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大手輕輕撩起了歐南歌的衣袖,皇甫蘭熙將藍若賢手中的傷藥一把奪了過來,推開瓶塞,看也不看只管起勁的往掌中玉腕上倒起藥來。
“唉,我說夠了!”悶悶的聲音有些不爽的傳來,藍若賢很是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一瓶上好傷藥,本來可以治療不下十次刀斧重傷的精貴傷藥被皇甫蘭熙像跌打酒一樣猛往她老婆手腕上倒,頓時忍不住肉疼的直咧嘴,“她那點小傷你準備用完我一整瓶藥啊?!”
“哼!”冷哼了一聲,皇甫蘭熙一揮手將一滴不剩的空藥瓶扔了回去,擡起歐南歌的胳膊使勁的搓著,直搓的兩個人都擠眉弄眼的痛煞了心。
“哎呦,皇甫蘭熙,你輕點!痛、痛、痛……”擠眉弄眼的呼著痛,歐南歌實在無法忍受在短短十分鐘裡自己的手腕又慘遭第二次摧~殘,第一次是差點被捏斷了骨,而這一次又是差點被搓掉了皮!
“什麼?!你真用完了?!你知道這裡面有多少種珍貴藥材嗎?!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配好了這麼一小瓶藥嗎?!”捧著空蕩蕩的小瓷瓶,藍若賢欲哭無淚的拼命往外倒著,彷彿能倒出一滴就可以在霎時間滋潤他飽受摧~殘的乾涸心靈似的。
咧著嘴微微一笑,皇甫蘭熙低沉而醇厚的聲音悠然響起,卻登時驚傻了兩個呱噪不休的人:“南歌,這是你第一次叫本王的名字!本王很喜歡聽,只是下次再叫的時候,要溫柔一點!”
“神經病!”
“有病!”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同樣惱怒,同樣不屑。
四目相對,既訝異又氣憤,歐南歌與藍若賢同時冷哼一聲,忿忿的別開了眼。
“好了!”放下了歐南歌的手臂,皇甫蘭熙緩緩立起了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歐南歌,淡然一笑道:“既然你在這裡住的很舒服,那就暫且這樣吧!明天,我再派幾個丫鬟和婆子過來聽候差遣,你還有什麼想添置的,只管吩咐宋官家!”
大手倏然伸出,輕輕撫上了歐南歌耳旁的幾縷碎髮,卻見她猛地一躲,竟像十分嫌惡自己的觸碰般。
笑容在瞬間凝滯,而清亮的眸也在剎那間暗沉,皇甫蘭熙直直的凝視著那雙深不見底的晦暗霧眸,語氣森冷的道:“趁這幾天把腳傷養好了,我們好進宮去給太后請安。如此一來,母妃纔好稟明太后,請禮部選定良辰吉日讓我們正式圓房!”
詫異的瞪大了眼,歐南歌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遠遠的,似乎有個聲音在職業而冷漠的說著:“不錯,這是夫妻之間應當履行的一項義務!”
困難的吞嚥了口水,幽深而晦暗的霧眸中霎時一陣波濤翻涌,在旁人看來卻不知涌起的到底是喜浪還是愁霧,依然讓人看不懂、摸不透。
忽而,歐南歌靜靜的一笑,一張清麗若荷的臉上,一雙如夢般旖旎而幽深的眸子登時眩惑出了神秘而醉人的光彩,直看得皇甫蘭熙和藍若賢都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以出人意料的溫柔口吻,歐南歌輕輕的應了聲:“好!”
儘管覺得有些意外,儘管覺得有些不對,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砰然一跳,一抹難掩的喜色霎時浮上了英挺俊逸的臉龐,皇甫蘭熙再次伸手撫上了歐南歌耳邊的秀髮,溫語輕柔的道:“那你早點休息,本王先回去了!”
眸光依然絢爛,但眼底的光彩卻實在令人無法捉摸,歐南歌不閃不避的接受了皇甫蘭熙的輕撫,靜靜的說了句:“我不喜歡太多人來打擾,可不可以不要再派丫鬟和婆子來了!”
欣然的笑著,皇甫蘭熙很喜歡這種兩人靜靜相望,心平氣和、有商有量說著話的感覺,當下毫不遲疑的答道:“再派一個來吧!雪梅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萬一有什麼事,連個到前面傳話的人都沒有。”
微微垂眸,歐南歌輕輕一嘆,幽幽的道:“好吧!”
再擡眼望向錯愕、震驚,甚至一臉隱怒的藍若賢,歐南歌雲淡風輕的一笑,輕聲道:“藍公子,歡迎下次再來我這裡喝茶,今天就恕不遠送了!”
