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當局者迷
八月二十二日夜,鎮江府糧庫倉前,危機化解,揚州兵退離。
蕭靖川眼瞧敵陣敗退,常舒一口大氣。
這功夫口兒上,亦不容怠慢,忙緊喚長庭近前,吩咐差令。
“長庭,帶一隊人跟上去?!?
“別叫這些揚州兵半路搞詭,回馬殺將,那咱可就丟人丟大發了!”蕭言謹命。
“是!”
長庭拱手應完,招呼了旁在一個班,便疾步效率而去。
一事業畢,蕭有早謀,趕著再叫那鎮江都指揮僉事鄭懷恩。
“鄭老哥,來,來!”蕭探手作引。
聞去,仍守在外延那鄭僉事應聲亦忙趕抵近前來。
“啊,國公爺,看是揚州兵都撤了,真懸吶!”
“您後面如何計較,有什麼我能幹的,直接吩咐便是!”
鄭懷恩憨笑爽利詞話跟答。
“呵呵,好!”
“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鄭老哥,今兒晚上,咱第一步算是趟過來了?!?
“可這糧”
“我的意思,是未免夜長夢多,這糧務必今夜就全部調走!”
“直接拉到常州去?!?
“呃,只是我此趟出來,所攜人手實在有限?!?
“鎮江這邊兒旦有事畢,後面還有別處要走?!?
“所以,還是得麻煩你一回呀。”
“這糧,你看,可否由你們兵部,緊急押運,去往常州”
畢竟他鄭懷恩非是自己部衆,臨拉湊近,不好硬命強令了去。
遂蕭言口風兒緩和下來,盡道商量之意思。
聽及,那鄭懷恩也甚有眼色,不多踟躕,馬上跟應。
“嗨!”
“沒問題!”
“國公爺之命,在下自當遵從。”
“您放心便是,不圖別的,就爲了那常州、丹陽兩地的災民,這趟活兒,我兵部衙門,也自是義不容辭啊!”
“呃,只是此去常州,剛那些個揚州兵會不會”
鄭僉事話說漂亮,並不矯情。
不過,論及途中安保事,其亦計較分明,必須將這事派風險講在前頭,以免到時橫生枝節,好事辦壞,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聞此,觀去蕭郎竟也自有研究,不多耽擱。
“哦,無妨,鄭老哥,此一項,你亦儘可寬心吶?!?
“此前,鎮江往復常州之路線,我同副將長庭業已早有研討。”
“沒事兒,你著人現在就搬。”
“待會兒,等是長庭回來,我讓他同你一道兒走?!?
“路上都有照應,不必煩擾?!笔捴\細緻。
見此,鄭懷恩也再不多贅言,心悅誠服,一拱手,反身便也分派手下親爲調糧而去。
半夜緊張,一遭得解。
蕭靖川負手踱前兩步,終肯挪身來,仰首直望冷月。
邊旁,馬爲民這會子,知此事不完全說透,恐爲蕭郎會惱他,遂逮見空子,拘笑復也提前走去,尋欲解釋一二,聊作自保。
怎料,他錦蕭郎瞥是老馬近來,一甩手,竟大步流星,先步驅前而去。 就此返去不遠糧棧廊後,上馬,一聲招呼,合衆朝府庫糧倉大門馳離。
徒留老馬一個,吃了憋,頓首後面,不得已,悻悻然,亦只能隨從跟上是也
當夜!
待是糧倉處,周事鋪排停當,蕭靖川攜隊身回鎮江城東驛館之中,不過,亦無半刻閒停好歇。
其急命秦旌找來外出越修歸隊,並緊就委派,令他著些錦衣衛外任暗探,就此跟上曹、田一營兵馬,暗裡嚴密監視其營行蹤,尤是時刻監察,是否仍滯鎮江作詭。
後夜來,府庫糧倉地,萬石糧食分剩多批次,直往常州開運。
披星趕月,甚有匆急。
而依著簫郎意思,因就一回倒騰不完,糧食滯留倉中的,亦由秦旌著加人手,連夜再將糧轉調了城中早便預備下的暗倉之中。
此一舉措,當初之所以有所預判計較,實來也是未雨綢繆,習慣使然。
不成想,今時今日,竟還真就派了用處。
再後,轉臉熬去一夜,雞鳴三聲,翌日晨早。
簫郎驛館處,因是秦旌、長庭分爲外派去著調糧事,所以早飯時分,那馬爲民總算有來可能重湊至蕭靖川近前。
其人拘笑陪去小心,好容易蕭有回言理會,忙亦準要將昨夜之事,前須後尾,合言脫出來,以換真心。
蕭這般刻下,也左不過後夜小盹了一個來時辰,兩個眼泡腫大無算,渾身亦是甚較疲乏。
但沒得辦法,其也深知,倘是再就這麼抻著他老馬不顧,後續會否惹來更大亂子,恐還不好說。
於是,蕭也僅能緩了精神,重歸接納老馬詞言。
二人胡亂扒拉了兩口稀粥,復再回房細談慢議去。
當然,此番蕭、馬對事,也並非全然沒得收穫。
蕭靖川也是在聽於馬爲民後話來後,才叫明白。
其實呀,這調糧的差事,他同鎮江知府梅公衡竟還另有算計妥協之隱秘計較在。
其一,梅公衡本就是內閣首輔仇維禎一黨親信,此間事,這萬石之糧,倘是沒有仇閣老點頭,縱是再給他姓梅的一百二十個膽子去,他也不敢自作主張,劃撥蕭靖川來使動。
而話至仇維禎處,其之所以會慷此之慨,實際,亦是有著示好蕭靖川之意在其間。
拿萬石民糧,兼默許他馬爲民跳槽幫辦,斡旋其中行事,就是仇閣首暗爲送予簫郎的一份兒見面禮。
當然,也是在給皇帝一個臺階。
給了糧,同時,其自身亦能於聖駕前,落個好名聲。
要知,常州、丹陽兩地之事,近半月來,鬧得民怨沸騰。
廟堂之上,小皇帝對此事亦始終耿耿於懷,如鯁在喉是也。
他仇維禎忝在內閣首輔這般位子之上,夾於中間,自也是不怎好過的。
正就此來,簫郎領辦差事,插腳入局進。
仇維禎嘛,順水推舟,巴不得如此矣。
其二,也是此般事之所以如此擰巴的另一癥結。
乃便是他仇閣首雖有心借花獻佛,可畢竟其也難能是個大度之人亦就是了。
這萬餘石的糧食,他不得不給,可也並不想白給.
所以,纔有後續借刀殺人,穀倉前,兩雄相爭之戲碼出現。
其意,便是想著來憑藉一借簫郎之勇,來殺劉澤清餘部之囂張氣焰。
往昔,江北四鎮尾大不掉,日子久了,做事難免就愈發跋扈過火。
但朝廷,身在南京,且要慮以大局爲重,所以呀,很多時候,手便不能隨意伸那麼長了去。
一來二往,各部總鎮兵馬愈發恃寵而驕,有恃無恐。
這次,簫郎肯接皇命,親來處理這些內部糟爛事,雖非就是他仇維禎所樂見之景,不過,事已至此,也就只能相行利用一二得矣。
至於說什麼一家糧,兩頭兒賣,這等漏規,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頭遭碰了,糊塗賬一本,仇自也是清楚的。
此一節,蕭能抗住,那便兩頭賣好,順便殺去劉澤清威風勢力。
可如蕭不頂用,實來,他仇維禎也並不損失什麼。
不管怎樣,他沒沾包,憑賺不賠好買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