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子心口一跳,趕忙垂頭:“回陛下,御林軍將整個冷宮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娘娘還有幾個燒死的丫頭外,並未找到青姑娘的身形。”
幽深的眸亮光一閃,向來不露情緒的韓睿帝彎起了脣角:“是麼?林太醫還在月冰城吧,朕去看看。”話是問話,卻透漏著一股輕快鬆弛的味道。
小吉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起身再轉頭,卻發現那個三天三夜沒有休息過的帝王,快步離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了蹤影。
月冰城,那個經無數能工巧匠鑄造成的宮殿,只要進入這裡的人,沒有不被裡面的奢侈震撼。
漢白石,碧玉花,千古畫,珍稀寶,彷彿是將韓國所有的寶物聚集於此,進入只覺得華光璀璨,富麗堂皇。當初是爲了月妃,故此建立此殿。然而如今殿還在,伊人卻不知芳蹤。
韓睿帝將脫下的貂皮交給守門的宮女,大步走了進去。“林太醫,你發現了什麼?”人未到聲先到,原本疲倦的臉龐,因爲有著期待顯得精神奕奕。沒幾步便到達了玉石做成的牀榻旁邊,站在了林太醫的旁邊。
其實在事情當夜他便已經察覺了不對勁,青墨是一個因素,還有一點,就像是雙胞胎一樣,在像還是會有所不同的。初始,他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但是事後卻發現了破綻。
其一:冰蠶絲衣怎麼會落入曹昭儀的手中?冷宮的幾個侍女,侍衛都是他的人,只有青墨還是瑤兒的人,曹昭儀就是在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冷宮安插人手。就算是偷,不瞭解瑤兒的人,豈會知曉冰蠶絲衣的藏匿之處?
其二:曹昭儀雖然刁鑽,但是還沒有這麼膽大,她敢做出放火之事,必定有所依仗。但是當侍衛搜出冰蠶絲衣時,她的震驚不是隱瞞出來的,而且她一直看向的丫頭,雖然是幫她解圍頂罪,但那口口聲聲的忠義之詞,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曹昭儀就是兇手。
其三:瑤兒曾說過青墨是她最信任的丫頭,那麼爲何在事發現場看不到她的人影,如果不是演戲,憑她往日對瑤兒的恭敬,不會讓主子遭此大難。如果是演戲,那麼她背後的人是誰?幕後黑手真的是曹昭儀?
“陛下,你看這裡!”指著女子燒灼的不成樣子的身體,林太醫皺眉道:“月妃娘娘從救出來的時候就一直保持這個姿態,身體繃直,目光呆滯,而且胸腔處血脈倒流,以至於脖頸之處有些粗大,由此可見之前曾被人點穴。還有這裡——”
林太醫掀開黑如炭的衣服,雙眼精光一閃:“陛下,這外衣雪之紗衣雖然是妃嬪所穿,但是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殘缺的不成樣子的內裡衣衫應該是宮女彩娥新制的統一裝飾,素絹麻衣。”
只要身處韓國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陛下對月妃的寵愛程度。國庫中只要有進貢的好東西,都會先送去清泉殿。
就連那裡的丫頭也比別的地方吃穿用度要好,這批素絹麻衣,雖然明著是給後宮的,但是實際上只有清泉殿有,連昭儀宮中都沒有。
兩點下來,幾乎答案已經呼之欲出。韓睿帝看著林太醫,眼中閃過了狂喜,但只是一瞬變被幽深掩蓋。如果說這裡的不是月妃,那麼真正的月妃會在何處?
帝王天生的多疑一點一點的釋放出來,韓睿帝坐在了虎皮木椅之上,擡頭淡道:“林太醫”
聲音沒有壓迫,沒有威脅,甚至還帶有一絲清晨起來的慵懶,可是就是這一聲,令林太醫背脊生出來了涔涔冷汗。身子不自覺的躬了起來,林太醫道:“陛下有何吩咐?”
恢復淡定的帝王拄著頭,淡淡的看著他,目光波瀾不驚,卻殺意橫生。“查出了什麼?”事情沒查出之前,他不允許有打草驚蛇的狀況出現。而且他在明,敵在暗,連幕後黑手都無法查出蹤跡,他不能輕舉妄動。
很顯然殺意太過強烈,八面玲瓏的太醫早已經察覺,林太醫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沒一會眼睛轉了轉,突然沉聲道:“陛下節哀,就臣爲娘娘診治這數次而言,眼前的屍體卻是娘娘無疑。”
爲娘娘診治這數次而言?卻是娘娘無疑?韓睿帝眉目一挑,看向林太醫,突然想起來當初瑤兒對他的讚美之語,妙手仁心,亦能不趨炎附勢,懸壺濟世,焉能忍他人不能忍。也就是這句話讓他重用於他,以至於成爲了太醫院之翹首御醫。
黑眸暗光一閃,韓睿帝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既如此,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一句話成功令林詳變色,他擡頭看了一眼皇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磕了一個響頭:“臣告退。”說罷起身離帳而去,留下高深莫測的帝王,冷凝的沉思。
風靜靜的吹著,漫天雪花飄落,數九寒天,冰封千里。山冷得在顫抖,河凍得僵硬了,空氣也似乎要凝固起來。一條人煙稀少的山道之上,駿馬奔馳,人影散亂,一個男子騎馬馳騁其間,臉色冷峻,面容陰沉,彷彿沒有任何人受到寒風的影響,身著薄薄的單衣向前奔去。
駕駕駕,不到一個時辰,日行千里的駿馬就將人帶到了韓國附近的集市。囂張的駿馬快速馳騁,帶起塵土飛揚,雪花濺落,而向來敢怒不敢言的百姓,則是瑟縮的將自己的攤子向後移動,生怕不小心惹了那個王孫貴族,弄得小命不保。
嘶一聲淒厲的長叫,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了一個孩子走在了路的中央,男子臉色一變迅速拉起繮繩,卻不想馬蹄落下處,正好是孩子所在處。
“小心!”急促的女生驟然傳來,一個身著藍衣,臉帶怒色的女子一把抱著孩子,滾到了旁邊。
“瑩瑩,你怎麼樣?”歐陽浩亞臉色一變,跑到前方趕快將女子扶了起來。
“我沒事。”將嚇呆的女孩放在了地上,歐陽瑩瑩怒氣擡頭,卻在對視的瞬間窒息了瞬間。她出生自大官貴族,見多了盛氣凌人,見多了溫潤如玉,見多了高深莫測,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樣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