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其中宗教信仰這一方面出了很大的力,有些時候甚至有決定勝負之能,因此蘇唯不由得更擔心洛清影的事情了。如果六爺真的那麼離不開洛清影,她又怎麼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呢!
牽馬走在街上,蘇唯耳邊嘈雜心思多變,跟著衛無鳴不由自主地走進了一家客棧。
客棧裡的小二熱情地招待了他們,然而衛無鳴見蘇唯無心應承只是點了兩間相鄰上房便讓小二下去了。
蘇唯如今一身男裝,又是與衛無鳴結伴,相信與六爺通知下來的那位蘇唯姑娘是八竿子打不著了,因此她便決定偷偷來一次“微服私訪”,看看顏展鵬對於她的到來都採取了什麼措施。
打起精整理了一下衣裝,蘇唯將當日逃命時從顏理房間順的那把摺扇取了出來,把自己弄成了一副貴公子模樣走出了客棧。
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江南商會的旗幟,大到錢莊當鋪,小至衣食住行,無一不涵。
隨便找了條熙熙攘攘的街道悠閒地逛著,蘇唯裝作沒看見身後遠遠跟著的衛無鳴,一把摺扇晃來晃去,思忱間蘇唯已經踏入了一家江南商會的當鋪。
當鋪的小夥計見蘇唯衣著光鮮,登時熱情地喊了起來,“客官有什麼吩咐?”
蘇唯轉著手中的摺扇,打量著當鋪還算華麗的裝飾挑了挑眉毛道:“你們這兒,弄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嘛。”
“蒙客官的誇獎了!”小夥計哈著腰笑應著,眉目間有些試探的意思,“聽公子的意思,您家裡也是……”
“哎!”蘇唯突然一笑,以摺扇拍打著小夥計的肩頭阻止了他的話,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人浮想聯翩,“不可說!不可說!”
蘇唯這扮老虎糊弄人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駕輕就熟地忽悠起來,“本公子做得不過是些小本買賣,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見這位公子衣著華麗舉止從容,言談間大有深意,小夥計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這位公子有什麼大生意要來找他們店?
可他們店是當鋪啊!當鋪能有什麼大生意啊?
小夥計百思不得其解,他本以爲這是那一家的貴公子惹了禍事不敢問家裡要錢,打算將身上值錢的寶貝典當了,換些資金週轉的。
哪知這位公子絲毫不提典當生意的事兒,卻神神秘秘地謙遜起來,不由得試探著問道:“那不知公子是想……”
“叫你們掌櫃的出來一趟,我有筆大生意要同他做。”擺了擺手示意小夥計不要多嘴,蘇唯徑直走向了裡間接待室,小夥計在身後哈腰應著,請蘇唯進去稍後,掌櫃的馬上就到。
蘇唯看著另一個小夥計給她端茶遞水的好不客氣,還擺了幾樣多味齋的經典糕點出來。
動都沒動那些東西,蘇唯依舊擺出一副目空一切的高貴樣,心中卻暗自思忱著等下該怎麼忽悠這位掌櫃的,才能將自己來江南商會接任會長的相關事宜套出來。
不消片刻,蘇唯就見一個大腹便便,滿身吉繡繁紋的錦緞衣衫襯托出他富足的生活狀態,一個碩大的金鑲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富貴中透露了庸俗的本質。
“這位公子有理,小的是這家當鋪的掌櫃
的,不知公子前來所謂何時啊?”大腹便便的掌櫃的舉止間倒沒太多的諂媚氣,向蘇唯這樣的貴公子哥兒他遇多了,既然來的當鋪,還能有什麼好事兒?
左不過是典當些家裡的寶貝來,到時候還不是得求他擡些價上去,他又怎麼會太放在心上?
蘇唯見狀也知道掌櫃的心裡哪兒點兒事兒卻不點破,坐在哪兒並未起身,只是開口寒暄道:“掌櫃的富態正足,想必正是得意之時啊。”
“過獎過獎了,我們這小本經營的,哪裡比得上公子這樣的富貴人家呢。”
幾步上前坐到了蘇唯的對面,掌櫃的也是不急不緩地同蘇唯扯著,這樣引人好奇繼而騙人上套的手段他用過不知多少回了,怎麼會被蘇唯忽悠住。
掌櫃的坐穩後,示意旁人退去,屋裡只剩他與蘇唯二人,擡手示意道:“公子請用茶。”
關於典當的事兒,著急的向來都是那些急於用錢的客人,他們這些收貨的人豈會著急?
蘇唯輕端茶盞,開闔著茶蓋卻並不用茶,只是緩聲道:“掌櫃的一定以爲本少是典當些寶貝的吧?”
掌櫃的一愣,繼而很快緩了過來,“公子說笑了,我這兒開的既然是當鋪,難道公子還能有別的什麼大生意能送來給我?”
蘇唯笑而不語,緩緩將茶盞放到桌上,漫不經心地答道:“掌櫃的這就少見識了,誰說當鋪的生意只有典當一門的?本少今天來,不過是想給你指條活路罷了。”
掌櫃的大怔,指條活路?他雖然在賬目上有些問題,也幫上一任的顏家家主處理過一些黑帳,但總體上卻沒什麼大問題,何來這麼嚴重的用詞?