面色倏然一變,卻在剎那間已恢復平靜,藍若賢有禮的還了一笑,一雙銳利晶亮的雙眸毫不閃避的迎上了歐南歌坦然淡定的眸,懶洋洋的笑道:“豈敢勞煩王妃大駕,在下哪會有那麼不識相的!”
“走吧!”低沉而醇厚的聲音悠然響起,皇甫蘭熙淡淡的掃了一眼藍若賢,再轉頭望了望歐南歌,微微一笑轉身離去了。
拱了拱手,藍若賢又像來時一樣,悠悠閒閒,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長舒了一口氣,歐南歌頓時像散了架似的將身子一斜,用手將頭支在了小石桌上,懶懶的長聲一喚:“雪梅~~,人走了~~!關門!放狗!”
“啊?!”杵在一旁,已自動化成了一座“石像”的雪梅聞言登時一驚,慌里慌張的四下裡張望著,道:“哪裡,哪裡有狗啊?!”
“撲哧”一笑,歐南歌漫不經心的指了指門道:“關門吧!哪來的狗,我不過是說著玩罷了!”
“小姐!”合上了院門,雪梅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湊到歐南歌的身前道:“原來王爺和小姐已經這麼好了啊?看你們和和氣氣說著話,王爺幫你擦藥,而你又對著他笑,哎呀,看的雪梅真是高興死了!”
“是嗎?”眸光微微一轉,歐南歌忽而落寞的一笑,語氣消沉的道:“雪梅,我只告訴你一人,也只說一次:我,只想簡單而平靜的活下去,我所做的一切都只爲了這一個目的!皇甫蘭熙對我好不好,我不在乎,也永遠不可能在乎!因爲我的心,已不會再爲這些瑣事而欣喜煩憂了!”
緩緩的站起了身,扶住了雪梅的臂膀,歐南歌面色倏然沉寂,沉寂的似乎有些可怕,沉寂的彷彿面若死灰,而心也恰恰已若死灰!
微微一笑,望著雙目圓睜、滿面詫異的雪梅,歐南歌語氣有些飄忽的說道:“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親情是真的,友情也或許是真的,但愛情!”
緩緩的搖了搖頭,歐南歌又想起了那個曾把自己捧在手心裡呵護備至的楊鼎天,卻也是他無情的“一腳”把自己送來了這個陌生的異世,與自己曾經生活的時空居然沒有絲毫的相同!
沒有了夏商周,沒有了唐宋元明清,沒有了孔子,沒有了劉禹錫,更沒有了《陋室銘》!有的只是自己心中,不願就這樣被輕易撲熄的生命之火。
“情愛原是由心而生,卻也會隨心而死!而這世上,最難捉摸、最善變的,也就莫過於人心了!還好雪梅,幸虧還有你陪著我!”莞爾一笑,歐南歌擡眼望向了滿園的衰敗頹唐,咬著脣、含著淚豁然一笑,道:“不過你也陪不了我幾年了。等再過幾年,你也到了該嫁人的歲數,到時候若是喜歡上了哪個小夥子,跟小姐說,小姐幫你看看,一定讓你嫁一個既老實又可靠的丈夫!”
“哎呀,小姐!”又羞又急的漲紅了臉,但心裡就是平白無故的感到了一種悲傷,一種刺心的悲傷。
雖然不太明白小姐的話,更不明白爲什麼剛纔還好好的小姐怎麼突然說出瞭如此悲傷的話語,但雪梅就是明白了一件事:“小姐,只怕心裡有傷,所以她纔不去喜歡王爺,不接受王爺的好意,就怕有一天王爺負了她,她會更傷!”
一把摟住了小姐,像以前小姐受了欺負,找自己哀哀痛哭了一番之後一樣,雪梅挺起了嬌弱的肩,大聲而堅定的道:“小姐,你放心!無論小姐以後怎麼樣,也無論小姐以後去哪裡,雪梅會一直陪著小姐的,永遠也不離開!”
淚,忍不住的撲簌而下!歐南歌扶住了雪梅的臂膀,輕輕的笑道:“雪梅,謝謝你!”
閉上了眼,擡起了頭,感受著秋風帶來的微涼,歐南歌在心裡深深一嘆,默默祝禱著:“天元的歐南歌,你是否已去了天堂,還是在另一個空間裡也像我這樣,繼續堅持著生存下去?但無論如何,謝謝你將雪梅丫頭留給了我!這是我在這個世界裡,收穫到的最珍貴的禮物。所以我歐南歌要鄭重的謝謝你,天元的歐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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