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看到劉招弟搖搖擺擺地進來,看到自己後竟然毫無懼色,只是略欠了欠身,隨即開口問:“但不知姨娘叫我來何事?”
她這麼說話,連往常自稱的“奴婢”兩個字也去掉了。
周姨娘眼尖,一眼見到她頭上插戴著自己的那一枝點翠金簪,手腕上戴著的那對兒明晃晃的金鐲子也是自己的,又見她態(tài)度如此倨傲,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那心中的怒火燃燒得越發(fā)猛烈。不過,見她這副樣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就是老爺趁著自己不在已經(jīng)跟這小蹄子勾搭上了,將她收了房,而且還開了自己的妝盒,拿了自己的首飾賞給她。所以這招兒纔敢這樣面對自己。
本來周姨娘打算把她叫來先狠狠罵上一頓的,但這會兒見劉招弟絲毫不懼怕自己的樣子,便知道罵她也沒什麼用了。眉頭擰起,周姨娘冷笑一聲,計上心來,也不問她爲(wèi)何叫她回來拿手帕,卻一直沒有拿去的話了。卻說:“我才從後頭園子裡回來,進屋子裡換衣裳,竟發(fā)現(xiàn)我的妝盒裡不見了一枝點翠金釵和一對兒赤金鐲子。你今兒沒有去後園,又是在我屋子裡伺候的,想必一定曉得這幾樣首飾的下落吧?”
劉招弟本來以爲(wèi)周姨娘要責(zé)問她沒去送帕子的事情,而且已經(jīng)想好,她要是問起,就實話實說老爺將她收了房,並且許諾讓她做第五房姨娘的事情。
不曾想周姨娘卻問首飾的事情。覷她一眼,心中暗想這女人難道是個瞎子麼,自己頭上手上戴的不就是她說的什麼丟了的首飾。也好,把老爺拿了她首飾送給自己的事情也順便說了吧。張了張嘴,她正要開口,卻聽到站在周姨娘身側(cè)的趙桂兒指著自己愕然道:“咦,四姨娘的首飾怎麼在你哪裡?”
下一刻,不等她接話,坐在上頭的周姨娘忽地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伸出一隻指甲染了蔻丹殷紅的手指指向她厲聲罵道:“原來是你這小蹄子偷了去!好大的擔(dān)子,安媽媽,鄭媽媽,來把這監(jiān)守自盜的小蹄子給我拿下狠狠地打!”
“是,四姨娘!”兩個平時做粗活兼帶奉命責(zé)打丫鬟的促粗使婆子應(yīng)聲而上,兩個人一左一右抓住劉招弟的手臂將她按住往下壓,迫使她跪在了地上。
“你們大膽!放開我!老爺已經(jīng)將我收了房,那首飾也是他賞給我的!”劉招弟一邊兒使勁兒掙扎一邊兒大聲分辯道。
那兩個粗使婆子見她這樣喊,就有短暫的遲疑。便微微停頓了下,其中一個還擡頭看了周姨娘一眼,有向她討主意的意思。
周姨娘早就想好了藉著這個由頭整治劉阿弟,又豈會放過她。因此一見她這樣喊,便又命趙桂兒去拿塊帕子堵住她的嘴,不許她說話喊叫。趙桂兒害怕,但也不得不依。只能接過了周姨娘遞給她的一張桌子上放著擦茶盤的巾帕上前去塞劉招弟的嘴。
“趙桂兒!你敢!”劉招弟雖然被那兩個粗使婆子反剪著雙手壓著跪在了地上,但此刻她秀麗的眼裡透露出來的都是惡狠狠似乎要咬人的眼光。趙桂兒給她這麼一嚇,還真不敢動手了,瑟縮地往後退了一步。
周姨娘在上頭瞧見,不由得咬著牙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隨即站起身,三兩步走過去,從趙桂兒手裡奪下那塊擦茶盤的帕子團在一起,使勁兒往劉招弟嘴裡塞。劉招弟極力掙扎,但還是被周姨娘將那塊帕子塞進了嘴裡,就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只不過在這過程中,她的眼睛一直怨毒地盯著周姨娘,眼圈兒泛紅,那銳利的目光就象是利劍一樣,想在周姨娘身上刺出無數(shù)個血洞來。
周姨娘對這樣的眼光簡直無視,而且劉招弟越這樣她還覺得越快意。睹完她的嘴,周姨娘順手給了她兩耳光,嘴裡尖聲罵道:“你這賤婢子,枉我還把你提成二等丫鬟,你就做出這樣下賤的事來回報我的麼?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教訓(xùn)你,你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她這話實在是有一語雙關(guān)之意,屋子裡別的奴婢聽見這話只認爲(wèi)是劉招弟真得偷盜,虧負了主子周姨娘的好心提拔。而劉招弟聽了自然是明白她實際上說得是自己勾搭秦老爺之事。不過在這件事上,劉招弟卻是一點兒都沒有什麼愧悔之意。她的人生目標就是想當(dāng)有錢人家的姨娘甚至夫人。在進秦府之初,她就是奔著成爲(wèi)秦老爺?shù)囊棠镞@個目的來的。她所有的隱忍和努力就是爲(wèi)了有這一天。爲(wèi)了這個,任何阻擋她的人都被看成了絆腳石。
要是她不是嘴被堵著,她一定會蔑視周姨娘,然後說話反擊她。以前周姨娘也不過是這府裡的奴婢被老爺看上收了房才成爲(wèi)了姨娘,哪裡又能比自己高貴多少?還罵自己是賤婢,她還不是一樣的貨色。至於什麼提拔成二等丫鬟,連趙桂兒那樣蠢笨的貨色也能當(dāng)個二等丫鬟,自己難道還不如她。所以這一切只不過是眼前這個陰毒的女人的託詞罷了,她一定是藉著這個由頭來整自己。瞪著眼前的周姨娘,劉招弟奮力掙扎著,要是能掙脫開後面兩個粗使婆子的手,她一定會撲上去打這個女人。
