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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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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紅螺真的把那些花茶罐子都拿了來,秦太夫人一一看過,心裡那絲念想也就淡了,漸漸的甚至便依著陳瀾的話,不再是一口一個縣主。.com接下來閒聊之中,聽陳瀾說起花茶頭頭是道,並不涉及國事家事,她就更覺得人投緣,心念一轉便有心考較道:“你既是喜歡這花茶的芬芳口感,可知道這製茶有什麼訣竅麼?”

“只是在書上看過。我記得《茶譜》上記著,茉莉、玫瑰、薔薇、蘭蕙、桔花、梔子、木香、梅花,皆可作茶。諸花開時,摘其半含半放之香氣全者,量茶葉多少,摘花爲茶。花多則太香,而脫茶韻;花少則不香,而不盡美。三停茶葉,一停花始稱。”看到秦太夫人訝異地看著自己,陳瀾這才從容笑道,“太夫人別笑話我,我在詩詞歌賦上全不在行,就是喜歡看些山川地理風土人情之類的文人筆記和雜書,也幸虧家裡老太太放縱不管。”

秦太夫人跟著丈夫從福建到京師,相比那些在京師大宅門中從未挪動過的夫人們,自是見識不同,此時更是覺得陳瀾直爽,不似別的千金只顯擺優勢藏著缺點,當即就連連點頭:“女人又用不著考科舉,閨閣詩詞難道還能留出去給外人窺視不曾?還是你這般自娛自樂的好,眼界寬闊了,心胸就寬闊了,怪不得也不怕人笑話喜歡花茶。”

“太夫人說的是,其實,我也知道這些窨制花茶的茶葉往往都不是上品,若沒了那股花香便要跌落好幾層,這就是各有所愛罷了。其實,旁人以爲這花香蓋住了茶韻,於是失了品茗真道,可在咱們這些喜歡的人這兒,卻覺得有了這花香,原本苦澀的茶水入口時卻更甘甜。”

“你說得極對……哎,我喝了這好幾十年,奈何家裡也就只有我一個好這一口罷了。”

一老一少說得起勁,別人卻聽得無趣。秦太夫人自然也看得出來,於是,品了陳瀾帶來的四味花茶,她也委實不客氣地分了一些去,隨即就吩咐伺候的人等在外頭,又偕了陳瀾到裡屋說話。至於一直陪侍在側的智永和尚,此時終於覷著了空子,悄悄地就退了下去。

進屋之後,秦太夫人在當中的一具榻上坐了,又示意陳瀾過來挨著自己一塊坐,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縣主今天想來是有意候著我這個老婆子的吧?”

此時別無外人,剛剛進來時,陳瀾又瞥見兩個媽媽守在了門外,鄭媽媽也離得近,再加上這會兒秦太夫人說話低聲,她也就坦然答道:“太夫人說的是,我確實是爲了您來的。”

對於陳瀾的直言不諱,秦太夫人不禁微微一愣:“那你緣何要耽誤這麼久陪我閒聊?”

“太夫人與我素昧平生,若沒有花茶這引子,之後的話也就很難說了。”見秦太夫人面色微微一沉,陳瀾仍是保持著剛剛那側坐的坐姿,微微笑道,“雖是投您所好,但《茶譜》是我家四弟從前蒐羅來的書,我早些時候就看過。花茶也確實是我喜歡的,無論薔薇茉莉亦或是梔子花茶,於我都是一樣的。今天尋著這機會,我並不求太夫人其他的事,只有一樁卻不得不提。太夫人可知道,前時晉王妃有喜被太醫診出乃是有假之後,晉王被人挑唆上了題本請求廢妃,皇上對此深爲失望?”

秦太夫人原以爲陳瀾是爲了最近風口浪尖上的陽寧侯太夫人朱氏求情,然而,陳瀾卻隻字不提那個,而是一下子拉回到了當初的舊事上,她頓時有些預計不足。想起那會兒陳瀾在宮中住了大半個月,興許是皇后露出的口風,她不敢輕視了這一茬,微一沉吟就說道:“晉王殿下也是無法,那時候接連兩件事,他也是被逼無奈……”

“太夫人可想過,別人要的正是晉王殿下這被逼無奈?”

