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雙眼紅腫哭到橫膈膜抽筋的楚蕾,蕭涅顯得很配合,詳細的介紹了自己的“病情”。
楚蕾聽完蕭涅的敘述,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只是,呃,一個綜合結界,再過一會就,呃,好了。”
蕭涅嘆口氣道:“開陽老道不是和玉衡姐姐不對眼麼?怎麼還恬不知恥的使用玉衡姐姐發明的結界術。”
“其實,也不是不對眼——只是有些見解不同罷了。”——我把其中的“呃”都去掉了,大家可以想象橫膈膜抽筋的樣子自行添加——作者按。
蕭涅聞言不禁想到:看來,王庭的上層就很不團結啊,不應該啊,我離開的時候大家還蠻和諧的嘛——於是出言問道:“開陽老道受了什麼刺激?”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爲其安插在敵對勢力中的很多暗子同時叛變……”
蕭涅打斷道:“不對吧,神隱司是天璇姐姐負責的,內線臥底這種事,什麼時候輪到老道也插手其中——我只是發表一下心中疑問,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瞭解內幕了。”
“你爲什麼突然這麼關心王庭內部的事?”楚蕾問。
蕭涅恨恨道:“不爲別的,老道上來就擺我一道,我總得弄明白原因所在吧。”
“很抱歉,你的疑惑我解釋不了——還有別的事麼?”
“暫時沒有了。”
“……”
“……”
兩人對視很久,還是楚蕾打破了沉默。
“你有沒有覺得氣氛很詭異?”
“有麼?哈哈,我覺得還蠻正……不過說到詭異,我倒是感覺到一點,這枕頭似乎有股詭異的香味……”
“這是我的枕頭。”楚蕾淡淡道。
“啊?那也就是說……”
楚蕾點頭道:“這是我的牀。”
蕭涅驚道:“你的牀?!嘶——難道你要霸王硬上弓?雖然說我現在不能動,但如果你想趁機輕薄與我的話,我可是會大叫的!楚大美女,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肉體……”
楚蕾急忙打斷蕭涅的話道:“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
“是我,不是,是學姐讓我把你弄到這裡來的,學姐剛纔也曾在我的牀上休息。”
“她人呢?”蕭涅順著楚蕾的話問——關於躺在女生牀鋪上的問題,蕭涅不打算再問了,因爲在女生宿舍的牀上睡一覺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如今夢想實現,自然先要好好享受享受。有句話叫禍從口出,萬一問錯了,豈不是要被人轟出去?於是,蕭涅就想靜下心來好好享受沉醉一番,然而不知爲何卻心神不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關鍵時刻心慌慌?
蕭涅正納悶的時候,只聽楚蕾問道:“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蕭涅有點糊塗。
“爲什麼你暈倒的時候叫學姐的名字,醒來的時候仍然關心學姐——上一次也是這樣。”
“什麼上一次?”
“你和窮奇戰鬥受傷的那一次。”
蕭涅想了想道:“有麼?”
“有。”
“呃……”蕭涅仔細想了想回答:“在十一年以前,也是一次戰鬥,我也是身負重傷,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女孩被敵人殺掉,於是我便希望發生的一切只是個噩夢,一覺醒來就可以再看到她的笑臉——可惜,當日我所見到的,全部是事實——事過多年,仍然無法釋懷,我想可能因爲那次戰鬥,留下心理陰影了吧。哈哈,想不到我這種神經大條的人也會有心理陰影……小萌呢?你還沒回答我。”
“你流淚了。”楚蕾仍然沒有回答蕭涅的問題。
“怎麼可能?!我多少年沒掉過眼淚了!我問你,小萌呢?!”蕭涅嘴上倔強,心中卻是一片悲涼,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六覺還未消失——他分明感覺到兩行熱淚順著眼角慢慢溢了出來……
楚蕾嘆口氣道:“原來,你的心真的不在我這裡。”
蕭涅有氣無力道:“我第三次提問,小萌呢……”
“蕭不著調,我在這!!”沈小猛的喊聲傳來,端著兩個飯盒的她衝進宿舍,笑著說道:“楚姐姐的牀很舒服吧?知道某人對女生宿舍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我特意請楚姐姐滿足了某人的願望……”
“你去哪了?不是去找開陽拼命吧?”蕭涅開著玩笑——他說話的時候只能擡頭望著上鋪的牀板,更顯得這個笑話冷颼颼的。
“某人自我感覺還真是良好——我去鎮北所的食堂打飯!咦?你們兩個怎麼都哭了?”
