她。”
“不。”關雪華搖頭，“這件事，夭夭的選擇是對的。夭夭這樣做，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不如直接放手。你放手，能贏得你想到的恆天國際。而夭夭，將來也有個能讓她有孩子的男人……”
曲瀾焦灼地打斷關雪華：“不管哪件事，都不止一個解決辦法。關小姐，有些事，你不會懂。”
關雪華靜靜地搖頭：“我只知道，如果因爲夭夭，你三天內真的喪失繼承權，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也會把這份遺憾，算到夭夭頭上。人，會變。曲先生，你現在可以說不害怕失去繼承權。那僅僅是因爲你現在還沒有真正失去它。如果我是你，我會同意和夭夭離婚。曲先生，你以後會謝謝夭夭的。”
“你不懂。”曲瀾久久凝著關雪華，“我也不會謝謝夭夭的成全。”
最終，他轉身離去。
他回了恆天國際，來到鳳凰子公司總監辦公室。
可鳳凰子公司全部黑漆漆的，寂靜無聲。
這丫頭是真想躲開他了……
回到鳳凰花園，曲瀾忽然又開了出去。
聽說，女人都懷舊……
曲瀾回到最初的公寓，敲開公寓的門。
“先生，你找誰？”開門的是個漂亮女生，看到曲瀾，立即發現驚豔的目光。
“……不找誰。”曲瀾緩緩伸手，幫對方拉上門。
C城這麼大，傻丫頭能去哪裡。
午夜十二點，曲瀾來到天臺，默默地看著天上的繁星。
傻丫頭，你的成全，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