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跟我回宮嗎?”
“你愛我嗎?”
男子定定的看著她,沉默片刻道:“只是喜歡”
“你一定要這麼殘忍嗎?爲什麼打破我的最後一絲幻想?”韻寒面色悽然,淚珠一滴滴滑落,長長的眼睫撲閃撲閃如展翅的蝴蝶。
手指一動,男子爲女子拂去淚珠,輕道:“別哭了!若不願意--”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休。”迎上那雙黑眸,她一掃之前頹廢,低聲道:“我願意!”清澈的眸中有著濃濃的柔情,有著無比的堅定,有著飛揚的自信。是的,她想進宮,想和他在一起,讓他有機會見識自己的美好,讓他有機會愛上自己,即使是飛蛾撲火,即使是自取滅亡。微笑著投入他的懷中,在心底發出了誓言。
多美好的想法,呵。直到年華老去、歲月不在她才明白原來當時的自己竟單純的如此癡傻,也天真的可笑至極。此後,告別了養育她半生的師傅,告別了愛護關心她的師兄。在朝陽的金光下,她跟著男子的人馬攜手而去,踏上了那金碧輝煌的宮殿,戴上了象徵身份的華冠,也走上了既定的結局。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公元831年,段韻寒以一個江湖女子的身份進入齊國後宮,在沒有任何勢力的前提下連升數級,一躍成爲除皇后以下的後宮主人寒貴妃。
是的,進宮後的她被封爲貴妃、寵冠後宮
進宮後的她一跳數級、人人驚羨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快樂!怎麼能快樂呢?
看到他夜夜笙歌,每晚遊走在各個嬪妃當中;看到他左擁右抱,張口一個柔嬪,閉口一個德妃。真的很痛,很痛,那種痛入骨髓還要硬撐下去的苦楚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身在他身旁的她真希望自己的眼睛是盲的,耳朵是聾的,那樣她還可以想象他曾經的溫柔,回憶曾經的擁抱。可惜一切已無可挽回,再也回不去當初…
所以,在皇后的屢次挑釁中,在後宮的傾軋掙扎中,她學會了隱忍,學會了寬容,學會了大度,學會了夜夜提醒你保重身體,學會了卑躬屈膝、以退爲進,
可是爲什麼在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眸中再也看不到曾經的輕柔?可是爲什麼在這源源不斷的賞賜中心底卻產生了虛無安定的感覺?到底是哪裡出錯呢?爲什麼隱忍到這種地步,還是無法回到當初?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直到有一天…
“大膽寒妃,你竟敢謀害我肚中孩兒,你該當何罪?”
“我沒有!”
“賤人,還敢狡辯。蔣太醫,將她謀害本宮的證據拿出來。”
“一個精緻的香囊砸在了她的頭上”
“好個歹毒的賤人,竟然在這香囊裡面放有麝香,你想毒死本宮的孩兒嗎?來人給我搜宮”
“我沒有!”
“蔣太醫,說是誰向你偷偷竊取了麝香?”
“回稟皇上,皇后,是寒貴妃。”
“你胡說…我沒有”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皇上,你看。”
“是不是你放的?”
“不是”
“你可有證據證明你的清白?”
“我不知道”
“稟告皇上,在寒妃的衣櫃裡發現了大量的麝香,您看?”
“原以爲你是一個恬淡安靜,不與世俗之爭的女子,沒想到你竟會令朕如此失望!來人,將寒妃打入冷宮,等候處置。”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哼。明黃色的衣袍甩開,那漆黑如夜的星眸再也看不到半分溫暖。
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般心計的女子!一行清淚流下,她的心痛的無法呼吸。皇后的污衊她可以不在乎,蔣太醫的胡謅她也可以無視,可是這個皇宮誰都可以不相信我,只有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夜,靜極了,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將光華灑向這肅穆的皇宮,帶出了清冷的光華。皇宮內一隅,凋零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燭火搖曳,荒涼蕭瑟,一陣陰風吹來帶出了一片黑暗,不遠處兩個孱弱的軀體在小心的低語,更給這片荒涼的冷宮增添了鬼魅之色。
“娘娘,你沒事吧。”
“我沒--”唔,唔,女子彎起身軀在一次突出了酸水。
“要不然我們去求皇上吧,娘娘你這樣撐不了多長時間!”
“沒事。”輕撫小腹,女子輕輕一笑,輕道:“我們回--腦子還沒有反應,另一波的嘔吐已經到來。
“不,我去給你叫皇上。”小丫鬟臉色有些擔憂,清澈的眸中閃動著執著堅定:“娘娘,你等我”
“不要。”話還沒落完,小丫鬟的身影已經融入夜色。苦笑一聲,叫了有什麼用?他還會來嗎?她本身就是一個大夫,怎麼會不明白嘔吐代表的跡象。只是心裡還留有一點尊嚴,不想搖尾乞憐,不想讓他看出她的悲痛。
果然
“娘娘,對不起,皇上正在皇后娘娘的寢宮,不過我已經告訴了江公公,他說皇上醒了就告訴他。”
擡頭望天,讓即將流出的淚水涌回眸中。輕輕一笑,她還在奢望什麼?“喚兒,扶我回寢宮吧。”
翌日清晨
“皇后娘娘到”
“喲,妹妹聽說你昨晚不舒服,哪裡不舒服啊?”
“已經沒事了,多謝皇后娘娘關心”
“哦?真的沒事嗎?皇上可是差遣我來看你呢?”
“怎麼,不說話?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見你那副清高的樣子我就噁心”
“那皇后娘娘可以不用看,沒人逼你!”
“敢跟本宮頂嘴,來人”
“在”
“廢妃段韻寒對本宮出言不遜,給我好好教訓他。”
“不要,奴婢願意爲娘娘受懲罰。”
“你算個什麼東西,來人把她給我拉出去打!”
“是。”
“娘娘,寒貴妃…”
“打”
還未將眼光從她的丫鬟身上收回,一個巴掌已經夾著冷冷的寒風向她逼來。她臉一偏卻被另一隻手治住,啪啪,你算什麼東西還敢和皇后娘娘叫板,我整死你!十根銀針插入了手指的指縫,十根夾棍捆住了雙手,啊,十指連心,痛徹心扉,一種無法言喻,心崩地潰的痛苦從指間,頭上,肩膀全部竄出。欣兒明明已經去通知你了,爲什麼你還不來呢?
身體在無法支撐,可是她的雙肩已經被人控制,頭腦被人固定,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望著大門等待他的身影。可是銀針插了又插,夾棍緊了又緊,悲痛的慘叫從她嘴中發出,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絕望,她盼望的人卻始終未見。
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不願意救我?死心了,真的死心了!身軀不在掙扎,淚水不在流淌,真的死心了!打吧,狠狠的打,打掉她的癡心,打掉她的希望,對,狠狠的打,她瘋狂的大笑:“好,打,狠狠的打,快點打我,快點打我!”無視皇后眸中的古怪,只大笑道:“快點打我啊,快點!”
“娘娘…她…”
“走吧,她已經瘋了”
“是。”
“娘娘,你怎麼樣?沒事吧”
“他…”
“皇上…皇上說他…在批閱...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