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呢?”不三一向沉穩,此刻卻紅了臉,一片緋色在他蒙面下獨自盪漾著。
“三哥,你別害羞了,你看這個姐姐,長得好看又不是那個僱主要求的人,我們就把她帶走,給你當妻子,嫁給你成了嫂嫂,她也不會跑了。”不四身量稍矮,小大人一樣地分析著。
一清和二白抄著手站在一邊,聽著不四的話,瞧著不三難得的樣子,看上去他倒真的瞧上了那姑娘。
“大哥,你覺得呢?”不三好像徹底被不四說動了,破釜沉舟一樣地轉而詢問起一清的想法,想著要是一清答應,他自然也歡喜。
一清還沒來得及給出自己的看法,二白就哈哈大笑出來,“哎呀!我的好弟弟,你不都一直唸叨著要娶媳婦兒嗎?這都是緣分啊!那個臭婆娘把我們想得齷齪,我們卻是堂堂正正的男兒。這個更好看更水靈的姑娘惹了人,沒辦法我們必須要殺了她,但是這個小丫頭還是可以救下來的。”
二白大體的意思和一清的想法相同,他也就不贅述了,只是拍拍不三的肩,點點頭。
看著他們三言兩語地就決定了夢霜的安全,年宵心頭也有了想法,只是,保不齊夢霜要吃點苦了,也不知道這些人知不知道冤有頭債有主啊。
“嚶——”年宵重新接手了身體,然後好像愣住一樣,看著眼前的四個人,“你們,你們是誰啊?”
二白睜大眼睛,然後瞪了不四一眼,“怎麼搞的?迷藥出了問題?”
“不會啊,我下了足夠的量,至少能撐到後半夜去。”如今只是傍晚剛過而已。
這些人就當著年宵的面說著這些話,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興許是仗著她醒不過來,手腳都沒有縛上,見她醒了也沒有動作。
“姑娘你醒了?我叫不三,旁邊這個姑娘是你的丫鬟嗎?我心悅她,可否把她嫁與我,我必會好好待她。”不三很突然地向她行了禮,另外三個男人像是習慣他的奇怪一樣,並沒多說什麼,只是盯著她看。
年宵維持著有些意識模糊的樣子,微微移動起來,企圖把自己靠坐在樹下,卻沒有別的動作,只是看著不三,就像是不知危險的深閨小姐,“可是,我沒有聽她說起過你啊,還有啊,你們怎麼能這樣綁了我們來呢?好好說,我也不一定會拒絕你的啊。”
看著年宵一副懵懂的樣子,四個人也沒有告知她,或許還是希望由著不三的想法,得到了丫頭的小姐許可後,就讓不三安心地娶丫頭,成了親。
也讓這個姑娘走得單純些,別死前還抱著怨恨。
“是我錯了,不過我是真的心悅她,小姐請放心,我不會虧待她的。”不三再次向年宵行禮,年宵沉默了下來。
在沉默中,二白怒了,“你這娘們,我弟弟向你求娶丫頭,你還推三阻四的!”
年宵一抖,好似被嚇住了,看著回頭制止二白的不三,她猶豫了一下,從自己腰間取下玉佩,朝著他們的方向遞去,“那你拿著,等幾天來我府上正式提親吧,這是給夢夢的嫁妝。”
“夢夢,真好聽。”不三的視線移去了夢霜臉上。
二白則心滿意足地走進年宵,彎腰接過玉佩,沒有人警惕,因爲年宵實在是太弱小了,甚至連腦子都還不清楚,於是當二白倒下,年宵飛快逃走的一瞬,他們都沒反應過來。
年宵經歷過一次危險,所以絕不能再陷入絕境,她藏了一個刀片在自己腰帶裡,剛剛的一些動作足夠她拿出來了,劃傷了手的代價實在是太輕了。
趁著他們的注意力在被她割喉的二白身上時,年宵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速度往前跑,只是聽到身後的怒吼,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並不多,男人會很快追上來的。
刀片太過鋒利,即使有一半是被她纏了布條的,但全速奔跑時,早已不能顧及,握在手心裡的刀片在她手上深深割了進去,但她沒分出心思去調整,只是往前繼續跑著。
就在她以爲自己不得不再拼死一搏的時候,她聽見了馬蹄聲,不大但是足夠被她捕捉到了,捨棄了原本可能會遇上父親的路線,她必須寄希望於馬的主人是好心人,那條路太遠了,根本撐不到她活著看到父親。
只是短短地,穿過一小片樹木,她就撞上了那個人,這是條小路,僅有兩個人也只是牽著馬而已,卻也足夠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她沒辦法再僞裝,只是循著第一反應撲到了領頭的那人身邊。
“奸細。”隨著年宵的動作,領頭身後的人亮了劍,被月色照亮的劍身晃了年宵的眼睛,也讓領頭的人看清了年宵,穿著打扮甚至頭上的飾品都是實打實的華朝用品,且不是隨便就能湊齊的。
“只是個女子。”領頭的那人揮了揮手,應是他屬下的人收了劍,“這位姑娘,我還有要事在身,恕我無法耽擱。”
聲音溫和,但卻不容置疑。
年宵知道,身後追趕的兩人甚至是三人一定就隱藏在附近,一旦她落單,或者即使是隔得稍遠些,說不得就會遭難。
“公子,求您救我一命。”年宵壓著喉嚨說道。
“城外的確不安全,卓閒你辛苦些,把姑娘送回城再趕來吧。”發現年宵緊緊拽著他的衣袖,鼻間又能嗅到血腥味,那人便再次開口。
“是。”
就在卓閒領命後,年宵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驃騎將軍?”
