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喪門星與柳二爺！

四月卅日，晨起卯時（早5點）。

六盤山山腹臨時紮營點內，兵士早起，晨間造飯。

至初刻，諸將漸次再抵蕭靖川帳前，蕭郎臨行吩咐部署。

總來議會所言大致有三。

一，全軍大部隊暫留此地待命，嚴加管束，無事不得出營活動。

二，蕭郎領隊出走後，命傳武亦挑撿人手，喬裝混入滿城。

滿城處，盤查並不似保定府嚴謹，遂百餘兵士分時分次探入相對容易很多。

安排人手早行入城，亦可早做準備，好等保定方面有得消息結果後，便利大軍最快速度順勢拿下滿城！

三，蕭靖川領隊進城，探入城中後，言說無論何種境地，都會外置留下人手傳遞消息回還。

屆時與營地方相機互傳通訊，以方便調兵。

會畢，許繼祖管帶部中挑撿人手，趁早先行一步，去打排頭先鋒，淌一淌保定北門具體形勢。

蕭郎一行五人同虎臣，則相較出發晚些。

吃罷早飯，卯時三刻（5點45分）。

蕭靖川領致中、長庭、虎臣，並喪門星，柳二爺兩位，堪堪動身。

自六盤山，此一去保定府城，約莫有五十里腳程。

好在山路部分不多，出了山，平原急行相對來講要快上不少。

李虎臣起行之初，精神頭兒頗足，亦跟著蕭郎等同走。

但其瞧隊中喪門星，柳二爺兩個，總覺心下犯嘀咕。

一來，由得二人中那喪門星之諢號。

二來嘛，這兩人虎臣本就甚少見過，平日整訓看不到人影，人前顯露次數亦是有限。

觀瞧面相，瞅著亦非好相與的貨色。

遂李虎臣避之唯恐不及，在走了一段山路後，逮見空子於蕭郎耳邊怯怯耳語幾句後，這黑廝便撒丫子獨個兒行動去了！

其一路山間飛馳，轉眼便消失在衆人身前，不負再見。

喪門星！

正經名字叫做王森，其三十六歲年紀，灤州人士，自幼生得大手大腳，骨架寬闊，日常站立又總一副筆管條直的硬朗模樣，遂觀去比那虎臣亦矮不得多少。

崇禎二年（1629年），京畿腹地己巳之變，皇太極率建奴兵分三路突入關中，攻佔遵化！

王森全家被屠，父母兄弟慘死，因得其當時乃袁崇煥軍中募丁，隨軍行動，這才僥倖躲過一劫！

幾月後，待得戰事畢，王森歸家，得以爲父兄收斂屍骨。

見得家中慘狀，王森崩潰哭嚎，至此，其整個人性情大變，愈發陰鬱。

本就木訥的脾性，到得現下，平日幾乎不再開口。

他將父兄一家老小屍骸火化，煉得骨灰，包在白布中隨身綁縛，多年不曾解下。

尤因得這事，使其無論走到哪兒，似總帶著一股子死人味兒！

過往相識共事的兵卒不明細裡，瞧他不慣，遂便纔給其起了個喪門星的諢號！

說來，亦是悲苦之人矣！

談罷王森，再聊另個那柳二爺，此人身世更爲離奇。

柳二爺！

本名柳哲成，北京城內官宦世家公子，年二十有六。

家在城東有得大宅，其身爲次子，生母非正妻且早亡。

兩年前，父親納房小妾，模樣絕美，年紀十八，乃貧家女，苦出身。

時值災年，衣食無著，這才由得父母賤賣。

次年中秋，柳家闔府宴飲瞧戲，其父肚中絞痛，遂別席出恭行進側院兒，正瞧得偏房屋中掌燈點燭。

走近細看，大驚，屋中柳哲成與那小妾顛鸞倒鳳，正行雲雨！

登時，柳父盛怒！

轉天，家醜難掩，其父便拖著病軀，準備報官告其次子忤逆！

要知那個年月，父告子忤逆可是大罪！

柳哲成被父兄扭送衙門，當庭便險些被直接打死！

隨後，茍延殘喘留了條命，遂亦被逐出家門！

而那曾同哲成兩情歡好之小妾，則終是難忍柳父折磨報復，沒得兩日，便於屋中上吊自盡了！

三月後，柳哲成皮外傷大好，忙急闖歸宅，本欲是想著求得老父開恩，成全他同那小妾之真情實意！

可怎成想，卻一遭得知佳人已爲己所累，早便冤死府中了！

柳哲成得聽頓這話，頓感五內俱焚，其恨！

狠得柳父辣手摧花，棒打鴛鴦，怒火燒身下，更兼勾起多年來父對己身之不公待遇，苛責貶斥！

遂一怒之下，此子拎刀便上，瘋癲起來！

可縱是如此，其原意，本也只是要一泄胸中憤恨與心內積壓多年之委屈！

但怎料想，父兄與他一番爭執扭打，柳哲成竟一招不慎，誤殺了生父！

這下，其命徹底休矣！

哲成倉惶從府中遁走後，其兄便忙將情勢告去官衙！

不日，海捕文書下放城中及四下州府。

哲成悔恨懊惱，卻又無濟於事！

又三月，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已盡淪爲街邊乞丐之柳哲成，親登府衙自首！

被城東兵馬司衙門收監，兵馬司主管官指揮劉坦，判其押監侯斬！

至此，可謂柳哲成此人，必死無疑矣！

但世事難料，總有峰迴路轉時！

這柳哲成其友，同時任京營神機營左營遊擊將軍蕭靖川有舊！

遂友人求到蕭郎處，欲扯動國公背景相救。

蕭郎在得知此人細情後，得允！

親自從牢中將柳哲成撈出，帶到軍中帳下，有心再塑，爲國效忠。

可感嘆此子心灰意冷，無心軍事。

在營中大半年，寸功無有，懶散消極。

其人眼下，只認蕭靖川一人耳！

用其自身話說，那便是蕭郎於己有大恩！

餘生再無別個念想！

無國無君無父，唯以死相報此人得矣！

上午巳時五刻（10點15分）。

蕭郎一行五人步出山間密林，到得山腳。

這裡林木漸次稀疏，灌木亦同山中品種略有得不同。

擡目遠望，面前甚開闊，零星得見遠端有得幾處茅屋。

再行臨近午時，到得某處鄉野村落。

蕭郎使得銀錢換了輛寬敞馬車後，五人終歸能省下些力氣來。

有得馬匹車輛加持，衆人腳程亦是加快不少！

至得申時，蕭郎、致中他們已是漸抵保定府城，遠眺可見城郭門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