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王國,曼薩尼約。
客棧裡,蕭南屏和北冥傾絕用了飯後,準(zhǔn)備起身離開時,還是忍不住看了裡間屏風(fēng)一眼,對尉遲諗這人的執(zhí)著,他們是又心疼又無奈。
這人一生太悲苦,本以爲(wèi)躲到海外,就能忘記悲傷往事,不料還是因他們之故,害他在海外異國也不得安生。
廣白就是個吃貨,吃完這頓,他就要回去了。
他不想跟著他們跑,太累了。他準(zhǔn)備回船上去休息,偶爾上岸找點(diǎn)吃的,溜達(dá)溜達(dá)就好了。
至於尉遲諗?還有傅華歆呢!可以讓傅華歆來看著尉遲諗,傅華歆可比他聰明多了。
而在當(dāng)天,廣白就收拾包袱走了。
沒辦法,只能讓傅華歆和尉遲諗一起住,好好看住尉遲諗,絕對不可以讓他去找閻念。
尉遲諗悶悶不樂的躺在裡屋的牀上,外間的羅漢牀上睡著傅華歆。
傅華歆太累了,夜裡睡得很沉,可在尉遲諗要開門出去時,還是驚動了他,他猛然坐起身,閉著眼睛問了句:“你要去哪裡?”
尉遲諗一手握著門閂木,一手扶在房門上,心跳砰砰的,小心翼翼低聲說了句:“去茅房。”
“哦,早去早回。”傅華歆得到答案,便又倒頭睡去了。
尉遲諗回頭看了眼呼吸平穩(wěn)的傅華歆,便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出去了。
爲(wèi)了怕弄出聲響,他連外衣都沒敢去穿,就不怕弄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外頭睡著的傅華歆,赤腳走在二樓走廊裡,他聞著氣味兒,找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房,伸手一推,房門就開了。
閻念等尉遲諗進(jìn)來後,他便伸手關(guān)上房門,從尉遲諗身後探出一隻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眼眸在黑暗中尤其亮的魔魅。
房間裡很黑暗,只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的月光,才能讓尉遲諗面前看到房間裡的擺設(shè)。在被人自後捂住眼睛後,他便是有些激動的小聲問:“念兒,是你嗎?”
“是我啊~”閻念在尉遲諗背後,低頭在他耳邊詭異一笑,一指點(diǎn)暈了他,抗起他便破窗飛了下去。
蕭南屏和北冥傾絕追了上去,早猜到這人心思不純,他們都沒敢脫衣服睡。果然,狐貍尾巴露出了。
只不過,他們有點(diǎn)意外,這人也太心急了。
不對!是尉遲諗個笨蛋自己送上門去的。
閻念肩上扛著一個大男人,根本不可能跑得過這夫妻二人。
他也沒想跑太遠(yuǎn),只是想將他們引出來罷了。
蕭南屏和北冥傾絕追著閻念來到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見閻念把昏迷的尉遲諗放在一塊巖石上,用一把雪亮的匕首抵在尉遲諗脖頸上,這是要和他們談條件的意思啊?
閻念把匕首抵在尉遲諗脖頸上,眸光黝黑的看著他們夫妻二人,嘴角勾笑道:“二位猜的沒錯,我是沒按好心,也是被人刻意安排在此地,等著對付你們的。不過,那人如今不比以往了,給不了我太多的好處了。所以,我不想爲(wèi)他做事了,而是想和你們做筆交易。一瓶龍血丹,換他一命,你們就說值不值吧?”
“自是不值。”本該昏迷不醒的尉遲諗,卻不僅醒來了,還反手奪了閻念手中的匕首,把他反按在了巖石上。
“你怎麼會沒事,你不是……”閻念被點(diǎn)了穴道按在巖石上,他偏頭看著尉遲諗,這人怎麼又在哭?爲(wèi)一個女人,值得把自己折磨瘋嗎?
尉遲諗是很傷心,因爲(wèi)希望破滅了,比不曾有希望更難受。
蕭南屏望著尉遲諗,心中嘆了口氣。憑尉遲諗?shù)奈涔Γ遣幌氡豢刂疲惸钸@點(diǎn)武功,又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閻念自知反抗不了了,乾脆識時務(wù)者爲(wèi)俊傑道:“饒我一命,我?guī)湍阍谶@裡站穩(wěn)腳跟,如何?”
