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集合

某港口。

馮平站在重任一號半潛駁船的船頭上，遠遠眺望著不斷駛?cè)敫劭诘亩嗨掖b，神情悠然。

而站在他身邊的，則是他這幾年一手帶出來的大副馮如-——或者說，他自己的兒子。

就在半個月之前，他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電話那頭的男人約了他在漁政局見面，並且向他傳達了一項重要的任務(wù)。

任務(wù)的內(nèi)容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在前往漁政局之前，他就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他們想讓自己幹什麼。

但讓他意外的是，這次的任務(wù)時長，長達18個月。

他很疑惑。

只是造個島而已，這樣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沒有幹過。

真的需要那麼長時間嗎？

或者換一個說法，需要那麼長的時間，那自己這次要造的島，到底是有多大？

總不會，比之前造過的永夏島還要大吧？

“確實是這樣。”

“啊？怎麼了？有區(qū)別嗎？”

“情況很危急，不是開玩笑的。”

“只不過，他們的發(fā)展逐漸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期，擠佔了我們的利益，讓我們不得不轉(zhuǎn)變對待他們的態(tài)度。”

“怕？”

“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都是提心吊膽，睡覺都睡不踏實，生怕那天晚上，他們就拿炮把我們給轟了。”

“現(xiàn)在，如果真的打起來，我們要打的可不是越南猴子，是美國老鷹啊.”

而這次.18個月？

馮平翻了個白眼，用略微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你以爲(wèi)造島不是打仗啊？伱以爲(wèi)我們過去造，人家就真讓你在眼皮子底下造？”

“我記得，那天有兩艘武裝船，帶著建築材料，帶著他們的海兵，直直地往我們的船隊裡撞。”

從父親的話裡，他完全能聽出來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有多困難，多危險。

“挖礁船挖不開的礁石，我們就上炸藥炸；駁船進不去的水面，我們就用小船運。”

“猴子不會管你是不是當(dāng)兵的，對他們來說，能把你弄死，能讓你的項目停下來，就已經(jīng)是大賺了。”

“就是得教訓(xùn)他們嘛！既然那麼愛惹事，打就完了，打服了，幹什麼不就順利了？！”

他微微皺起眉頭，猶豫了片刻，纔開口說道：

“咱們這次的任務(wù)，跟我們平時在自己家門口乾的那些活兒是不一樣的。”

稍有不慎，最後的結(jié)果，都有可能是萬劫不復(fù)。

到了現(xiàn)在這個年份，我們對手，早已經(jīng)不是越南了。

“我不去，光讓你去我能放心？好歹我還有點經(jīng)驗，你個愣頭青，去了能幹什麼？”

“那時候，那個島還不叫永夏島，叫永夏礁”

“我哪見過這種情況啊？直接就被嚇傻了，看著那些猴子舉著槍，我還以爲(wèi)要開戰(zhàn)了，連遺言都想好了。”

而馮如的表現(xiàn)也讓他頗爲(wèi)滿意，他不僅沒有逃避，反而在收到任務(wù)之後立刻帶著全船的水手進行船隻檢查、修繕，只爲(wèi)了能讓這艘船以最好的狀態(tài)，去迎接接下來整整18個月的挑戰(zhàn)。

“你能幹的我都能幹！”

海的另一邊。

“你以爲(wèi)現(xiàn)在還是那個時候嗎？”

“所以，我們不僅要把槍端起來，還要子彈上膛，保險打開，並且將槍口對準(zhǔn)他們。”

而此時，他已經(jīng)做完了所有的檢查，距離正式出發(fā)，只剩下最後一個晚上了。

開什麼玩笑？自己像是怕死畏難的人嗎？

既然是重任1號的船長，那就得挑起重任。

很顯然，舉槍的動作不僅僅是做給這邊看的。

更重要的，是給安南看。

“後來.後來在赤瓜礁那裡，我們跟他們打了一仗。”

“1988年3月14號，我記得很清楚。”

馮平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迷離，似乎在回憶著十幾年前那驚心動魄的六個月。

“87年5月的時候，我就收到了要去那邊建島的任務(wù)，但一直到88年1月，我們的船才正式出港。”

“實際上，我們沒有任何人清楚這個策略的後果-——當(dāng)然，也包括角樓、五月會的那些所謂的專家。”

足足過了兩分鐘，他才繼續(xù)開口道：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你的鄰居不相信你會開槍，那麼你所謂的威脅，意義又在哪裡呢？”