陳瀾一言已出,看到秦太夫人那原先還保持著淡然的面孔漸漸有些失色,這才徐徐說道,“當今皇上登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冊立皇后——哪怕皇后當時膝下並無子女,母家又已經完全式微。幾十年相濡以沫,廢后的聲音從未斷過,可天下無人不知帝后伉儷情深。因此及彼,晉王殿下那上書,當時的皇上皇后會怎麼看?事後真相大白,可印象卻已經鑄成了。皇后在時曾經無意間對我說過,皇上要的是有擔當的儲君,言談之間不無嘆息。”

秦太夫人終於勃然色變。家族因爲出了一個淑妃,又有晉王這個皇子,再加上又是文官,自不能像那些存續上百年的勳貴那樣可以兩邊下注。晉王的上書她知道之後也覺得太莽撞,可晉王婉轉表示的意思打動了她。如今皇帝削勳貴權柄的意思很明確,晉王娶一個書香門第的王妃,這對於拉攏那些文官自然是有利的,畢竟文官認的是嫡,認的是長。

可是,如果如陳瀾所說……

“太夫人,夫妻不但是敵體,也是一體,有些事情,看似謀算的只是王妃,實則是謀算的晉王殿下。晉王雖偶有過失,也有失察的地方,但終究不曾有大錯,在這節骨眼上,看得不是才能,而是氣度,是魄力。前天我去探望晉王妃時,眼見堂堂王妃竟然形同囚犯不得出院子,甚至不得見外人,而這時節宮中因爲皇上稱病免朝已經有數日,奏摺都還壓著,更尚未有一言責備查問,試問別人對晉王殿下會怎麼看?所謂一石二鳥之計,不外如是。”

說到這裡,陳瀾便停住了話頭。不管怎麼說,她該說的已經差不多了,如果這位太夫人如傳聞中那般頗有賢名,接下來就應該有所動作。果然,當她站起身要告辭的時候,秦太夫人突然擡起頭來。

“你說的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想的?”

陳瀾看了秦太夫人半晌,隨即微微一笑道:“太夫人也太高看我了,我纔多大年紀,哪有這許多見識?有些是從前皇后娘娘提過的,有些是娘和我說話時無意間露出來的,有些是我家裡老太太的感慨,我不過是添添減減,做個傳話的人罷了。”

看到秦太夫人爲之釋然,陳瀾心裡知道,剛剛那一番話如今在對方心中只會分量更重,因而便恭謹地屈了屈膝,又悄悄出了門去。待到帶著鄭媽媽和紅螺回到了自己的那間精舍,她便吩咐長鏑和紅纓收好了那些茶葉,又接過蕓兒殷勤遞來的茶盅痛喝了一氣,這才很沒有淑女氣質地伸了個懶腰。

“三小姐……”

側頭看了一眼滿臉忐忑的鄭媽媽,陳瀾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鄭媽媽且放心就是,一切都妥當了。”

滿屋子丫頭雖都不怎麼明白是怎麼回事,可陳瀾這一笑一說,衆人無不知道剛剛忙活的那一場總算沒白費,一時間連忙嘰嘰喳喳圍上來說話,尤其是蕓兒,以這泉水難得,浪費了怪可惜爲由,提議不若大家分著喝了。陳瀾此時高興得無可不可,自是滿口答應了下來。因而這一鬧,秦太夫人那一行已經走了好一陣,陳瀾方纔帶著收拾好了的丫頭們和鄭媽媽出來。

然而,纔在半路上,她就被匆匆過來的智永和尚給截住了。這位竟是連一個小沙彌都沒帶,臉上也不見平常的和藹慈厚,竟是有些驚惶。

“縣主……右軍都督府的楊大人,說是有要事見您”

看到智永這般少有的模樣,陳瀾不禁心中納悶得無以復加。不過是要見她罷了,楊進

智永自從做了住持之後,就從來沒有這麼快地走過路。只恨背後是身穿長裙繡鞋的世家千金,怎麼也趕不上他,他不得不頻頻停下往後瞧瞧,確保沒把人拉下。即便如此,他仍是心急火燎地連聲催促。久而久之,跟在後頭的鄭媽媽和幾個丫頭心裡直犯嘀咕,而陳瀾也漸漸有些訝異了起來。

這條路並不是通往山門,而是顯然往寺中西邊偏僻去處的她心中擔心的同時又警惕了起來,可看見身側的長鏑和紅纓一個手叩著腰間箭囊,一個不時撫摸著袖子,頓時想起了兩人的甩手箭和短槍絕藝,她懸起的心方纔有些定了。

想來智永和尚這樣精明的人,決計不會做出那等糊塗事來

直到鄰近西邊圍牆,智永方纔放慢了腳步,一面擦汗一面回頭等。他是和權貴打慣交道的人了,瞧見陳瀾後頭那兩個丫頭的手勢做派便知道是練家子,心裡頓時更慶幸自己沒帶小沙彌,否則人家指不定疑心更重。因而,往前又走了一箭之地,竟是鄰近西門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他就親自推開了前頭的院門,又殷勤地合十行了一禮。