“好。”尉遲諗答應(yīng)很淡漠,因爲(wèi)他知道,他的念兒再也不會回來了,這些人都是假的,騙他的,他再也不會相信了。
蕭南屏見尉遲諗自己想通了,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了,不再魔怔了。
既然如此,他們也能安心離開此地,去追那個鬼方魅了。
對,他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那個帶走神王的男人複姓鬼方,單名魅,是冰封族的人。
閻念果然很識時務(wù),他一得了自由,便很乖的自己說道:“你們要找的那位公子,他此時就在特奧蒂瓦坎城,我可以爲(wèi)你們安排馬車,送你們?nèi)ツ膬骸!?
蕭南屏看向閻念勾脣說了句:“那就多謝了。”
“不必客氣,這些東西我依然要收錢,一顆龍血丹。”閻念這回不敢獅子大開口了,而是隻提出要一顆龍血丹,這下他們總不能再小氣了吧?
蕭南屏很爽快的拿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龍血丹,丟給了閻念。只要他能以後乖乖聽話幫尉遲諗在這片土地上過好日子,幾顆龍血丹,她絕對不吝嗇給他的。
閻念張嘴接了那顆龍血丹,頓覺體內(nèi)一團(tuán)火,他看向尉遲諗?shù)Φ溃骸拔具t公子先等幾日,等在下突破了,再來爲(wèi)尉遲公子鞍前馬後,鞠躬盡瘁。”
尉遲諗望著閻念離去的方向,眸光冰冷,脣邊笑意悲涼道:“南屏,你說得對,我該醒了。”
“能醒就好。”蕭南屏別的什麼話都沒說,只對他一笑說了這一句話,她便轉(zhuǎn)身與北冥傾絕一起離開了。
尉遲諗在原地站一會兒,也運(yùn)起輕功回了客棧。
此生你我無緣,若是有來世,尉遲諗一定娶言念爲(wèi)妻。
……
翌日
蕭南屏他們離開了曼薩尼約,踏上了去往特奧蒂瓦坎城之路。
廣白怕趕路辛苦,便跑回船上去偷懶了。
偶爾研究下巨龍船,改善一下機(jī)關(guān),加固一些防備措施,好等著二次漂泊海上,他們的船更能堅固些。
尉遲諗留在了客棧裡,在奴役閻念中,他準(zhǔn)備開發(fā)個港口,在這裡多開起一些中原的小吃攤位和高雅一點(diǎn)的菜館和酒樓。
這裡的人不喝茶葉,他們喜歡用牛奶兌一些黑苦的咖啡粉做飲品。
尉遲諗?shù)诙€想法,便是研究白銀王國的飲食,好開一些類似他們自己國家的餐廳。
閻念覺得尉遲諗?shù)南敕ú诲e,而且,蕭南屏給尉遲諗留下不少珠寶玉石,尉遲諗也帶來了不少黃金,足以在白銀王國大發(fā)展起來的。
唔,跟著這個老闆,似乎比跟著之前的老闆強(qiáng)多了。
至少,他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平靜一些了。
乘車向特奧蒂瓦坎城趕的蕭南屏他們四人,路上可沒少被人打劫,怪只怪閻念給他準(zhǔn)備的馬車太華麗了,他們本身又以備不時之需的帶了好多寶石玉器,還有不少東珠和南珠。
因此,他們就成了所有人眼裡看到的大肥羊了。
可打劫他們的人也是倒黴,被揍一頓不說,還得給他們前頭帶路,送他們出他們管轄的地界。
蕭南屏倒是沒反過來打劫他們,而是直接暴揍一頓,丟下一番狠話,他們還會回來的。
那羣人那會信他們的話?他們走後,他們便繼續(xù)打劫了。
之後,他們就被抓了,有人把他們給誣告了,說他們搶劫了當(dāng)?shù)馗缓兰业乃姆蛉恕?
他們根本不認(rèn)識那位四夫人,怎麼可能會搶劫她啊?
搶劫四夫人的人,是蕭南屏他們,故意給這些劫匪一個教訓(xùn)。
一路走,一路行俠仗義,晃晃悠悠,半月後,總算是到了特奧蒂瓦坎城。
這是一個大城市,雖然比不得中原一些大城池繁華富饒,在海外也是實(shí)屬難得了。
而這裡的文化與建築,也是極美的。
進(jìn)城後,他們落腳在一家旅館裡,用的是金子做食宿費(fèi)。
在吃了一頓本地的特色菜後,蕭南屏和北冥傾絕便出去了。
在城裡走動打聽一下,花了不少錢,纔打聽到,藺蘭正被一家小姐逼婚。
也是藺蘭主僕倒黴,本來好好的在此地求學(xué),居然碰上鬥牛逃出圍欄,藺蘭也是怕牛會傷了百姓,纔出手智鬥牛,與保護(hù)他的侍衛(wèi)一起,降服了那頭黑牛。
之後,那位被救的富家小姐就跑來說,藺蘭是他的夫君了。
蕭南屏不太瞭解這時期的白銀王國是什麼樣的習(xí)俗,不過他們的國民很勇猛,想來是非常喜歡強(qiáng)者的吧?
