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忽然有疾風掠過庭院,驚起樹葉沙沙,如同千軍萬馬穿過。
上官涅寒微闔的雙眸倏然圓瞠,一股勁風掃過,將兩個絕美的女子給掃在了地上。
“滾!”一聲狠絕的低喝聲之後,他的身子已翩若驚鴻,飛了出去。
夜色迷濛中,雲錦飛一襲白衣,飄飄若仙。
在紛飛的片片樹葉中,他只消那麼一站,所有的風景都成了陪襯。
他略挑著眉尖,脣邊,一抹似笑非笑,淺淺淡淡掠過,便勝卻人間無數。
上官涅寒心口一滯,痛感,便排山倒海而來。
強壓下頭中的不快,上官涅寒輕咳了兩聲,柔媚手指在空中繞了個美麗的蘭花指,邪魅一笑,“雲兄,你終於來了!”
聲線柔美婉轉至極,彷彿滿園的鮮花在一瞬間綻放,瀰漫了一庭院的芬芳。
雲錦飛的眉頭,幾不可見地微微蹙起,聲線一寒,譏諷道,“你千方百計引我前來,我若是不來,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番心思?”
上官涅寒微微一笑,“雲兄知道就好!”
言畢,他跨出了幾步,柔弱無骨的身子,就向雲錦飛靠了去,一股輕輕淺淺的力道,也子他掌心滑出,纏向了雲錦飛。
雲錦飛不動聲色滑出了一步,手掌一揚,就阻隔了他的靠近,脣邊,一抹意味不明,“上官涅寒,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只要本王能夠給的,一併給你便是!”
“是嗎?”上官涅寒眉線略揚,滿臉都是喜不自禁,“我一直都知道,雲兄到底還是疼我的!還是當年山上那個對我千依百順的師兄!”
聽他又提及了往事,雲錦飛本來緩和的面孔倏然變色,低斂著嗓音,冷冷地道,“休得再提當年之事,本王早就與你恩斷義絕,我們之間再無情分。不過,我既然答應了師父要助你一件事,便不會失信,你大可放心便是!”
上官涅寒拂了把肩頭上散落的碎髮,讓它們自由飄散在風中,動人一笑,“好!雲兄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若是再不從命,便顯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
然後,腳下錯開了兩步,讓開了道,請雲錦飛進屋。
一室的燭火明媚,紅衣妖嬈,白衣翩然,都是一樣的豔絕於塵,形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線。
錦兒和飛兒執著酒壺分站兩旁,默然爲兩人斟酒。
雲錦飛滴酒未沾,把玩著杯盞,玉白手指輕輕一叩,杯沿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伴隨著這美妙的音符,他薄脣微啓,勾出一道美麗弧線,“你這兩個婢子倒是美豔動人,恐怕是費了一番苦心吧?”
上官涅寒微微一笑,明眸皓齒間全是意味深長,“那是!我給她們取了個好聽的名字,一個叫錦兒,一個叫飛兒,合起來便是如花似錦,共效于飛,雲兄啊,你覺得我這個名字取得可好?”
雲錦飛自見到這兩個女子的容貌之時起,便知她們的存在,對自己是一種羞辱,這會兒聽了上官涅寒毫不掩飾的解釋,反而平靜了許多。
握著杯盞
的手指,只輕輕一動,便讓它在空中飛舞了起來。
他的嗓音,也宛如天籟般響起,“好名!如花似錦,共效于飛!你這個比喻用得很好!不過……”話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她們陪著你,真能共效于飛嗎?”
話音落,空中的杯子也自動轉了個方向,杯沿向下,滴滴瓊漿便向地面上傾瀉而出。
酒香濃郁,絲絲如醉,就連那酒液滴落地面的滴答聲,也變得美妙無比。
時間,仿若靜止。
上官涅寒的神情,卻因爲雲錦飛的這句話而倏然大變,手上青筋暴起,隱忍的怒氣,很快就要壓制不住。
雲錦飛淡定自若,待酒杯中的酒液傾灑完畢之後,修長指節微微一動,便接住了它,放到桌上,下令,“錦兒,飛兒,斟酒!”
清淡的聲線中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和壓迫,錦兒和飛兒腿腳一軟,不由自主就都走了過去。
正欲往酒杯裡斟酒,上官涅寒就咆哮出聲,“滾!都給我滾!”
錦兒和飛兒嚇得身子一頓,忙放下酒壺,慌不迭地逃走了。
走出很遠,兩人才交換了一下眼神。
飛兒嘆息一聲,“姐姐,你脖子上的傷可還好吧?”
錦兒指尖撫上脖子,仿若寒感覺到一條冰涼的蛇纏繞在上面,顫聲道,“無礙,只要沒死,便是萬幸了!”