“姑娘此言——”男人的確是驃騎將軍蒙鈺,蒙鈺話說得亦如之前的溫和,只是他連同身旁的卓閒一起都警惕起來,卻通通在下一秒只剩下了驚。
年宵親上了蒙鈺,沒有任何章法僅僅只是印上去而已,但這對蒙鈺來說已是從未有過的親密接觸了,若不是昏暗的夜色,他嫣紅的耳朵就會完全使他喪失身爲將軍的威望。
“將軍你好,我是威震將軍的女兒年宵,我父親時常說起你,他屬意你爲女婿,我心亦然。此來望你和父親,不想卻遭賊人惦記,還望將軍不嫌棄,別丟下我。”
年宵說完,趁著蒙鈺還在晃神的時候,抱緊了蒙鈺,蒙鈺還未褪紅的耳朵再次燒了起來,幾番掙扎之後,年宵安靜地跟在了蒙鈺背後,亦步亦趨。
年宵知道自己恐怕是壞了這個驃騎將軍甚至是父親的計劃,但是她沒有別的選擇,不做就死那就只有做,晉江雖然有隱瞞,但總的來說,對她們,其實真的利大於弊,當然這是就現在而言。
好在,只要她能撐過這段時間,那麼一切就會回到之前的時候,父親和這位驃騎將軍的計劃依然可以按照他們原來的想法進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種危機感終於消失了,隨著前方立有軍旗的人影的顯現,任務發佈者晉江的聲音響起,“任務完成!任務獎勵開啓,獎勵若干營養液,能量可供回到怪事發生前30秒;對一窮二白不三不四進行懲罰,施加強力瀉藥。”
“小姐。”夢霜扶著年宵的手陡然一顫,年宵扭頭望她,“怎麼了?”
夢霜有瞬間恍惚,卻很快就恢復了平常模樣,“沒,小姐,那邊好像有古怪。”
小白兔年宵在身體也說道:“是賊人?宵宵,你帶我們回來啦?”回到這一刻的開始,小白兔年宵也清醒了,只是還呆在身體裡,不願意出來。
年宵點點頭,既是迴應夢霜也是和小白兔解釋,“沒事,現在應該和我們沒關係的,去城樓上吧,免得朝光公主動怒。”
夢霜恭敬地應聲,眼神一直放在年宵身上,那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更深的感激和尊敬。
聽到腳步聲回頭的朝光,在看見年宵的一瞬間變了臉色,她捏緊了身邊侍女碧瑩的手腕,連精緻的指甲掐進了侍女的肉裡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碧瑩不敢說疼,只低頭告罪,“奴婢也不知。”
“公主。”年宵來到朝光面前行禮,然後和朝光一起站在城樓上等待著,或許是她的安排出了不明問題,心中藏事的朝光沒有再找年宵的麻煩,倒是讓她享了清靜。
回想這之前發生的事情,年宵心中隱隱有了一些想法,只是暫時沒辦法和小白兔年宵分享,只能自己思慮著。
因爲之前和驃騎將軍的相遇,年宵倒是猜測得出回京的將軍一行人此刻還有正事要做,想必也不會太快到城下,沒有期待自然也不容易失去耐性。
然而身邊的朝光卻等不及了,她一遍遍地催問著旁邊的碧瑩,可碧瑩又怎麼會知道城外的事情呢?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安撫著,勸她耐心地多等等。
來的時候是傍晚,如今月亮已出來了。就在朝光不顧碧瑩的勸阻想要直接出城去的時候,眼尖的夢霜出聲了:“小姐,你看,是將軍們回來了。”
年宵順著城道看去,在盡頭有明顯的光亮了,很快,大隊人馬來到城下。
“開門,快開門,還不趕緊開門迎接將軍?”朝光欣喜的聲音中帶著迫不及待,守城的士兵忙不迭地打開了城門,恭敬地迎了將士們進來。朝光提起裙襬迅速地就往城下去,年宵沒有立刻跟上,她從城樓上望下,果然,有一馬後綁著一名男子,看衣著卻是華國人,但是想起之前驃騎將軍和他侍衛的話,這應該就是父親他們設局想抓住的那個奸細吧。
想到這裡,年宵移動視線想去看看闊別已久的父親,中途卻意外撞入一名年輕男子的眼中,深邃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