托馬斯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後回答道：

“爲(wèi)什麼要怕？去造島，又不是去打仗。”

可是我們就不去了嗎？

他看向馮平，凝視片刻後，突然又笑了起來。

聽到這話，馮如信心大增。

托馬斯向後靠倒在指揮椅上，雙手隨意地垂在身體兩側(cè)，一邊悠閒地晃盪著，一邊繼續(xù)說道：

“我們當(dāng)然不希望軍事介入，因爲(wèi)這會帶來不可控的結(jié)果。”

馮平狠狠敲了一下馮如的腦袋，語氣嚴(yán)厲地說道。

難怪自己老媽這一次不想讓自己去，看來這確實是要命的活計。

“也就是說，主要的事情，還是由安南那邊來做。”

他開口問道：

“可是，你剛纔還說，如果他們雙方發(fā)生衝突，我們會順勢介入。”

“打架又不是打仗”

“哪怕是在三年之前，在我剛剛登上里根號的時候，都不可能預(yù)測到有一天我會來執(zhí)行這樣的任務(wù)。”

“更要命的是，那兩個月我們運氣很差，天氣很不好，風(fēng)浪又大，工作遲遲啓動不了。”

看著兒子期待的眼神，馮平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那就要看事態(tài)的具體發(fā)展了。”

航母甲板上，卡爾·托馬斯坐在艦橋指揮室內(nèi)，手裡緊緊握著他剛剛收到的命令文件，神情嚴(yán)肅。

所以，不管老婆怎麼勸說，馮平還是帶上了兒子馮如，想要借這個機會讓他好好鍛鍊鍛鍊，將來真正接過自己的擔(dān)子。

“我們也曾經(jīng)是跟他們有過一段蜜月期的。”

“這應(yīng)該是我們第一次跟他們進行這樣規(guī)格的軍事交流吧？哪怕是日韓那邊，我們都還沒有去過.”

在自己父親的眼睛裡，他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

“所以，他們也瘋了。我們的進度一快起來，他們的軍艦也越來越多。”

他的臉上流露出積分感慨的神色，隨後開口說道：

“沒想到，幾十年前的我們跟安南還是敵人，現(xiàn)在卻成了他們的朋友。”

光從技術(shù)上來講，他確實完全可以勝任船長的工作，唯一缺少的，只不過是經(jīng)驗罷了。

——

然而，這也是馮平最擔(dān)心的問題。

馮平欣慰地笑了笑，隨後又開口問道：

“怎麼樣，怕不怕？”

吉爾迪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馮如瞬間來了興趣。

“順利，裝備已經(jīng)全部上船了，幾個之前跟你說過的隱患都排除了，我還額外準(zhǔn)備了維修材料，到時候到了那邊先卸下來，萬一出現(xiàn)船損，直接現(xiàn)場修就好。”

“之所以敢這麼去冒險，無非是基於一點：無論事態(tài)朝那個方向發(fā)展，我們都不會吃虧。”

“.所以，這次的任務(wù)基本上已經(jīng)確定了，我們將要前往艦港，在那裡進行補給？”

“不錯，考慮得很周到。”

“不過，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想到這裡，馮平轉(zhuǎn)過身，拍了拍馮如的肩膀說道：

馮如點了點頭，回答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注意安全的.不過倒是你，實在不行就別去了吧？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們當(dāng)時甚至覺得，這項目估計要黃了。”

聽到托馬斯的話，吉爾迪微微點了點頭。

“這不就對了！”

“從那之後，他們就老實了。一直到6月，我們完工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再來過。”

說到這裡，馮平停頓了一下，馮如的神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至於最後要不要開槍.那就要看我們能夠獲得的利益，能不能超過子彈的價值了。”

“所以，他們願意去賭一把。”

托馬斯鄭重點頭，回答道：

“沒錯。這次的航行路線，我們需要繞過菲律賓，途經(jīng)斯里巴加灣向西，然後再沿海岸線向北，到達艦港。”

“直到2月底的時候，上級終於做決定了，不能等，就算是拼命，也要硬幹了。”

聽到這裡，吉爾迪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托馬斯、明白了角樓、五月會、甚至是國會的意思。

“他們至少沉了3艘船，我們這邊.1人輕傷。”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威脅纔會具有說服力。”

托馬斯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向接口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後者卻沒有回答他。

