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用四個字來形容德妃此時的處境,便也只有“孤立無援”了吧。
在這殿中的人個個都不是愚笨之人,羽凌歌身爲戶部尚書卻非李氏一派,那話自然不是幫著德妃說的,而是在暗示衆人都聽得出,只是不知他言喻爲何。
歐陽紫琳看似無心的一引,再加上錢嬪的火上澆油,任憑德妃使盡渾身解數,也在劫難逃。
“說來也怪,本宮記得錢嬪的貼身宮女杞柳溺水時,妹妹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而後聽聞連答應死後屍骨無存,竟也跑來質問本宮,以下犯上,言辭甚是激進,如今這曾爲淑妃宮中的人也得妹妹庇佑,妹妹還真是受人愛戴呢。”我將目光投向德妃,脣角輕揚,緩緩露出一個笑來。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杞柳原侍奉德妃後來纔到嬪妾身邊伺候,嬪妾還聽聞連答應母家與德妃娘娘來往密切,時常送東西入宮,這歡兒雖被淑妃貶去慎刑司,可若是他人命內務府從中周旋強要,也不是不可能的,貴妃娘娘您說呢。”
錢嬪溫婉笑道,將話茬引往我處,我略微頷首,順著她給的梯子向上爬:“歡兒所犯並非什麼大罪,僅是伺候不周罷了,此舉卻也無什麼不妥。”
“正如貴妃娘娘所言,可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嬪妾的宮中侍從除了那溺斃湖中的杞柳,如今便只剩一個入宮尚不滿半年的小太監,嬪妾曾不止一次知會內務府,可後者卻是毫不理睬,想向貴妃娘娘您稟明又怕某些人藉此大做文章,這才一直瞞著。”
邊說邊將目光投向德妃,錢嬪左右爲難長嘆:“一點無關緊要的瑣事,都能被人捏造成大事,貴妃娘娘您雖有心整頓後宮讓諸位姐妹和睦相處,以德報怨固然是好,但個別的人始終不肯放下成見偏要與您對著幹,嬪妾及其他姐妹也只能幹看著,心有餘而力不足。”
德妃與內務府相互勾結,私下收受宮外賄賂,後宮之中衆人都願祥和相處,德妃卻是害羣之馬,一番話將德妃前刻所言報復盡數推翻,原爲弱者之人頃刻間成了跋扈無理的強勢方。
“賤人,你怎能如此顛倒黑白!” щщщ ▲t tkan ▲C○
德妃怒火中燒,氣的牙齒都在發顫,兩步上前揚手便想給錢嬪一巴掌,身旁的淑妃卻先一步制住了其動作。
“這裡是哪裡,德妃娘娘不會不知道吧,還請娘娘莫要失了體統。”淑妃餘光向上座一掃,眼含威脅,隨後滿面嫌惡的甩開德妃的手。
“顛倒黑白的只怕不是錢嬪,而是德妃娘娘您吧,臣妾本不想與您撕破了臉,無奈您處處找茬甚至還威脅到了臣妾腹中胎兒,眼下臣妾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淑妃不住的拿帕子擦著方纔接觸過德妃的手,神色淡漠的說道。
不想與她撕破臉?
那前幾日在錦福宮內又是誰威脅著她妥協?
這淑妃說起謊話來,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呢,這戲做的真是極爲逼真!
既然淑妃想開門見山,那她也沒什麼好怕的就來辯辨,不論是原先的陸嬪,亦或是今日的錢嬪,淑妃,背叛她的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她是不敗的,也不可能會敗!
“深居偏苑已久的寧嬪突然復出,後而獻藝蒙寵皆是娘娘您一手策劃的,寧嬪依仗著娘娘的勢力爲所欲爲,雖是後來被打入冷宮,但也還有連答應可用畢竟寧嬪與連答應的關係可不淺吶,所以娘娘纔想法設法的將連答應安排去與錢嬪同住。”
“娘娘您以及臣妾,錢嬪,在這宮內可謂是資歷不淺,娘娘此舉意圖也很明顯,想要利用連答應對貴妃娘娘恨意,本是那寧嬪有錯在先,而一切又是您主導就是怨也該怨您纔是,而您卻將這恨轉嫁到旁人身上,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實則卻是運籌帷幄。”
當堂斥責不講絲毫情面,儘管事實大多是寧嬪一意孤行,可若能達到目的,不論她所言與實情有多大出入都不重要。
淑妃勾起脣,眸光鄙夷再道:“白嬪得寵後言行放肆娘娘也視而不見,多加放縱原因就是想故技重施,如利用寧嬪一般利用白嬪,其實您心裡也清楚憑她們的力量不足以與貴妃娘娘抗衡,說白了她們二人也僅是您的墊腳石,以此迷惑貴妃娘娘視線,暗暗地裡想著別的法子對付貴妃娘娘。”
“當日貴妃娘娘不過是隨口一句,誰想白嬪卻是因貪戀作祟也不澄清由此爲自己鋪下了一條死路,正巧連答應對貴妃娘娘是滿腹的恨意私自行動,本是想對貴妃娘娘下毒,誰知毒藥卻變紅花跑去了白嬪那裡,您這招借刀殺人真可謂是毒!”
