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夢霜,小白兔年宵在去城樓的路上,心裡悄悄地問另一個年宵,“宵宵~你爲什麼要拒絕啊?”
年宵當然知道小白兔是問她爲什麼拒絕接收晉江發佈的任務,她也沒有多猶豫,“回到參加宴會前一天,和現在比起來,大概也就是和朝光之間的關係的區別了,被針對就被針對吧,無所謂。”
“可是,說不定就可以避免被賀姐姐討厭啊。”小白兔年宵即使知道賀梅青討厭她,因爲沒被傷害,所以還是在心裡對她抱有好感,有些陰暗的東西,年宵也沒有全都和她講。
“你相信任務發佈者晉江?”年宵突然就換了話題。
小白兔的思緒跟著年宵走,她思考了一會兒,才說,“嗯,我覺得它那麼厲害,不需要騙我們吧?”
年宵沒有再說話,對小白兔來說只要不受傷她就覺得是安全的,但是對她來說,只要有一點值得懷疑的地方,她就不可能會相信。任務發佈者晉江至少是隱瞞了很多東西的,她可以不好奇,但是相應的,就會不信任。
即使,它曾經幫了她們。
“小姐!”夢霜一直在不斷地汲取知識,她拼命地想要完全勝任這個身份,希望不會被拋棄,希望自己能有更多可能掌握自己,兩個年宵也都在給她時間。
“怎麼了?”小白兔全部心神迴歸現實,微微轉頭看著夢霜,夢霜卻一臉警惕地看著前方的陰影處,她們已經來到了城樓處,不遠處是有士兵在放哨,而這邊因爲時常有人登城樓遠望,士兵們也都沒有把心神放在這裡。
原本這附近是有不少流動商戶在這裡買賣的,但興許是朝光公主的奴僕清理過,於是閒雜人等都不見了,以至於年宵和夢霜站在這裡,一片無人之境。
陰影動了,夢霜迅速站在年宵身前,企圖護住年宵,然而兩個弱女子豈是面前幾個大男人的對手,連驚呼都沒能大聲說出,就被裝進了麻袋裡。
小白兔年宵和夢霜都陷入了昏迷,另一個年宵被迫接手,她閉著眼睛保持安靜,忍受著被人扛在肩上的暈眩感,直到扛著她的人停住了腳步,年宵繼續‘昏迷’,然後聽見了不久前才聽過的聲音。
“動作挺迅速地啊。”帶著幾分厭惡的聲音,很明顯就是宴會上朝光公主的聲音。
“那當然了,公主的吩咐,小的們哪裡敢怠慢呢?您放心,底下那些個兵大人,小的們一個都沒驚動。”
男人充滿討好的聲音並沒有讓朝光公主有多少愉快,她只瞥了瞥兩個麻袋,然後就不耐煩地說,“行了,趕緊帶著她們出城,隨便你們怎麼處置,但是必須讓人以爲她們是自己到了城外然後遇險的。”
朝光公主話落,男人們卻沒有立刻行動,就在朝光公主動怒之前,另一個男人聲音沉穩地開了口:“公主,底下的士兵可知道,這位小姐可沒有出過城,我們如何能完成您的要求?”
“你們是不是蠢?我不是和你們說過嗎,往那邊走,就是一條出城的小樓梯,門是關著的,可本公主有鑰匙,這個賤人非要出去等,我沒辦法,只得把鑰匙給了她,她就自己出去了,本公主一直就呆在這裡。還要本公主說得多詳細?一羣蠢貨。”朝光公主不耐煩的聲音一直在迴盪,年宵能感覺到旁邊的一個男人,深重的呼吸聲,好似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剛纔說話的男人沒有覺得難堪,只是依舊平靜地開口,“那公主可否把鑰匙給小的,也讓小的不去用繩索攀下城樓。”
“用繩子?虧你們想得出來!碧瑩,把鑰匙拿給他們,用你的手帕包好,別把鑰匙給他們弄髒了。”朝光公主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不屑。
這些男人卻沒有多少反應,應該說,沒有表現出來的反應,隨後又是好一會兒的顛簸。
“大哥,你怎麼接了這麼個單子?這女人根本就不把咱們放在眼裡,指望著咱們做事,還那樣的態度,我看這兩個丫頭身份肯定有高貴的,咱們把她弄醒,再敲一筆,然後讓她回去整死那個公主,臭娘們,滿嘴糞。”又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比之前兩個說過話的人要顯得單純得多。
年宵認爲的單純不是和善良掛鉤的那種,而是城府,第一個用著討好口吻的男人直接回了公主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大哥’,雖然是討好的口氣,但是並不覺得猥瑣,立馬開口回的話也是完全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表明了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很好;