他轉(zhuǎn)向馮平，開口問道：

“所以當(dāng)年你們在那邊到底是怎麼幹的？從來沒聽你說過，這次跟我說說唄？”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吉爾迪哈哈一笑，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不過，我們這次的行動，真的能對他們起到威懾的效果嗎？他們真的會因爲(wèi)我們到場而放棄造島的計劃嗎？”

想到這裡，吉爾迪深深嘆了一口氣。

馮如愣了愣，隨後，他也沉默下來。

“甚至有些淺水的地方，那都是靠著人挑肩扛把建材運上去的。”

“反正放上籌碼的是別人，跟我們有什麼關(guān)係呢？”

“怎麼樣？一切順利嗎？”

不僅是他，包括自己的兒子在內(nèi)，也不能往後躲。

聽到托馬斯的話，吉爾迪不免有些疑惑。

“那時候我大概覺得，他們跟越南沒有什麼區(qū)別吧？”

“纔到那邊的第一天，猴子的船就追過來了。”

馮如這時倒是硬氣起來了，事實上，他也不是吹牛。

“不過，現(xiàn)在既然到了這一步了，說說也無妨了。”

是啊。

“在我的印象裡，應(yīng)該是的。”

“這次我們要去的，可是金銀島！”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的子彈還是很貴的啊.”

馮平嘆了口氣，語氣低沉了下去。

只有他們從心底裡相信，自己身後有人站臺，他們纔會肆無忌憚地去挑釁，去碰撞。

“不知道。”

“這一次，跟當(dāng)年我們在永夏島的時候是一樣的。”

這個提議被馮平當(dāng)場拒絕。

馮如疑惑地重複了一句。

“真想不到，我們跟他們的關(guān)係，那麼快就會走到這一步。”

虎視眈眈的，是另一個更強大的對手。

也真難爲(wèi)他們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居然還能把那個島建起來了。

站在他身邊的，是航母艦載機編隊的編指邁克爾·吉爾迪，他的手中握著同樣的文檔，但相比起托馬斯，神情就要輕鬆許多了。

馮如開口問道。

“我們的目標(biāo)，是遏制造島行動，但儘可能不與他們發(fā)生正面衝突。”

托馬斯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鸬馈?

“其實，那事兒沒什麼不能說的，之所以之前沒跟你說起過，就是覺得還沒到該你去操心的時候。”

馮平白了他一眼，開口道：

馮如撓了撓頭，不明所以地問道：

馮如嘟噥了一句，但看到父親不滿的眼神後，他又趕緊說道：

“但是同時，我們又必須傳達出軍事介入的決心。”

要知道，十幾年前，他們在永夏礁上建成8000平方米的島嶼時，也不過花費了6個月的時間。

“我那時候纔剛到，跟你現(xiàn)在一樣，還是個愣頭青。”

“但好在，我們的護航編隊也在那裡，半個小時不到，就把他們逼退了。”

這樣一來，己方的戰(zhàn)略，纔算是落到了實處。

“從情報上的信息來看，這一次，他們的決心很大，也在各方面做好了準(zhǔn)備。”

“但沒想到，我們在那裡的前兩個月，這樣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每天都在發(fā)生。”

“越南人都傻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已經(jīng)這麼騷擾了，我們還能幹的下去。”

他只是告訴馮平，這次的任務(wù)很艱鉅，也很危險，如果不願意去的話，可以提出來，讓其他人代替馮平的位置。

“至於所謂的意識形態(tài)衝突.我們心裡都清楚，那不過是藉口罷了。”

“我算是鬆了一口氣，以爲(wèi)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所以後來呢？後來怎麼又建起來了？”

“說的不好聽點，那兒就是人家的地盤，到處都是他們的軍艦在巡邏，搞不好天天都要打架的！”

“但是，如果爆發(fā)了衝突，那麼我們就可以順勢介入，開始發(fā)揮我們的作用了。”

“說到底，幹活本身並不難，難的是怎麼幹下去。”

“你的意思是，這種介入，不包括軍事介入嗎？”

“好小子，這十幾天辛苦你了-——不過，也有點船長的樣子了。”

“如果只是‘威懾’的話，恐怕達不到我們的目的吧？”

“不只是你，我的想法其實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是，他們的發(fā)展，確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意料罷了”

“但這也沒關(guān)係。”

“我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別說跟我們對抗，哪怕是看我們一眼，他們都會嚇得雙腿發(fā)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