“這位公子可不要亂說!我們這兒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你這樣說話可有證據?”掌櫃的有些心急騰地一下便站起身來,氣息稍顯沉重地地呵斥道。
“掌櫃的莫急,莫急!”蘇唯依舊不急不緩地問道:“掌櫃的這就嚴重了,我何時說過你們不本分了?”
掌櫃的面色稍有緩和,卻也不似先前那般熱情,言辭間幾分冷淡地問道:“那公子所謂何事?若無事,本人還有雜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自從上一任顏家家主突然身故,掌櫃的就猜到黑帳的賬簿必然會失蹤,如此一來,若是誰得到了這賬簿,誰就是把握著他的性命,因此他的這顆心一直都懸著。
今天突然蹦出這麼個貴公子說要救命,他豈能不怕!幸好這公子的言辭間並沒有提到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讓他稍稍安心些。
“怎麼,掌櫃的這就要趕人了?”蘇唯在掌櫃的稍縱即逝的驚慌神色中便猜出了一二,六爺銷贓的據點這兒肯定是其中之一。
否則這個掌櫃的又不必這麼緊張,她一說救他性命,便很自然地聯想到違法亂紀的事兒上呢?
“本少勸掌櫃的還是聽完了,再做定奪吧。”蘇唯“咔”地一聲打開摺扇,很是瀟灑地上前幾步走到掌櫃的面前,卻瞧也不瞧他一眼便自言自語道:“顏展鵬這個人,想必掌櫃的並不陌生吧。”
顏展鵬?一聽這個名字,掌櫃的本來放下一半的心又高高懸了起來!
掌櫃的不由得心中暗惱
不已,真後悔當初被鉅額利益誘惑而答應了顏會長的要求,現在處處受制,日夜心驚膽戰的!
“這、自然認識,他乃是我江南商會上一屆的會長!”掌櫃的撐著心志應道:“不知公子無端端地提及老會長作甚?若是同老會長有關的事還請公子前去江城顏府,想必公子十分清楚……”
“哎!掌櫃的不要心急嘛!”見掌櫃的急於推脫給顏府,蘇唯更篤定心中的猜想,這個掌櫃的一定和銷贓之事有關!
蘇唯合上摺扇,兀自道:“本少久聞顏老爺子清正恭謹,將江南商會打理的井井有條,掌櫃的你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不知道此言對或不對?”
“郝某與老會長乃是世交好友,他若有事相求自然不會推脫。”這位郝掌櫃的此時已經準備往已故的顏展鵬身上推脫責任了,言辭間都說到是顏展鵬有事相求,重點就在這個求字上!
“好一個有事相求!”蘇唯“啪”地一聲將摺扇打在掌心,駭得郝掌櫃一驚,猛地後退半步,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心中驚駭之意更重。
想他執掌江城當鋪近十年,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哪個能逃得過他的眼?
不過眼前這位公子倒讓他有些看不透,言辭間滴水不露,至今他都不能猜出這位公子的來意,難道真的是顏展鵬的賬簿落到了他的手裡,所以前來威脅的?
“公子有事直說便是,何必、何必拐彎抹角地嚇唬郝某!”郝掌櫃的自稱一變再變,蘇唯聽得真切,心中暗笑,大事將成啊!
“郝掌櫃的說笑了,本少年輕氣盛,若言辭間得罪了郝掌櫃的,還望掌櫃的見諒。”禮貌地拱手致歉,前一秒還笑意盈盈地蘇唯突然變臉,眸光湛湛,厲聲斥道:“郝掌櫃的就從不爲自己曾做過的事兒愧疚嗎?夜深人靜之時,就從不害怕那冤魂索命嗎!”
郝掌櫃的被蘇唯呵斥的一愣,登時畏懼地倒在凳子上,驚慌失措地喃喃道:“冤魂?怎、怎麼會有冤魂呢!我只是幫忙賣了些東西啊!”
賣了些東西!蘇唯脣角揚起,心中得意萬分,她的忽悠技術想來是戰無不勝的!
蘇唯本想先探清顏展鵬的動作,哪知竟無意間獲知了一個六爺銷贓的地方。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地撬撬郝掌櫃的嘴,把他知道的那點兒東西都摳出來!
“那你可知賣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嗎!”不是問句,而是厲聲的呵斥,蘇唯聲色俱厲地指著郝掌櫃的怒道:“那都是人命啊!”
“人命!不、不可能!”
郝掌櫃的有些心懼,面孔有些蒼白,額角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他只是幫顏展鵬以當鋪的名義賣了些糧食,怎麼會牽扯到人命!
“你、你休要胡說!我們郝記可是百年的老字號當鋪,從沒幹過什麼虧心事兒!不、不怕鬼神來尋!”郝掌櫃的說的理直氣壯。
“哦?”蘇唯聽的也是一樂,看樣子這個郝掌櫃的倒也不算太壞。
一般虧心事兒做多了的人,在說這種賭咒發誓的話時都會目光閃爍,遊移不定,而他那雙胖的有些看不清的小眼睛裡只是稍有懼意,並未有太多的鬼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