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望著他，語氣冰冷又幽怨，“我們有多久沒做過了？”

鮑奇志愣了愣，他沒想到妻子會突然說起這件事。他仔細地回憶著，自懷上二寶到現在二寶快兩歲，他們中間做的次數的確寥寥可數。即便有，也似乎並沒有什麼好的體驗。

“工作太累。有時候我想的時候，你也不想。”他說。

“我現在想，來呀。”妻子說。

他看著妻子，他這才注意到她今天刻意裝扮了一番。但她看向他的眼神裡，再沒了當初的愛意和熾烈，取而代之的，只是不甘、猜疑、挑釁和嘲諷，那讓他興味索然。

“我不想。”他平淡地說。

“啪！”

毫無徵兆地，妻子忽然擡手給了他一耳光，他被打得有些懵。

“你不想？你當然不想！你他媽在外面和別人想夠了，你怎麼會想？”

“你夠了，別再瘋了！”他捂著臉，低吼著，“你再動我一指頭，我會還手。”

“你還手啊，你打呀！”妻子絲毫不懼，咄咄逼人，“鮑奇志，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心裡還有沒有我？”

鮑奇志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這瞬間下定了決心。

“我外面沒人。但我心裡，也沒你了。”

妻子呆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兩手掐住了他肩膀，大聲叫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鮑奇志閉著眼，身體無動於衷，順從著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說，我累了，我們離婚吧。”

“鮑奇志，你說，你想要跟我離婚？”

鮑奇志有些吃驚，妻子冷靜下來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預想。但他知道，或許這也只是徹底爆發前的蓄力。

“對，算我對不起你。我什麼都不要，你放我走吧。”

“呵，鮑奇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妻子冷冷地笑了，歇斯底里地道：“但現在是你要背叛我，而不是我背叛你！”

鮑奇志臉上帶著痛苦，“我沒有背叛你。我只是沒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就算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不，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妻子搖著頭，緩緩說道，“你敢離開我，我就讓你身敗名裂！我要告訴所有人，你就是個始亂終棄，拋妻棄子的渣男，我要讓你無處容身！”

鮑奇志驚訝地看著妻子，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此時的眼神好像叢林中的獵食者，幽幽地泛出瘮人的光，令他乍然心驚。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你要有種，拿把刀殺了我，這樣你纔可以擺脫我。”

她說著，看著他的表情，又一次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只是這笑容，畢竟和當初大不一樣了。

鮑奇志坐在公司十八樓的天臺上，落寞地抽著煙，他的腳邊放著一個小蛋糕。

今天是他的生日，沒有人記得，抽完了煙盒裡最後一根菸，打開蛋糕盒，插上蠟燭，用心去點燃它。但天臺上風實在太大，儘管他用身體護著，連續點了數次，還是輪不到他來親口吹滅。

他哈哈大笑，對著虛空大叫：“你牛逼，算你牛逼，行了吧？你能阻止我吹蠟燭，可你能阻止我許願嗎？我告訴你，我告訴你，我不止許願，我一會兒立馬實現給你看，氣死你！”

他說著，端起蛋糕就開始啃，啃得滿嘴都是奶油。他沒覺出蛋糕的味道，他只想把它全部吞下，那讓他有種征服般的快感，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吃完了蛋糕，肚子和內心都充實了起來。他站起身來，信步走到了天臺欄桿旁，望著街面上螻蟻般的車輛和人羣。

天臺上狂風獵獵，如刀割，如棍杵，令他心中的快感持續加劇。

他想，若是我此刻縱身躍下，不知道幾秒可以落到地面？

其實跳與不跳，真的沒有區別。不，或許是有區別的，他忽然想。

玄幻小說裡，主人公跳下肯定會穿越；科幻小說裡，必須進入另一個維度；武俠小說裡，那一定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是撿到秘籍，就是遇到美女。

那我呢？在我身上會不會發生點什麼意外？他充滿期待地想。

就算，就算什麼都沒有，能怎麼樣？能怎麼樣？我現在也並沒有活著！

他面帶微笑，激情澎湃，想起了自己方纔許下的生日願望。

從今以後，我要按著自己的節奏和心意而活。

他爬上欄桿，張開雙臂，縱身一躍，好像瞬間獲得了全世界。

“呀，有人跳樓！”

人羣發生了騷動，很快地炸了鍋。

有人尖叫，有人逃離，有人報警，最多的一句評論是：臥槽，又一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