兩人便默然無語了。
回了房間,兩人並不敢歇下,生恐上官涅寒想起了她們,又要傳召。
侍候他數載,兩人早就摸清了這位王爺的性格,不僅暴戾,還詭異莫測,收集了那麼多美女在府中,別人都當他夜夜笙歌,沉迷酒色,可私底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她們兩姐妹知曉。
也正因爲此,兩人知道自己的這條小命,遲早得葬送在他的手中。
趕走了兩位婢女,房間裡,依然是一室的旖旎。
雲錦飛淡然握著酒杯,視線落在上官涅寒的臉上,眼角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同情。
隨即,斂目,低聲嘆道,“師父當年的話,你到底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上官涅寒輕哼,“我爲何要放在心上?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若不能完成夙願,我寧願毀了他!”
聞言,雲錦飛寡淡的神情一僵,眸中迅速升起一抹戾氣,薄脣一抿,霜聲道,“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上官涅寒絲毫無懼,雙眸定定地瞧著他,脣角微掀,“你別忘了,你今日來所爲何故,若我不高興了,你便是白走一趟,你那家中的美人兒,恐怕會怨恨你一輩子!”
話音一落,空氣頓時凝固,雲錦飛的身側,驟然寒風凜冽,他微瞇了雙眸,危險的眸光只一閃,便出了招。
只聽一聲哐當聲起,牆邊一個昂貴鎏金花瓶摔在了地上,化爲了碎片。
雲錦飛冷冷一笑,道,“上官涅寒,這是最後一次,若下次你膽敢再打她的主意,就別怪本王連師父的遺命都不遵從!”
“你當真愛上她了?”
上官涅寒不爲所動,輕輕淺淺問出一句,眼神縹緲,恍惚不定。
他這模樣,像足了被夫婿拋棄的深閨怨婦。
雲錦飛惡寒,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便不想再看,別開臉,漠聲道,“把解藥交出來,我助你得天下,這已經是最後的底限,你若是再貪心不足,本王就算是白來一趟了!”
話說到這裡,已經非常明白清楚,兩人各取所需,合情合理,皆大歡喜。
上官涅寒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今日之事若是逼急了,他將會討不到半點好。
遂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碧綠瓶子,放在了桌上,“拿去吧,我記住你的承諾了,很快,我就會親自到你們上苑國來,到時候,還希望雲兄能備上一份厚禮給我!”
雲錦飛將解藥握在了掌心,漠漠一笑,“山遙路遠的,不用再惦記了!好自爲之吧!”
說完,他緩緩起身,絕美的面龐上,閃過了一絲幾不可見的欣喜。
回了住所,立刻傳令秋戈,“明日一早啓程,回上苑國!”
秋戈微怔,“爺,上官涅寒和召耀閣的關係,不再查下去了?”
“不!此事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這個上官涅寒,我總覺得他並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爲了預防他捲土重來,發出黑煞令,先掀了他的老底再說!”
“是!”聽到雲錦飛又要發出黑煞令,秋戈隱隱有些擔憂。
上次因爲王妃遇刺的事,發出了一枚黑煞令,已經在江湖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這次若是黑煞令再次出現,還指不定帶來什麼樣的轟動呢。
可此事關係重大,又不得不查。秋戈只好傳令下去,再發出了一枚黑煞令,不過,他特意交代了,這次要低調行事,能不驚動人的時候千萬不要驚動人。
黎明出發時,雲錦飛不知是一夜沒睡呢還是沒睡醒,微闔著眼,慵懶迷人的淺淺笑意,嚇了秋戈一個趔趄。
急忙穩住心神,細心地道,“爺,上馬了,你坐好了!”
雲錦飛嗯了一聲,眉眼掃過眼前薄曦下的風景,人乍然就清醒了,抿嘴,微微一笑,“出發!”
聲線依然是柔美動人,如同情話。
這是思念王妃生病了吧?
秋戈嚇得不輕,忙也上了馬,緊跟在他身後,策馬揚鞭。
可是,就算是不眠不休,回龍京也得是三天以後的事情,更何況這人和馬都必須得休息呢,所以,即便是雲錦飛心急如焚,那也得慢慢的來。
殊不知,就在他們急著回京的同時,玉玲瓏,會再次出事。
午後,玉玲瓏歪在軟椅上,微闔著雙眸,正懨懨欲睡,蓮米進來了,神情忐忑,猶豫不決。
淺眠的玉玲瓏倏然睜眼,微蹙了眉尖,“瞧你這魂不守舍的,發生了何事?”
“是……寧王,他要求見小姐。”
雲浩天?他又來幹什麼?
玉玲瓏鳳眸微微一閃,脣角劃過一絲淺笑,“走,去見見他!”
“可是小姐,王爺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