蕭涅那個恨啊,恨自己手腳不聽使喚啊——難道只能任淚痕掛在臉上,難道自己苦心建立的任憑風吹雨打絕不妥協的堅強男人形象就要因爲這兩滴貓尿毀於一旦了不成?絕對不行!於是蕭涅說道:“我中了開陽老道的妖法,半天不能眨眼,這時候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開始啓動,於是就用淚腺分泌某種液體的方式替代眨眼潤滑我的眼球……”
看到沈小猛回來了,楚蕾覺得再待在這裡會非常的尷尬,於是起身道:“我……我去值班了,學姐你們聊。”
神情落寞的楚蕾走出房門,走到鎮北所的庭院裡,漫不經心的溜達著——也許,這就是她說的“值班”。
忽然一雙手摁住了她的肩膀,楚蕾木然的擡頭,看到玉衡校長關切的眼神。
她已經忍了太久哭了太久又忍了太久,如今看到玉衡,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哭多少次,也許只有足夠多的眼淚,才能讓她那崩塌的世界重新漂浮起來。
“傻孩子。”玉衡將楚蕾攬在懷裡,柔聲安慰:“剛從衛校出來,就遇到蕭涅這個傢伙,唉,真是作孽。”
“爲什麼會這樣?我好不甘心。”楚蕾擡起頭吃吃的問。
玉衡撫摸著楚蕾散亂的長髮——她的馬尾辮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了——柔聲道:“小蕾,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再三的哭泣。”
“不值得麼?”
“這其中並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應不應得。”玉衡徐徐說道:“猛猛也曾向蕭涅表示過類似的意願,同樣被拒絕了,可是她仍執拗的堅持著不肯放棄——雖然我不知道這堅持是對是錯,但是我仍希望玉衡的學生,都會在困難面前選擇堅強。”
“學姐……她……她親口告訴您的?”
“她當然不會親口告訴我——是丹丹跟我說的。”玉衡莞爾一笑道。
丹丹,帝江——她當然能夠感受到周圍之人的思想,尤其是現在,她已經有了一定的自我獨立意識,更能客觀對待別人施加於自己身上的意願。她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將那些意願珍藏起來,放進自己的藏寶箱裡,存儲爲最珍貴的回憶,也會將那些寶貝拿出來,展示給親近的人看,天真的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楚蕾慢慢止住了抽泣,歉然道:“校長,學生讓您失望了。”
“不,我沒有失望——相反,我很欣慰能親眼見證你們的成長,親眼看著你們在惡劣的環境下,堅強而茁壯的成長。”玉衡頓了頓說道:“堅強,是一種態度,在這種態度之下,無論選擇執拗的堅持還是豁達的放棄,都與懦弱無關。”
楚蕾想了想,擦乾眼淚鄭重點頭道:“校長,謝謝您——您要去哪?”
玉衡點點頭道:“正準備去教訓一條小長蟲。”
“燭龍?!校長,您的靈力……”
“恢復已經基本完成。”玉衡說完便騰空而起飛走了。
開陽的高調介入,鎮北所和滅神聯盟的攻防戰便不再需要玉衡。她現在要做的,也就只剩下完成個人的願望——她不允許和自己交過手的燭龍仍然存活於世,她只允許燭龍有一個下場——死在自己的靈力巨刃之下!
因爲上一次交手有蕭涅的協助,所以玉衡特意留給燭龍充裕的恢復時間,她要用自己的實力向覺醒者世界裡的諸人證明,第五玉衡的霸道,絕不僅僅表現在口頭上。
對於玉衡的偏執,楚蕾不好評論,她只是選擇了責任,向鎮將報告。
“六長老,這麼做恐怕不太妥當……”張墨玄說到一半的話,也隨著楚蕾的推門而入戛然而止。
楚蕾擡頭,發現開陽長老面無表情的坐在鎮將的位子上,而張墨玄的臉上則是冰若寒霜,急忙敬禮道:“見過六長老,見過鎮將。”
“什麼事?”開陽微微皺眉沉聲問。
“呃……”面對開陽沙啞低沉陰冷的嗓音,楚蕾只覺得如有千鈞重石壓在胸口,猶豫了好一會纔開口回答道:“校長……校長去找燭龍了。”
“這個玉衡!簡直倔強到不可理喻!哼!爲了一己私利,置王庭大計於不顧!真是被凡人之間的狗屁感情矇蔽的不淺!”開陽冷聲斥責了一句,不過旋即臉色又陰轉多雲,他啞著嗓子道:“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一會兒她就能親眼看到那一隻帝江獸的下場,絕了不切實際的臆想。”
“什麼,下場?!”楚蕾聞言掩口驚道——丹丹的下場?什麼下場?從開陽的面部表情推斷,這下場絕對好不了。
“你無需知道,做好本職工作便是!”開陽說著,冷冷的瞥了楚蕾一眼,他不太喜歡這個神衛軍士,因爲這個覺醒者的身上,分明散發著凡人身上俗不可耐的感情臭味。
張墨玄走到楚蕾身旁提醒:“不要告訴蕭涅。”
“告訴他又如何?一個爲了狗屁仇恨捨棄天地大道於不顧的黃口小兒……”
“誰說我壞話呢?”——說蕭涅蕭涅到。
隨著蕭涅的推門而入,開陽微微露出些許驚異表情,張墨玄則心中暗叫: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