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絲巾,在空中飛揚了一陣,落在了雲(yún)錦飛的身前。
上面大紅絲線繡出的戲水鴛鴦,緊緊依偎,極盡恩愛。但云錦飛卻覺得刺目得厲害,體內(nèi)一股力道倏然涌出,衣袂翩飛之間,那方絲巾也隨風(fēng)飛舞起來,飄飄揚揚的,不知飛往了何處。
他微微蹙眉,一聲嘆息,“對不住了,本王的王妃一向不接受其他男子的禮物,上官王爺?shù)倪@份心意,本王心領(lǐng)了便是!”
上官涅寒又是一陣沉默,眼瞅著那絲巾飄揚而去,眼底晦暗不明,脣齒相咬,竟是咬出了深深一道痕跡。
良久,下令,“走!”
香車起,淡淡的香氣,又紛飛了起來,但誰也沒看見的是,車裡的那雙桃花美眸,如毒蛇一般在雲(yún)錦飛臉上纏了一陣,才慢慢轉(zhuǎn)開。
彼時,王府的大門後面,一雙嬌俏靈動的明眸忽而一閃,身子就往後面縮回去,悄悄去了後面,循著那香風(fēng)翻牆而上,靜靜目送著那馬車離去。
一直到看不見了,她才翻身下地,折返回沁芳閣。
“去哪兒了?”一聲冰涼如骨的問候,倏然從屋內(nèi)響起。
雲(yún)錦飛寒著面,掌心盼著桌沿,一臉隱忍的怒氣。
玉玲瓏微怔,隨即就若無其事地問道,“……我去院子裡走了走,十四,怎麼了?是不是皇上惹你生氣啦?”
“惹我生氣的人是你!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zhǔn)離開沁芳閣半步!”
“爲(wèi)什麼?”
“因爲(wèi)本王喜歡!本王要一進屋就能見到你!”
“……”要不要這麼霸道不講道理哦?玉玲瓏撇了撇嘴,“我不喜歡!不同意!”
“王府裡我最大!什麼時候輪到你發(fā)表意見了?”雲(yún)錦飛眼眸微寒,薄脣緊抿,完全又是往日那副寒冰臉了。
他狠狠盯了玉玲瓏幾眼,“你最好是乖乖地聽話,否則,王府中多的是寒鐵打造的鎖鏈!”
然後,他冷哼一聲,猛地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把個玉玲瓏給震得天雷滾滾,她急忙跟進了幾步,嚷道,“喂,十四,你吃錯藥了吧?你發(fā)神經(jīng)啊,你不能這對我,你知道嗎?”
可雲(yún)錦飛恍若未聞,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了大門外,倒是秋戈上前好言相勸,“王妃息怒,王爺他都是爲(wèi)了你好,待過了這段時間,你再出府吧!”
“爲(wèi)什麼呢?”
“這個,奴才不敢說!”秋戈俯首行禮,然後也離開了。
“喂,你們……”怎麼全都一個樣啊?
莫非,這裡面真有她不明白的一些事?
玉玲瓏咬了咬脣瓣,低聲擠出一句,“哼,我一定會找出原因的!雲(yún)錦飛,我們走著瞧!”
轉(zhuǎn)身回房,隨手接過蓮米奉上的茶就一口飲近,眉心一皺,問道,“你知道方纔門外那馬車裡是誰嗎?”
“聽說是大荒國的大皇子!”
“上官涅寒?”此人不是雲(yún)錦飛的同門師弟,哥哥的救命恩人嗎?
雖說他曾經(jīng)使詐欺騙過雲(yún)錦飛,但
人家今日登門拜訪,把他堵在門外,似乎有點不妥吧?
一層層疑雲(yún),陡然從心間升起,她倏然一拍桌面,道,“這上官涅寒的爲(wèi)人如何,你可知道?”
蓮米抿嘴,嗔道,“小姐,人家是大荒國的皇子誒,我一個小小的奴婢,如何知道?不過蓮霧跟王爺久了,她應(yīng)該瞭解。”
“那好,你去叫她來!”
蓮霧倒是知之甚多,小嘴飛揚之際,將上官涅寒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玉玲瓏。
原來,這位大皇子並非大荒國皇上的嫡子,乃他與一位煙花女子所生,因爲(wèi)身份卑賤,一直被皇室中人瞧不起,所以纔有了幼時被送出去學(xué)武的經(jīng)歷。
他聰慧好學(xué),小嘴極甜,所以在學(xué)成歸來後,很快就得到了大荒國皇上的喜愛,儘管不能封他爲(wèi)太子許以江山,但享有的待遇卻是別的皇子所沒有的。
聽了這番話,玉玲瓏微微一笑,“如此說來,這個上官涅寒倒也是個風(fēng)雨之後才見彩虹的落魄皇子啊!”
蓮霧脣角微撇,不以爲(wèi)然地道,“王妃你有所不知,他雖說現(xiàn)在富貴無邊,但爲(wèi)人殘暴無情,傳聞中,大荒國好幾位皇子都死於他手!”
“那他是想做皇上了!”玉玲瓏淡然一笑,對這位傳說中的上官涅寒,生出了一些興趣。
如此野心勃勃的人,他若是有云錦飛這麼位舉世無雙的師兄爲(wèi)後臺,他的宏圖大業(yè),恐怕指日可待。
那雲(yún)錦飛拒他於千里之外,莫非便是識穿了他的意圖?