“楊大人就在這裡頭。”

此時此刻,別說鄭媽媽,就連蕓兒那幾個丫頭也都露出了懷疑的表情。蕓兒二話不說搶先閃身進了院子,紅螺看了一眼陳瀾和鄭媽媽,亦是緊隨其後。不消一會兒,紅螺就急忙迴轉了來,衝陳瀾點點頭說:“小姐,是楊大人在屋子裡。”

陳瀾這才釋然,即便如此,長

鏑和紅纓仍然緊緊護持著她進了院子。這時候,落在最後的鄭媽媽卻停住了腳步,審視了智永片刻便冷冷地質問道:“智永大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鄭媽媽,不是老衲不肯說,實在是……總之老衲把人安排在這兒,是爲了方便起見,絕沒有別的意思。”智永原本就冒著汗的光頭這會兒更油光可鑑了,見鄭媽媽那目光仿若針刺一般,他只得嘆了一口氣說,“楊大人身上那樣子,實是不好見人。”

而此時此刻,陳瀾已經見著了智永口中不好見人的楊進周,更是明白了智永爲什麼如此謹慎。因爲楊進周左臂包裹著白棉布,上頭還滲著殷殷血跡,而他那一身絳紅便袍的下襬以及胸前幾處,都隱約可見紅色的痕跡。若不是那顏色和衣裳顏色有些相近,乍一看更加嚇人。

“你……你這是……”陳瀾使勁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聲音卻不可避免地有些顫抖,“你這是怎麼回事,這傷……”

楊進周看到長鏑和紅纓在一愣之後,雙雙躡手躡腳出了屋子,又掩上了房門,不禁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不打緊,就是一點皮肉小傷而已,已經上過金瘡藥包紮好了。”

陳瀾看著楊進周那不以爲意的模樣,想起他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血與火的沙場,心底不由自主地一顫,隨即才低聲問道:“你怎麼會受的傷?”

“我剛剛打夏公公的宅子過來。”楊進周見陳瀾那臉色倏然一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藏不住的驚悸,就放緩和了語氣說,“夏公公在宮外有座宅子,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我早先畢竟在錦衣衛,所以知道這一茬,早早就讓秦虎帶著幾個人過去守著。今天我正當值,突然秦虎派人報信來說那邊出了事,我就急急忙忙過去了。我去的時候刺客才退走,秦虎他們受了點傷,可和夏公公沒言語兩句,又正好遇到另外一撥。激戰之後,那撥刺客死了三個活捉了一個,夏公公中了一刀,其他人總算都撐了下來,至於我……這胳膊只是被刀搪了一下。”

儘管楊進周輕描淡寫,但從他這番言語中,陳瀾終於明白了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原本竭力鎮定的情緒頓時一下子失控了。好端端的楊進周做自己的右軍都督府都督,管著神機營那一攤子,爲什麼要去盯著御用監夏太監,還不是爲了陳衍對他說的那番話?可恨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夏太監在宮外還有宅子

“什麼叫被刀搪了一下上次你也是這樣,帶著傷就匆匆出來,這次還是這樣雖說是胳膊,但萬一傷了筋絡動了骨頭,或者刀劍無眼傷了其他地方,那時候要怎麼辦?我都讓小四對你說了,只想你知道這般緣由,不是要你拼著性命……”說著說著,她只覺得眼前一下子迷離了起來,溫熱的液體無可抑制地從眼角滾落。

楊進周見過陳瀾遇事時的當斷則斷,見過她在遇險時驚慌之下的強做鎮定,也見過她在茫然時的無措失神,可卻從來沒看過她露出如此軟弱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慌了手腳。他本能地伸出手去要擦那滾落下來的淚珠,可手卻僵在了半空中,隨即手忙腳亂地在身上翻了一陣,發現怎麼也不可能有汗巾手絹之類的東西,他頓時更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別哭,我……我真的沒事。”笨拙地解釋了兩句之後,見陳瀾仍是抽噎著,他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說話這才流暢了起來,“我別的幫不上忙,原是想著在這上頭留心留心,若有事情也好知會你,可沒想到竟有這樣的變故。我皮粗肉糙,打打殺殺的事情早就習慣了,只要能幫上忙,我就心安了。你看,真的沒事。”

看到楊進周又擺動了幾下胳膊,竭力做出沒事人似的架勢,陳瀾終於忍不住了,直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人能拖到椅子上坐下,她也顧不得臉上仍是淚痕宛然,三兩下解開了楊進周左臂上的繃帶。見是那幾層衣服都彷彿黏在了一起,上頭盡是斑駁血跡,她不禁擡起頭來狠狠瞪了一眼楊進周,隨即又開口喚道:“長鏑,紅纓,你們倆進來”