藺蘭這種沒有任何武力,卻能智擒猛牛之人,在他們的眼裡,恐怕就是神人般的存在了。
並且,藺蘭長得不錯,眉眼端正,性情溫和,這樣男人,絕對是跨越國界的魅力型男人。
藺蘭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人又一點(diǎn)不迂腐,反而是公子如玉,風(fēng)流瀟灑。
因此,藺蘭很難逃出對方的手掌,想勸對方放過藺蘭,更是不可能的事。
而他們成親的日子,就是明天了。
對策沒時間商量了,只能先想想怎麼把人救出跑路。
……
次日
蕭南屏他們一行人,喬裝打扮一番,混在人羣之中,等著隊伍從這條街遊過。
這位富商很有錢,他女兒成親,他辦的很熱鬧,讓喜車圍繞著主幹街道轉(zhuǎn)一圈,再回府舉行婚禮。
蕭南屏他們看向那輛精美的馬車,那裡面坐著一身奇裝異服的藺蘭,而在隊伍裡,沒有看到藺蘭的侍衛(wèi)。
這侍衛(wèi)到底是被抓了,還是死了呢?
藺蘭再等他那兩名逃走的侍衛(wèi)救他,忽然一偏頭看向外頭,在人羣裡,卻看到幾個令他無比熟悉的人。
藺蘭身邊的大眼公主,嘰裡咕嚕和藺蘭說了幾句話,大概是在問藺蘭怎麼了。
藺蘭收回目光,神情淡漠,沒有理身邊打扮的很美豔動人的千金小姐,有失風(fēng)度的垂眸不語。蕭南屏他們居然會來白銀王國,這讓他可真感到意外驚喜了。
傅華歆去買了一些臭雞蛋,找個高處拋下了去,下方立時就亂了。
北冥傾絕自屋頂上揮劍,一劍便把馬車給毀了。
蕭南屏與御龍紫極包裹很嚴(yán)實(shí),衝過去帶走了藺蘭,打暈了那個嘰裡呱啦的公主殿下。
混亂掀起,他們引起了城中守衛(wèi)兵。
蕭南屏和御龍紫極帶著藺蘭逃走,北冥傾絕和傅華歆二人斷後。
白銀王國的人,何時見過能召喚神龍的寶劍?
北冥傾絕揮劍一招水龍吟,便嚇得所有人止步了。
他們順利脫困,向著城外趕去。
城外他們備了馬車,保護(hù)藺蘭的兩名侍衛(wèi)也出現(xiàn)了。
他們本來計劃著救少爺?shù)模l曾料到,他們還沒動手,少爺就被一羣形跡可疑的人給劫走了。
他們緊追了上來,差點(diǎn)和人家打起來。
還是藺蘭出門,向他們解釋道:“這位是北冥夫人,他們是我的朋友。”
兩名侍衛(wèi)收起刀,拱手行禮道:“多謝夫人,救我家公子之恩。”
“不必客氣,快上車。”蕭南屏哪有空接受他們的感謝,爲(wèi)了馬車跑的快,她可是花大價錢賣了兩匹好馬,這筆賬,必須得藺蘭買單。
傅華歆和北冥傾絕也趕來了,他們二人坐在了車外的軾板上,一人握著一匹馬的繮繩,驅(qū)趕兩匹馬跑起來。
兩匹馬兒跑起來速度很快,車廂裡的人,立馬是東倒西歪,頭暈眼花。
蕭南屏也快受不了了,這都什麼破車?貴的要死,還如此顛簸,一點(diǎn)都不舒服。
傅華歆表示他也不想這樣的,可實(shí)在是這路不好走,馬車又不夠舒適,馬匹有點(diǎn)不聽訓(xùn),他們趕車也辛苦的很呢!
一路上顛簸碰撞著,也總算是離開特奧蒂瓦坎城有八十多裡地多點(diǎn)了吧?
出了一百里地,馬車速度恢復(fù)正常,車廂裡的人,也能喘口氣歇歇了。
藺蘭臉色最爲(wèi)蒼白無力,他看向蕭南屏,淺笑問道:“北冥夫人,不知你找在下,是有何要事?”
