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焱不知道看著她多久,才擡手觸碰了一下她的手心,見她下意識想縮回,冷冷握住了在掌心,“聽不到我說話,也看不見了?”
銀鈴聽不見,但是能感覺到手心那微涼的觸感,是情焱。
她皺了下眉,他竟然還沒走嗎?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能猜到他肯定在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己瞞不了多久,如果他沒有馬上離開,那麼就是她……暴露了。
銀鈴蹙了下眉,感受著他的手一直沒挪開,好半響才嘶啞出聲,“我……不需要你同情,你的同情只會讓我更痛苦,要麼殺了我,要麼再也不要來見我?!?
聽罷,情焱周身的氣溫驟降,要是平時她說出這話,他肯定二話不說起身離開,可是此刻她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他緊了緊手心,面無表情地附在了她的耳畔,低醇的氣息近在咫尺,“同情你,我還沒有這麼感情氾濫到這種地步?!?
銀鈴雖然聽不見他的話,但是他柔軟的脣時不時就碰到她的耳邊,她也看不見,變得更敏感騰地微紅了臉,顫著聲音說,“你不要靠我這麼近,情焱?!?
“我不靠近,你怎麼知道我在跟你說話?”情焱黑沉的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無焦距的眸,似乎從來沒這麼近距離,認(rèn)真地看過這個女人。
她確實(shí)和江曉曉有幾分相似,但他其實(shí)……從來沒把她當(dāng)作是那個女人。
銀鈴僵硬著身軀,能感覺到他就在她面前,清冽的氣息她都能感覺到他在說話,可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肯定不是什麼安慰她的話,她很清楚他的性格,他不會說那種話,可是以他的性格,她都這麼趕他走了,他爲(wèi)什麼還要留下來?
既然他不肯走,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事,銀鈴只能將實(shí)話告訴他,擡手輕輕抵著他的胸膛,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毫無焦距地低聲說,“我中了九司的毒,看不見和聽不見只是最初的階段,後面我還會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失去觸覺,最終全身上下都會腐爛。”
彷彿在說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事一樣。
她的平靜連情焱都震驚了,他沉了磁性的聲音,冷若冰霜的吐出,“他敢給你下這種毒?解藥呢?”
即使不聽他的話,也知道他在問什麼,銀鈴這時候還能輕笑,連她自己都詫異,“九司說沒有解藥,要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麼……你現(xiàn)在殺了我,我就可以解脫了?!?
聽罷,情焱眉間褶皺更深了一分,沒有解藥?
他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疏忽,竟然讓她陷入了這樣的境地,那她那天去找他,要他殺了她,並不是因爲(wèi)失去孩子受到刺激才那麼說。
想必是九司給她下了毒藥,以此威脅,讓她……殺了他。
可是,她並沒有那麼做,甚至求他讓他殺了她,最終換來他的冷眼相待。
此刻,他眼前出現(xiàn)了那****被秦強(qiáng)行待下去後,那絕望而痛苦的視線,她的眼睛裡渾濁得不像最開始的澄淨(jìng),卻飽含著令人心顫的感情。
他沒想到,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jīng)]有失明的她。
情焱站在那裡良久,一動不動,看不清他的表情,好半響,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銀鈴感覺到面前長時間沒有人觸碰她,她扯了扯蒼白的脣,那個男人被她嚇走了?
她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沒有變化,還沒有那麼嚇人,他就急不可耐的走了,雖然這是她想要的,但她沒想到,她的心還會痛。
她受不了他的一點(diǎn)厭惡和反感。
銀鈴察覺到自己眼眶微紅,她擡起手抹掉了那微涼的液體,緩緩摸著牀沿下了地,站在那兒,平復(fù)了情緒。
她憑著記憶,緩緩走出了屋子,既然他走了,那這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jī)。
可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感略微粗糙的手扶住,她愣了愣,是穩(wěn)婆,還守在門口?
穩(wěn)婆見她走出來,連忙扶著她,“情焱大人讓我看好你,要是你少一根頭髮,我的小命就沒了,進(jìn)去好好休息吧?!?
可銀鈴卻猛然揮開了她的手,她雖然中了毒,但是她好歹還有能力,一個穩(wěn)婆還阻止不了她離開。
不管情焱還會不會回來,她必須離開。
她現(xiàn)在只想找個沒人地方,一個人呆著,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漸漸醜陋的變化,也不想變成任何人的累贅。
到最後只能被厭惡的棄之敝履,那樣她寧可保留最後一絲自尊。
穩(wěn)婆差點(diǎn)沒站穩(wěn),沒想到她會動手,見她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連忙追了上去,可是還沒碰到她,就被彈了出去,摔倒在地上,疼得她直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漸行漸遠(yuǎn)。
銀鈴走了一段路,憑著自己記憶裡的方向走著,沒過多久,面前傳來一道久違的聲音,“銀鈴?!?
她聽不到,可那人握住了她的手臂,這個觸感是……穆?
那麼久沒見,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他,可是他爲(wèi)什麼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裡?
對於他,她沒有防備,更沒有動手。
而她不知道,穆一直遠(yuǎn)遠(yuǎn)守在她身邊,沒有靠近她,她被下毒的事也是才知道,他深刻自責(zé)地說,“對不起,我沒能保護(hù)你?!?
“但是你不能走,我相信情焱大人一定會想辦法替你解毒?!蹦掠X得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情焱,她不能一走了之,獨(dú)自承受這痛苦。
銀鈴想離開,而他卻一再阻攔,她想動手,可是他彷彿不怕被她傷的模樣,讓她根本動不了手。
最終,銀鈴還是被他帶著回到了那屋子裡。
剛剛被迫被穆帶回來的銀鈴進(jìn)了屋,眉心緊皺,心底卻是無邊黑暗,連最後的自尊都不給她,非要她在情焱面前,在衆(zhòng)人面前受盡痛苦折磨?
下一刻,她便毫無預(yù)兆地拉進(jìn)了一個清冽的懷抱之中!
銀鈴怔了怔,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她反應(yīng)過來也推不開他,以她的能力都推不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
情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