片刻之後,長鏑和紅纓就進了屋子。一看到楊進周左臂的白布繃帶已經解開,心思靈巧的兩人哪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紅纓對長鏑囑咐了兩聲就慌忙出了屋子,長鏑則是疾步上前,旋即就從箭囊中取出了剪子,三兩下將楊進周那傷處的衣裳統統剪開,等露出深深的傷口之後,她才瞅了一眼面白如紙的陳瀾。不多時,紅纓就又端著一盆水進來,放下銅盆之後又從懷裡變戲法似的拿出兩個瓷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兩人忙碌地重新清洗了傷口,又用一個瓷瓶裡的燒酒擦洗過一遍,隨即纔再次敷上了金瘡藥。這時候,外間才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長鏑疾步出去,卻只是把門打開一條縫接過了一卷棉布繃帶就關了門,迴轉身過來之後又手法嫺熟地給楊進周包紮。待到一切都做完了,兩人方纔如同進門時那般,悄無聲息地出了屋子。

陳瀾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忙活,直到最後纔想起眼淚未曾擦乾,因而用手絹胡亂抹了兩下。然而,此時此刻她們走了,她重新又對著楊進周,心裡滿是各種複雜的感覺。見他不太自然地站起身走了過來,她便搶在前頭說道:“以後再有這種事,你一定要讓我心裡有個數目,別又自顧自地放手去做,萬一……”

“沒有萬一。”楊進周只覺得心裡涌出一股暖流,伸出雙手輕輕按在了她的雙肩上,“我出生之後,娘就去拜過菩薩,抽中的籤說是我福大命大,逢兇化吉。沒事的,我打了那麼多仗都平平安安,不會陰溝裡翻船……”

“你還說?”陳瀾還是第一次和陳衍之外的男子有這樣的親密接觸,心頭雖異樣,可這時候仍是被他的話激出一股子惱羞成怒來,“我說的你究竟答應不答應?”

“答應,自然答應”楊進周連忙點頭,因見她瞧著自己,連忙又添了一句,“我答應你,以後做事一定會和你說道一聲,就和你這次特意知會我一樣。”

陳瀾聞言釋然,卻仍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緊跟著,她就覺察到自己剛剛的表現和平時大相徑庭,一時間不禁呆在了那兒,竟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是好。好在楊進周顯然沒覺察到這一點,有些不太自然地鬆開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之後,就詳詳細細地說起了之前在夏太監家裡的情形。

“……幸好夏公公隨身的那個小宦官機警,一把將他推開,結果那脫手一刀才偏了。秦虎護得及時,夏公公只受了輕傷,那個小宦官卻擋了一刀,眼下都還沒醒過來。我本該在那等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過來一趟……”

“……之前我不知道哪兒更安全,城內神機營的營地固然有我不少用過的屬下,可我怕人多嘴雜,不敢送過去,索性就把人從側門送進了鏡園……秦虎他們守在那兒,那兒畢竟挨著什剎海,是達官顯貴聚居之地,料想應當不會有人再行不軌之事。我剛剛出來時,已經往西安門那邊,想請人先捎信給郡主,但那邊的禁軍不肯通融,恐怕得由你出面……”

“……夏公公受驚過度,這會兒還言語不得,那個活口我也命秦虎帶人牢牢看著,不過據我看,恐怕他只是受命,未必真知道什麼太深層的東西……”

屋子裡,楊進周和陳瀾正一五一十地說著那些經過。屋子外頭,長鏑和紅纓正交換著眼神,蕓兒和紅螺正在竊竊私語,而鄭媽媽也沒有閒著,一雙利眼死死看著智永和尚,竟是絲毫沒有放他走的

銀錠橋西邊的觀音庵原名鎮水觀音庵,本是楚朝初年所建,只由於這是靠近什剎海的寶地,這座觀音庵的地皮不免爲權貴覬覦,逐漸越來越小。到最後,晉王林泰墉也瞧中了這個地方,買下庵地的一半造了一座慧園。

儘管比不上附近達官顯貴園林的壯闊氣派,加在一起也不過是一亭一軒一臺,但卻勝在兩面臨什剎海,一面臨湖,剩下的一面則是正對著一座造工精巧的亭子。而那小亭所對恰是銀錠橋,路過行人盡收眼底。再加上這裡距離皇城極近,那些文人墨客們站在小亭中仰望宮牆深處的萬歲山,自然更添心中憧憬。

晉王爲人大方,這座園子自己並不常常去,反而放任下頭的清客幕僚和王府官們藉著這兒文會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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