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入門 二

太醫院的太醫畢竟是宮裡的官員，不可能一輩子在外面給老百姓看病，這陣子正是感冒發燒流行之際，太醫們光給宮裡的達官貴人們看病都忙不過來，哪裡管的了百姓，於是醫館的生意又漸漸恢復了過來。因爲都是一些小病小痛，林月就給蘇慕顏一個機會，讓他照應著，自己在旁邊看，要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及時指出。

蘇慕顏這是真人不露相，看他把脈扎針的手勢，還有開出的藥方，簡直比街上開醫館的一些大夫還要老練，就他這水準自立門戶做個大夫也絕對不會砸了招牌。而且蘇慕顏是真的很喜歡給人看病，不但很有耐心，面上還始終帶著謙和的笑意。

坦白說，這一點林月沒有他做的好，病人多的時候忙得頭都昏了，哪裡管的了自己的表情，而且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很喜歡笑的人，給人的感覺雖然不至於冷若冰霜，但始終都是不溫不淡的樣子。

醫館現在有林月和蘇慕顏兩個人，開藥抓藥這些事足夠應付得過來，後院煎藥有廚娘和小廝，各司其職，不慌不亂的。不過這樣一來，雲飛就閒了，裡裡外外都沒有他乾的事。林月原本是照顧他一隻手不大方便，能讓別人做的事絕不勞煩他動手。可是在雲飛看來，他就覺得自己留在這醫館一點用處都沒用，只會白吃白喝，心裡挺彆扭。本來纏著他的林宇現在也很少粘著他了，一天到晚都是“蘇師弟蘇師弟”的喊著，這讓雲飛感到從未有過的空落。

他忍不住想，自己留下來也是多餘的，林月娘倆在京城的日子過得挺好，不如自己就一個人回甜水鎮去算了，可是和他們在一起這麼久，現在要離開肯定是捨不得的，這一猶豫就耽擱了下來，日子渾渾噩噩的過著。

這一轉眼已經是深秋，院子裡種的幾棵梧桐樹刷拉拉的掉葉子，雲飛正拿著掃把在院子裡掃地，前面一個小廝跑來對雲飛道：“雲大哥，外面有個女的說來咱們醫館找人，這林大夫和蘇公子出診去了，沒人，你過去看看吧。”

在這醫館，除了林月，就是他雲飛能做的了主，林月既然不在，那自然就有他出面了。如果是來找他妹子麻煩的，趁他妹子不在，趕緊把人給攆走，省得他妹子回來鬧心。

“走，去看看。”雲飛放下掃把跟著那小廝去了前院。到了前面一看，來人是個墨發緋衣的年輕女子，那女子容貌秀婉，身材高挑，面色冷傲，懷裡抱著一張七絃琴，見雲飛出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的問：“我找的不是你，叫蘇慕顏出來。”

原來是找蘇慕顏的。雲飛鬆了口氣，實話實說：“蘇公子現在不在，姑娘留下個姓名，有什麼事的話我幫你轉告。”

“不在？你騙誰？現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蘇慕顏在林月這裡拜師學藝？快叫他出來。”女子等了有些時候了，早已失去了耐性，冷眼看著雲飛道，“他要是再不出來，我就砸了你們醫館的招牌。”

雲飛一聽這話，也上火了，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她不搭理也就算了，居然還口出狂言，當下黑了臉，道：“蘇公子一早就出診去了，你信不信隨便你，不過這醫館可是我妹子的，你要是敢在這裡撒野，就算是女人我也照樣對你不客氣。”

“你敢教訓我？”那女的脾氣也很火爆，把那張七絃琴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冷聲道，“本姑娘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教訓過，要打架，我奉陪到底。看在你少一隻胳膊的份上，我會手下留情的。”

緋衣女子這話說到了雲飛的痛處，因爲少了一隻胳膊，他之前受了很多屈辱，現在又因爲這個在醫館幫不上林月的幫，早就窩了一肚子火，她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雲飛要是還能忍耐住，他就不是江湖人了。

那緋衣女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卻是個習武之人，從袖中拋出兩條白綾，直直擊向雲飛。白綾雖然輕薄，但到了緋衣女子的手上卻彷彿是兩把長劍一般，殺氣騰騰。雲飛跟著林月以後已經很有沒有動真格了，現在一看女子一出手就如此狠辣，再也按捺不住，單手操起旁邊的掃把當成長劍迎擊而上。一時間，院子裡落葉紛飛，寒光凜凜，嚇得幾個小廝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其中一個機靈的，從後面跑了出去，走岔道趕去通知林月。

等林月和蘇慕顏趕過來，緋衣女子和雲飛正打得難捨難分，不僅招來了街坊鄰居，連官府的人都趕到了，只不過兩人打得太過激烈，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看著。

“住手！”林月和蘇慕顏同時喊了一聲，雲飛和緋衣女子一晃神，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連忙撤招。

“妹子……”

“蘇慕顏……”

“什麼話都別說，先進屋。”林月面色黑沉，轉過臉向官府的人解釋了幾句，讓他們把外面的人都散了。永安候的話他們豈敢不停，在看兩人雖然打得很兇，不過都好端端的，沒出人命，也就沒再追究。

關上門，林月走進屋裡看著雲飛：“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妹子，我……”雲飛想解釋，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暗自嘆息。

緋衣女子原本以爲雲飛騙自己才和他動的手，現在看到蘇慕顏真的是從外面回來，頓時有些愧疚，替他辯解一句：“林大夫，這不關他的事，是我先動的手。”

林月轉過臉看了那緋衣女子一眼，有些驚異：“是你？”眼前這女子可不是上次和蘇慕顏在酒樓看到的那位。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貞緋，我的朋友，她是給我送琴來的，剛纔的事多有冒犯，還請林大夫雲大俠不要見怪。”蘇慕顏不是第一天認識貞緋，她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這事到底是誰開的頭，不用看都知道。

既然對方已經先道了歉，林月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對雲飛道：“大哥，這裡是京城，可不在甜水鎮，凡事三思而後行。”

雲飛也知道今天這事鬧得有點大，慚愧的點點頭：“給你添麻煩了妹子，以後大哥會注意的。”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月怕雲飛誤會，她只是擔心不計後果的出手會給他惹來麻煩。

雲飛笑了笑道：“不用多說了，妹子，大哥知道你是爲了我好。”說著轉過頭對貞緋道，“剛纔的事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