“你胡說!本宮根本沒有做過,你休要血口噴人!”德妃精緻的容顏有些扭曲,身體顫抖著,竭力否認。
“娘娘您爲達目的,將人命視作草芥肆意凌虐愚弄,簡直喪盡天良,嬪妾往日一直裝聾作啞是被逼無奈,可事到如今嬪妾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就算娘娘要殺了嬪妾,嬪妾也要將事實盡數披露,就算是死娘娘您也休想獨活!”一副豁出去生死不懼的樣子,連德妃都不禁爲之一震。
“皇上,嬪妾等雖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連答應的死乃德妃娘娘所爲,可內務府與其有所勾結乃是事實,不管是曾伺候過嬪妾的杞柳,亦或是此刻跪在這裡的歡兒,皆爲德妃娘娘手下眼線,其餘宮苑怕是也不少只是尚未露出馬腳,德妃娘娘與貴妃娘娘向來不和後宮中人盡皆知,關於連答應暴斃與貴妃娘娘有關純屬他人捏造,只爲洗清嫌疑嫁禍他人,還請皇上明鑑!”
避重就輕,錢嬪終是沒有翻出舊事來,與德妃反目倒戈對她們來說雖是好事,但沒有強力的證據,就算此刻讓德妃失勢,他日李丞相一樣有法子幫其復位,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淑妃皺緊了眉頭滿面凝重,看了眼錢嬪隨即俯身跪地,冷冷地道:“關於德妃娘娘,臣妾還有事要稟,皇上您可知爲何這麼多年來每逢宮中妃嬪有孕,未到生產便會發生意外,亦或是臨產之刻母子俱亡麼,這一切都是德妃娘娘暗中指使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百官聞言愕然,一臉的訝異吃驚,而那高座上的人臉色便更是難看,輕敲扶手的手驟然握起,深邃的眼眸中波濤洶涌。
“淑妃娘娘,茲事體大有些事娘娘還是想清楚了再開口爲好,要知道這空口白牙可是很難讓人信服。”吏部尚書乍然出聲,話中深意是讓淑妃先拿出證據在說話,若是沒有證據,她的話沒有絲毫信服力。
“馬尚書說的是,這凡事都要講求證據,淑妃娘娘可不能爲了一己私利而置他人於死地。”工部尚書隨之附和,明顯是與李氏乃一丘之貉。
“連答應的死是有些蹊蹺,但事情尚未查清,也就是說諸位娘娘都有嫌疑,其中難免有居心不良者故意陷害。”孫美人之父孫校尉也站出來爲德妃說話,有心爲其脫罪。
錢嬪聞聲不由一嗤:“孫大人此話是說,本嬪與淑妃適才所言皆是有心爲之,目的就是爲了要陷害德妃娘娘將之除去,而編出來的謊話麼?”
孫校尉還未來得應話,又有一人出列接下話茬:“錢嬪娘娘誤會了,孫校尉並不是這個意思,更非懷疑娘娘的等人,後宮中事臣等本不該妄議,但眼下這事態換做旁人也會覺著蹊蹺不是麼。”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錢嬪面上突然浮出不滿,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得強忍下來暗暗咬牙。
歐陽紫琳見錢嬪吃癟,前邁一步,面朝百官微微俯身:“各位大人的話都不無道理,佛家有云: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這宮中的生活雖是單調乏味,但我相信也不會有人僅因無趣便去傷害與自己毫無恩怨的人,那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找事?”
笑望衆人,美眸一斂:“各位大人只顧著質疑卻是遺漏了一點,拋開後宮舊事恩怨,正如羽尚書前刻所言,德妃娘娘似乎想隱瞞些什麼,至於爲何隱瞞,不想被衆人所知,此處纔是大人們該關心的,周大人方纔也說了後宮中事說白了乃皇家事,各位好似不應過多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