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面是誰
父子兩人對視著，過了好一會兒，張志華才嘆口氣，緩緩說道：“我是被人給打傷的。”
被打傷的！張秋難以相信，自己的父親在住宅區的口碑一直很好，誰家裡有事找到他，他都會熱心幫幫。幾乎從沒與人發生過爭執的父親，怎麼可能會被人打傷呢。
“爸，是誰打你，他們下手也太狠了！”張秋看著張志華吊在半空中的腿，心中憤恨不已。
張志華苦笑一下：“幾個年輕人，下手沒輕沒重的。”每每想到被幾個混混打傷，張志華心裡就覺得難受。要是他當初也練武就好了，準能把那幾個混混打得滿地找牙。可在現實面前哪有什麼如果，他的父親就是不許他練武，這能有什麼辦法。
這時何小梅也開口了，在一旁憤憤地說道：“那都是拆遷隊找來的人。”
“拆遷隊，他們還敢打人呢！爸你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秋更加震驚了，作爲一個文科生，張秋對熱點新聞極爲關注，暴力拆遷的問題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社會各界都極爲關注，怎麼還有人敢頂風作案，這也太膽大包天了。
張志華似乎是不願意回憶起痛苦的事來，接連嘆息了好幾聲，才緩緩開口：“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上午，咱家的狗一直叫個不停，沒一會兒就有人敲門。我打開門一看，是四個穿戴整齊的男人，其中一個胳膊下還夾著皮包。我問他們是幹嘛的，他們說是拆遷辦工作組，要來家裡瞭解瞭解情況。”
“他們這麼說，我當然不能讓他們進門了。昨天咱們鄰居老馬和我抱怨，說工作組進門就不願意出去，一直坐在那說個沒完。我想，這要讓他們進來，我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都搭進去了。難得回家休息幾天，我乾點什麼不好啊，我纔不聽他們叨叨呢。”
“不讓進他們就打你?”
“沒有，我不讓進他們就走了。”
張秋不解：“那怎麼還打起來了呀？”
“是啊，我也沒想到，就在我關上門沒多久，又有人來敲門。我打開門一看，他們又回來了，這次多了幾個人。那幾個人我搭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染著頭髮，痞裡痞氣的，一說話全是髒字。我一看，這更不能讓他們進來了。我不讓，他們就硬闖，我攔著他們，一個小混混直接踹開門。我盡全力去阻攔，結果，不知道誰最先開始動手，拳打腳踢就全來了。”
“一羣流氓！”張秋狠狠地罵了一句，心中憤怒到極點。自己的父親被人打傷，這還了得！張秋攥緊拳頭，發出卡巴卡巴的聲音。張志華見狀，生怕自幼習武的兒子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來，忙阻攔道：“兒子你可不許亂來，聽見沒有！”
何小梅也在一旁勸道：“聽你爸的，別惹事，你快高考了，要努力學習。”
不能保護家人，努力學習又有什麼用。張秋看著母親，又看著躺在病牀上的父親，點點頭先讓父母放心。但在心裡，張秋已經將這件事牢牢記下。不管是誰，打傷自己的父親，一定要付出代價。
“聽叔叔和阿姨話，別亂來。”王靜晗也在一旁勸。
王靜晗說話，張志華夫婦這才意識到，一旁的小護士不是來巡視病人，是陪自己兒子來的。張志華忙對何小梅說：“快，給孩子搬個凳子過來。”
沒等何小梅動身，臨牀的大姐就很有眼力勁的讓出一把凳子，張志華笑道：“孩子，坐吧。”
“謝謝叔叔。”
張秋適時地站出來介紹：“我爸、張志華，媽媽、何小梅。爸、媽，這是王靜晗，我的、恩，我的初中同學。”
何小梅看著王靜晗，誇道：“這孩子，看著就靈氣，來，吃個梨吧。”說著就把削好的梨遞給王靜晗。
“給叔叔吃吧。”王靜晗很乖巧的讓給張志華。
“你吃、你吃。我再給你叔叔削一個。”
衆人話題的焦點，瞬間從張志華的腿傷，轉移到王靜晗身上。羞得王靜晗低下頭，靜靜地站在張秋身邊，向他身邊靠攏。
張秋從父母看向王靜晗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異樣，這感覺，越看越像是挑兒媳婦呢。看來無論什麼時候，父母對子女的感情問題都極爲敏感。
張秋正覺得尷尬，驀地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對了，咱們報警了嗎？”
張志華點頭：“已經報警了。”
“警察怎麼說？”
“讓先等消息。”張志華說的有氣無力。
何小梅眉頭一皺：“等什麼消息啊，他們都是一夥的，想起這個事來我就生氣。”
“誰和誰一夥，什麼意思？”張秋追問
張志華特意叮囑過何小梅這件事不要對張秋細講，可此刻何小梅卻說漏嘴，張志華趕忙接過話來，搶先何小梅說道：“沒什麼，拆遷辦和混混們是一夥的。”張志華還不想讓兒子過早的接觸到社會的陰暗面。
張秋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父親在隱瞞。張秋擡起頭，目光直視張志華的眼睛，認真說道：“爸，我很快就成年了，別再把我當小孩子看了。咱們家裡有什麼事，咱爺倆一起擔起來，不行嗎？您就一五一十全告訴我吧，別再瞞我了，好嗎？”
張志華眼睛一酸。，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兒子長大了。在張志華眼裡，張秋一直都是個孩子。直到此刻張志華才意識到，眼前的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事要他幫忙的小孩了。他眼裡的孩子，其實已經長大成人，有了男人該有的擔當。
張志華心裡欣慰，決定了要告訴張秋，說道：“你舅舅說這件事上面有人壓著，舊城改造期間，穩定壓倒一切。”
張秋的舅舅，也就是何小梅的哥哥——何軍，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第三把手，辦過幾個大案，很多人都給幾分面子。同時張秋也知道，自己這個舅舅因爲不合羣，已經快被架空了。
“那就這麼算了？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張秋不滿意舅舅的說法，剛剛被自己強壓下去的怒火再次升騰起來。
何小梅在一旁補充道：“你舅讓咱們先做傷殘鑑定，上面的意思是通過賠償，協商解決。”
“上面！”張秋皺起眉頭，“上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