想明白了一切,玉玲瓏莞爾一笑,“好了,我明白了,我們王爺一身正氣,光明磊落,纔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呢!這個上官涅寒,以後絕對不準(zhǔn)他進門!”
“是!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蓮霧出了沁芳閣,冷不防秋戈攔住了她,“爺叫你,快去吧!”
涼亭之內(nèi),雲(yún)錦飛懶懶躺在搖椅上,嗅著輕風(fēng)掃來的花香,淡然詢問,“王妃問你什麼了?”
“她向奴婢打探上官涅寒的事情。”
“你怎麼說的?”
蓮霧抿嘴笑道,“奴婢遵照王爺?shù)拿睿瑢⒃撜f的都說了,王妃深信不疑,還說以後堅決不準(zhǔn)他進門!”
“嗯!”雲(yún)錦飛微微頷首,“如此甚好!接下來的日子,你要時刻守著王妃,她若是想出府,多派些人跟著便是。”
“爺?”蓮霧不解,“你不是不準(zhǔn)她出去嗎?”
“哼,你以爲(wèi)她會聽嗎?”雲(yún)錦飛冷笑一聲,眼神中,卻是寵溺一片。
她如今的武功,府中的侍衛(wèi)也是攔她不住的,只要別讓她接近上官涅寒的人,便可無憂。
這天晚上,雲(yún)錦飛很晚才進了沁芳閣,見玉玲瓏已然入睡,不忍心去打擾,便隨意歇在了一旁的椅上。
到了半夜,忽聽外面風(fēng)聲鶴唳,似乎有淺笑聲響在耳畔。
緊閉的雙眸倏然閃開,雲(yún)錦飛雙臂一展,人就飛了出去。
一襲玉白長衫在月色下,飄飄欲仙,美得宛若畫中走出。他凝著院牆邊上,那
襲紅豔的身影,脣瓣微動,“深夜打擾,所爲(wèi)何事?”
上官涅寒悠然轉(zhuǎn)身,眸子在黑夜中猶如琉璃珠,熠熠閃亮,他忽而勾脣,輕輕一笑,“師兄,別來無恙?”
嬌豔的脣瓣邊,漾開的是極致魅惑的笑容,一點玫紅硃砂點在脣瓣中間,更增添了幾許別樣風(fēng)情。
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半分男兒模樣,分明就是一妖嬈的女子形象!
雲(yún)錦飛惡寒,俊眉微動,強按下心頭的不爽,“見到你,我便有恙了!”
“格格……”上官涅寒笑得花枝亂顫,“師兄真是會開玩笑,我們一別數(shù)年,雖說中途也見過兩次,可到底沒有把酒言歡,暢談往事啊,師兄,小弟今日帶了美酒,我們不如尋個地方,一度良宵可好?”
“本王家有嬌妻,良辰美景自然是要與她度過!上官涅寒,你若是實在寂寞,綺夢樓倒是個好所在,不僅女兒嬌媚,那裡的男兒也是絕頂?shù)呢浬”就跆婺惆才帕诉@麼一個處所,應(yīng)該符合你的心意!”
“不不!世間的男兒又有誰能比得過師兄你呢?小弟的這一顆芳心,早在數(shù)年前便縈繫在師兄身上,師兄,難道你真忍心拒絕小弟,讓小弟痛苦終生嗎?”上官涅寒倏然掩面,泫然欲滴。
那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若是生在女子身上,倒也是柔美可憐,值得人憐惜。
可此時此刻,雲(yún)錦飛所有的耐心已經(jīng)消耗殆盡,聽他一句句提及往事,隱藏在心底已久的那段記憶,終於被引了出來。
他倏然揚眉,冷聲道,“上官涅寒,你休得再拿那件事威脅與我!你若是想要奪得天下,我助你一臂之力,可你若是想要趁機傷害她,我決不饒你!”
他冷冷注視著上官涅寒,幽寒雙眸中,冷酷絕情深達眼底,全身也被一股說不出的冷凌之氣所籠罩。
只要是瞭解他的人都會知道,此刻的他,已經(jīng)瀕臨於狂怒的邊緣,若上官涅寒還是如此不識趣,那麼下一刻,兩人必然會刀刃相見!
上官涅寒與他共同生活好幾載,自然是熟知他的個性,莞爾一笑,恢復(fù)了男人的嗓音,“師兄,我記著你的話呢!不過,皇位的事不急,它反正遲早是我的,我現(xiàn)在比較感興趣的是,你真的愛上了那個傳說中愚鈍無知的女子嗎?聽說,她可是對即將被冊封爲(wèi)太子的雲(yún)浩天癡情一片,死纏爛打了好些年啊!”
雲(yún)錦飛冷聲一笑,“這個麼,不勞你關(guān)心!本王的王妃,就算她是一個癡兒,本王也只愛她!”
“傳言是真的?她真是一癡兒?”
“世人說是便是,說不是便不是!上官涅寒,請回吧,此乃我上苑國的地盤,你夜裡還是少出來爲(wèi)妙!”
“好!小弟回去便是!今日能與師兄月下相會,今晚一定會做個好夢的!”上官涅寒妖嬈一笑,翹起了蘭花指。
一抹豔麗大紅色,在夜空中蹁躚而飛,很快就消失了在眼前。
雲(yún)錦飛攥緊了拳頭,正要轉(zhuǎn)身,忽聞身後一道清麗的嗓音,“十四,那人是誰啊?這身影美麗無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