第二個男人幾乎沒什麼情緒起伏,一直很平穩,不好對付;第三個男人也就是剛剛說話的男人,興許就是之前站在她旁邊的人,情緒易起伏,雖然可以忍耐,但是隻要挑起怒火,他照樣會跟著走,容易攻心;只剩下最後一個男人,一直沒有講話……
“二哥,你別這麼說,我們也是有道義的,既然接了這個單子就要做好,定金我們已經收了,如果沒做好就拿不到酬勞,我們不就白做工還惹了麻煩嗎?那個公主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思慮什麼來什麼,正想著最後一個男人好不好對付的時候,他就講了話。
年宵聽著他的聲音,比較起來,應該是最小的,當然了,從他喊人的稱呼也知道了,只不過這個小估計是真的小,大概就和十五六歲的少年的聲音差不多。
邏輯清晰,不容易生氣,但是“有道義”?是個有些天真的孩子啊。
摸清了四個男人的性子,年宵還沒想好自己要怎麼脫身,她自己就很不容易了,還搭著一個夢霜,好不容易瞧上的丫鬟,她也不捨得就這麼丟了,只得繼續等待,先看看他們想怎麼做再說吧。
“有什麼可生氣的?世道就是這樣的,買賣都不容易,更何況是我們這種沾著血的買賣。再說了,和那個跟蠢蛋差不多的娘們生氣,你也不覺得自己蠢?”扛著年宵的男人終於又說了話,和之前的口吻不同,這次講話語氣中帶著親暱,但又透露著一種不容人反駁的氣勢,年宵在心裡嘆氣,朝光倒是好運氣,淘到了這麼些個好手,用來對付女人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
“我就是氣不過那個娘們那種嘴臉,是公主就了不起了?我們幹過的單子官家豪貴少得了嗎?”排行老二的男人還是不忿。
排行應該是三的男人說了話,“行了哥。那個公主不知道是從誰那裡知道我們的,我們雖然一向都蒙了面,但是隻要以後還接活,這次反了水,就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沒再給老二發牢騷的機會,他繼續說:“小四,以後再接單子,好好看看人。再像這種陰私,就別接了,怕遭報應。”
“我知道了。不過三哥,我們也殺了那麼多人了,報應早就很多了。”
“黃花大姑娘殺多了,我怕娶不到好媳婦。”
“……”
“……”
“……”
就在這種異樣的沉默中,年宵被放了下來,爲了避免被發覺醒來,也爲了能夠看清楚這幾個男人,年宵把還在昏迷的小白兔換了回來,她重新回到身體裡。
睜眼看著這四個人,隨著他們商量的聲音,慢慢把人對上號,但他們太警惕了,即使現在這附近都只有他們和兩個昏迷中的弱女子,他們也仍舊蒙著面,沒有暴露自己,以防萬一。
說句實話,年宵是欣賞他們的,因爲他們厲害。但是既然已經和他們對立了,那麼越欣賞就越要毀滅。
“任務開啓,請在一清二白不三不四四人的手中逃脫並存活。任務獎勵——回到已掃除危險的去城樓的路上。”
正在年宵思索如何逃生的時候,任務發佈者晉江又有了聲音。既然都是要活下去,那麼接不接受任務對於年宵來說,都沒有什麼關係。
但是,活下去的代價說不得會有些大,“怎樣纔算完成任務?只要從他們手上活著逃走一次,還是確保以後都不會死在他們手上?”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解釋,一種快速而困難,一種緩慢並且困難。
“活著逃走,並且讓他們四個放棄完成他們的單子,就算你完成任務。”任務發佈者晉江沒有隱瞞地,完全給了最佳回答。
“無論你選擇如何的方式,身體有多少損傷,完成任務後,你的身體就是你回到的那個時候的狀態,除了精神什麼都不會改變。”興許是知道年宵的困惑,任務發佈者晉江第一次主動解釋。
年宵沒有再和任務發佈者晉江交談,她一面看著那四個人陷入糾結,一面想著,讓他們放棄完成單子,從之前他們的談話中,想說服他們放棄,恐怕不現實。
硬拼?更加沒有把握。突然地,年宵想到了一個問題,她們既然是來等人的,那麼父親應該已不會太遠了,年宵心裡有了希望,只是這希望外面還包裹著現實,她必須得逃走才能往父親可能會到的方向去,纔能有一線生機。
目光不由得看向昏睡中的夢霜,又聽聽四個擁有古怪名字的男人們的談話,年宵在心裡嘆氣,看來她要默認接受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