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焱宮。
銀鈴一直守著情焱的牀邊,在他昏迷的三天時(shí)間裡,她嚐遍了絕望的滋味,再看著他漸漸變好,她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了。
只要他能好起來,什麼都不重要了。
給情焱服下解藥後的第二天早晨,她正幫他擦完身體,實(shí)在累得睜不開眼,才趴下來小憩一會兒。
她的手還握住那男人的手,深怕他萬一醒來,自己會不知情,所以緊緊的握住。
在睡夢中,她隱約感覺到那男人的手在動,不知道是不是做夢,但她還是趕緊忍著疲倦的睡意醒過來。
銀鈴睜開了疲憊沉重的雙眸,在瞥見那隻一動不動的手時(shí),激動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果然是她在做夢。
正想繼續(xù)睡去,卻感覺手上確實(shí)動了一下,她猛然睜開的眸子,緊緊盯著那隻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一動不動。
驀然那隻手抽離了她的手心,銀鈴?fù)孜⑽⒎糯螅会崦腿粩E眸——
只見那個躺在牀上之前還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淡漠冷冽地看著她,隨即不理會她的發(fā)愣震驚,緩緩從牀上坐起來。
下一刻,情焱還沒坐穩(wěn),她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他蹙了幽深的眉,剛剛甦醒嘶啞的聲音說,“我現(xiàn)在沒力氣扔你出去,自己滾出去。”
銀鈴?fù)耆珱]有計(jì)較他惡劣的話,只是緊緊抱著他,小聲說,“既然沒有力氣,那就再讓我多抱一會兒。”
他不知道他醒過來,對她來說,是世間最美好的事,一下子讓絕望的她點(diǎn)燃了光芒,最亮眼的光芒。
情焱諱莫如深地瞥過身上的女人,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之前還親手用銀簪刺進(jìn)他的心臟,以爲(wèi)他是豁達(dá)到對想殺死自己的女人,可以當(dāng)作什麼事都沒發(fā)生,任由她抱?
不過,他昏迷前知道自己中了毒,那麼現(xiàn)在相安無事,誰給他解的毒。
他掃過這亂糟糟、身上還有股血腥味的女人,顯然是每日每夜照顧他後的狼狽,只是沒有情緒地問,“誰救的我?”
不會是……這該死的女人?
銀鈴緩緩放開了他,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揚(yáng)脣道:“是夜月,去冥界找冥王替你拿到的解藥,她這會兒很累了在休息,你想見她我去幫你叫?”
只要他好起來,她就覺得沒有比這更能讓她高興的事了。
情焱神色看著她更冷了幾分,不是她?在她轉(zhuǎn)身正要走時(shí),驀然被他冷冷禁錮住手腕!
一下子疼得銀鈴直皺眉,不是說沒有力氣,怎麼她感覺力氣大得快將她的手腕掰斷,她不解地?cái)E眸看向他,“怎麼了?”
不是想見夜月嗎?看上去也不樂意見到她,她正要去替他叫夜月……
情焱斂了莫測的眸,漠然道,“我們是不是該算算你想殺死我這件事。”
聽罷,銀鈴才緩緩地坐在了他的牀沿,靜靜看著他一會兒,輕然一笑,“大不了你殺我一次,這樣算扯平了。”
彷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她早就沒有活著的念頭,如果他中毒而死,她會陪他死,如果他好過來了,那麼她的心願已了,再無牽掛。
情焱看著她一點(diǎn)也不怕死的模樣,很想殺了這個敢毒殺他的女人,他一向?qū)ν{到他的敵人絕不手下留情,斬草除根,而他……也這麼做了。
氣刃瞬間將她脖頸劃出了一道血痕,銀鈴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再深一點(diǎn),割到動脈她就活不了了,而她沒有半絲躲避。
情焱冷淡地瞥過她,半響,纔沒有起伏地說,“我剛剛解毒力量不足,偏了,再讓你茍且活幾天。”
聽罷,銀鈴榮辱不驚,從容地說,“好。”
說完,他便緩緩閉眸,靠著牀頭休憩,似乎剛剛真的用力過大一樣。
而她緩緩瞥過他還握著自己的手,力道卻那麼大,也不拆穿他,只是一隻手拿起了一旁的毛巾擰乾,替他擦拭著修長的手臂。
她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一身狼狽,卻將他照顧地乾乾淨(jìng)淨(jìng),在擦到臉的時(shí)候,他驀然睜開了淡漠的眸,嚇了她一跳。
銀鈴緩緩收回了手上的毛巾,以爲(wèi)他是不想被自己照顧,然後低下頭,說,“我讓夜月來照顧你,你放開我。”
見他沒有鬆開手,她則繼續(xù)給兩人找了個臺階下,“我身上很難聞,這些天都沒有打理過,我……先回去了。我會再來看你的,不會逃走,我的命一直在你手上。”
好半響,他才鬆開手,銀鈴起身,擡眸看了他一眼,“你好好養(yǎng)傷,我先走了。”
說完,她安靜的離開了。
情焱面無表情瞥著她離開的背影,在想著自己還在猶豫什麼,不殺了她,難保她下一次不會殺自己,而他也懶得解釋不是他殺的那羣孩子,以及將她丟到殭屍裡自生自滅。
下次再見她,一定斬草除根。
冥界。
江曉曉睡著睡著,有股不安穩(wěn)地悠悠轉(zhuǎn)醒,才發(fā)覺原本睡在身旁的男人不見了,身旁空空蕩蕩。
她一下子恍然,然後再也沒有睡意,輾轉(zhuǎn)反側(cè),索性從牀上起身下來。
離開了他寢宮,想著去找那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現(xiàn)在懷孕了,她越發(fā)沒有安全感。
雖然夜御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她總覺得不會這麼平靜,墨祁會什麼要求都不提給他解藥嗎?
她越想越後怕,特別是他現(xiàn)在突然消失,一聲不吭的更讓她神經(jīng)緊繃。
江曉曉一路沿著走到了冥殿,可是那兒空蕩無一人,更令她生疑,他通常不在寢宮一般會在冥殿處理冥界事務(wù),可現(xiàn)在怎麼不在,到底去哪裡了?
要是找到他,她一定要告誡他不許這麼隨隨便便消失,最好時(shí)時(shí)刻刻陪在她身邊,除了忙冥界的事務(wù)之外。
她一路找過去,差點(diǎn)找遍了整個冥界,可今天似乎整個冥界都不大對勁,奈何橋那也看不見孟婆。
直到找到了充斥孤冷寂然的幽冥河邊,她纔看到了孟婆、黑白無常都在這裡,以及站在那兒看不清表情的沈夜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