蕭南屏此女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她不可能會平白無故冒險來救他。
所以,他猜測,蕭南屏此次找他,定然是有什麼要緊之事。
蕭南屏也不和藺蘭拐彎抹角了,看著他直言道:“我此來白銀王國的目的有二,一是爲(wèi)了追拿神王母子以及黑袍人,二就是爲(wèi)了你手中的九骨象牙扇。”
“爲(wèi)了這把扇子?”藺蘭打開手中摺扇,沒什麼的特別的,也不是珍貴之物,蕭南屏要找他做什麼?
蕭南屏從行禮裡拿出一把玉骨蘇繡扇遞給他,微笑說:“用這個,換你的。”
藺蘭看著她手中這把名貴素雅的玉骨繡扇,嘴角微抽一下,還是和她換了。
他也不是非這把象牙扇不可,只不過,用了多年沒壞,他就習(xí)慣用這把扇子罷了。
蕭南屏沒想到藺蘭會如此痛快的便把九骨象牙扇給她了,嘖!果然,這些人都是無意中得到的秘鑰,他們並不知道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藺蘭打開這把玉骨繡扇搖了搖,還挺不錯的,做工十分精美,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玉也是軟玉,比翠玉結(jié)實(shí)耐用。
“藺公子,你們怎麼就兩個人?其他人呢?”傅華歆一直感到很奇怪,藺蘭爲(wèi)世家子弟,身邊不可能沒有暗衛(wèi)。
可他卻被人劫持逼婚,身邊只有兩個武功平平的侍衛(wèi),像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跑亂撞。
若不是他們出現(xiàn),別說救出藺蘭了,他們兩個估計也得搭進(jìn)去。
藺蘭搖扇一嘆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nèi)齻€是倖存者,其他人在船沉?xí)r……掉入水中,不知被衝到何處去了。而我們?nèi)耍潜灰粭l大魚所救,是它送我們抵達(dá)了最近海岸的水域,之後便離開了。”
“大魚,什麼樣的大魚?”蕭南屏只知道海豚會救人,可是海豚也只能救一人,而馱不來三人吧?
“一條黑色會噴水的大魚,有點(diǎn)頑皮。”藺蘭說起那條大魚,眼底盡是溫柔笑意。雖然他們海上遇難是件悲傷的事,可遇上那條大魚,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會噴水的黑色大魚?”蕭南屏單手支頭,倚靠在車壁上。她已知藺蘭說的大魚是什麼了,無非就是鯨魚。
不得不說,他們真的很幸運(yùn)。
遇上一條救命的鯨魚,躲開了一羣要命的鯊魚。
“北冥夫人,似乎知道那條大魚爲(wèi)何物?”藺蘭望著蕭南屏,淺然淡笑。
“它叫鯨魚,至於是藍(lán)鯨還是別的鯨,我沒見過,就不知道了。不過,龍涎香就是抹香鯨的吐出的分泌物,你用過吧?”蕭南屏對於古代用的高級香料,一直無法接受。
比如龍涎香,麝香,想想它們是怎麼來的,她就受不了了。
“龍涎香是皇室專用,只有皇上王侯可以用,我是用不了的。而且,得到龍涎香的人,也不一定會見過這種大魚吧?”藺蘭記得有些進(jìn)貢的龍涎香,似乎都是從海里打撈上來的,沒聽說誰從大魚嘴裡挖涎物的啊。
蕭南屏無話可說了,的確,龍涎香這種東西,大都是從海里打撈的,他們不一定有見過抹香鯨。
藺蘭看了紫衣輕紗覆面的御龍紫極一眼,轉(zhuǎn)頭又對蕭南屏淡笑道:“如果你們有事不方便帶上我們,我可以去你們船隻停靠的岸邊。只要你們走的時候,捎上我們就可了。”
“這樣也好,等離開這裡遠(yuǎn)一點(diǎn),你們就乘坐這輛馬車,帶上一些珠寶,拿著這個去曼薩尼約東來客棧等我們吧!尉遲諗是我的好友,他會照顧好你們的。”蕭南屏把一些珠寶分給了他們一些,又給了他們一面旗子,是閻念之前給他們,他們沒用上的旗子。
藺蘭認(rèn)識這旗子,似乎是一個傭兵團(tuán)的旗子,有了它,可以讓哪家傭兵團(tuán)派人護(hù)送他們?nèi)ヂ_尼約。
如果沒有這面旗子,給錢,哪家鱷神傭兵團(tuán)都不會幫忙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