周姨娘冷冷笑著,將劉招弟頭上插戴著的那枝點翠金簪給拔下來,又讓反剪著她雙手的兩個婆子把她手腕上戴著的那一對兒赤金的金鐲子給擼了下來,一併收了,這才重新走回去坐下。
走回去坐下後,周姨娘吩咐一個粗使丫鬟叫小芹的進來,讓她打劉招弟的耳光。這小芹人粗笨卻有把子力氣,對周姨娘的話是唯命是從。便左右開弓一連打了劉招弟好幾十個耳光,將她一張臉打得兩邊紅腫,嘴角也流出了血,完全不再有秀麗的摸樣,周姨娘這才喊小芹住手。然後讓人把她拖下去用繩子綁了關(guān)到下人住的一見空房裡。
“四姨娘……喝茶……且消消氣。”趙桂兒見劉招弟被帶下去後,很有眼色地立即捧了碗茶遞到周姨娘手中。周姨娘這會兒雖然覺得好歹收拾了劉招弟一回,心裡的氣消了不少。但今日的事情想起來還是讓她餘怒猶存。
喝了趙桂兒遞過來的兩口茶,她忽然想起個更加狠毒的主意。便叫了趙桂兒過來,讓她去前頭玉堂院跑一趟,看老爺回來沒有。要是老爺回來了,就什麼都不要說趕快回來,要是老爺沒回來,就向夫人稟告一聲,這屋裡有個丫鬟手腳不乾淨(jìng),偷了她屋子裡的金銀首飾,請夫人同意將她給攆出去發(fā)賣出府。
原來秦府中的奴婢雖然周姨娘等幾個姨娘可以打可以罵,但要將她們攆出去發(fā)賣了,還是要經(jīng)過秦老爺或者夫人杜氏,又或者秦惠平這三位正式主子的同意。畢竟這些奴婢的身契並不在姨娘們這裡。內(nèi)宅中除了秦惠平那個明珠院裡的奴婢們的身契全都在大小姐手中。其餘的服侍的奴婢們的身契都在夫人杜氏那裡管著。而外院的小廝們的身契則是在秦老爺手中。
趙桂兒不曉得這裡頭的內(nèi)情,自然是按照周姨娘的吩咐腳不沾地去了玉堂院。到了玉堂院跟前,拉住一個在守著門的小丫鬟先打聽老爺回來沒。那小丫鬟說沒有。趙桂兒聞言就又進去求見了夫人杜氏,把周姨娘教自己說的話對杜氏說了。
杜氏一聽周姨娘那院子裡竟然出了這種趁著主子不在就偷盜的丫鬟也是生氣,便同意了周姨娘的請求,叫了跟前管事的婆子劉媽媽來,讓她明兒一早去領(lǐng)人,帶到外頭讓管事找牙婆來把這手腳不乾淨(jìng)的奴婢給發(fā)賣了。
劉媽媽是劉招弟的遠房姑姑,今日下午劉招弟來跟她講了秦老爺收房又賞賜她金首飾的事情。如今聽說周姨娘那裡出了偷盜的官司,立即就聯(lián)想到該不是周姨娘要拿自己的堂侄女兒做筏子吧。畢竟劉招弟是她屋子裡的使喚丫鬟,要是跟了秦老爺,就有奪寵的意思,她不高興也是正常。
“但不知四姨娘那院子裡是誰偷了她首飾?”劉媽媽應(yīng)了杜氏後轉(zhuǎn)頭問趙桂兒。趙桂兒來之前周姨娘只教她不用提起劉招弟的名字,含混說有個丫鬟就是了。所以她來稟報之時就真?zhèn)€沒有提是誰,而杜氏對底下一個把丫鬟也不關(guān)心。再說府裡的丫鬟下人不少,每年都要出些這樣那樣的事,她性子也閒散,不愛管這些糟心的事,往往聽說了就叫跟前的管事婆子和外院的管事去處置。
“哦,是一個叫招兒的姐姐。”趙桂兒見劉媽媽問起,便實話實說。
按理說趙桂兒進了秦府大半年,也該知道劉招弟有個遠房姑媽在夫人這邊院子裡當(dāng)管事婆子,又加上劉招弟是那樣一個愛炫耀的人愛到處說話。但偏偏她性子內(nèi)向,眼睛裡除了有主子周姨娘還有手裡的活兒,別的她一概不關(guān)心,平日丫鬟們在一起嘮嗑她也從不參加,所以竟然不知道劉媽媽這個人,而且不認識她。
周姨娘這一招其實也有些冒險,因爲(wèi)她是知道劉招弟有個遠房姑媽在夫人杜氏院子裡管事的。但杜氏那裡有四個管事婆子,她也想到萬一是叫別的管事婆子來帶劉招弟出去發(fā)賣呢,那豈不是就遂了自己的心意,將劉招弟這個眼中釘徹底的拔除了嗎?只要動作快,在老爺告訴夫人之前處理了劉招弟這個禍害,從此以後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著小蹄子跟自己爭寵了,況且今日已經(jīng)得罪了她,能將她往死裡整自然是最佳的選擇。就算是老爺問起來,她相信自己也有辦法應(yīng)付。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
14666568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7-09 18:18:44
丷離弦聞聲澈丶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7-09 01:40:13
jc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07-08 21:23:41
繼續(xù)推進劇情,另外關(guān)於防盜章差不多會早上或者中午放,傍晚或者晚上替換。
親們體諒哈。並不是有多少收益,而是覺得應(yīng)該保護自己的勞動成果。畢竟寫文很費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