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下了出租車，蕭天發瘋般地跑向潘正陽的辦公室。辦公室門口正站著一羣人，蕭天抽出菜刀，猛地推開人羣，就衝了進去。但辦公室裡沒有一個人，他對著門口的人羣大喊一聲：“潘正陽呢？”

人羣都看著他，又看著他手裡的菜刀。那個曾被潘正陽罵得狗血噴頭的老年人說：“潘總剛剛被公安帶走了。怎麼了？他也騙了你的錢嗎？”

蕭天長吁一口氣，說：“他犯了什麼罪？”

“非法集資，有兩個多億哩！潘總垮了。”

蕭天丟下了菜刀，又發瘋般地跑向汽車站。在一輛又一輛的汽車裡找曹麗，全部找遍了，也沒有看到她的人影。然後不停地撥打著曹麗的手機，都是關機。

站在擁擠的汽車站裡，身邊人頭攢動，他突然仰頭朝著天空歇斯底里地大聲喊著：“麗麗，快回來！”┳米┳花┳書┳庫┳

漫無目的地圍著龍城走著，走著，夜幕拉了下來，蕭天的眼前一下子也黑了下來。他低著頭，思潮翻滾。

不知不覺，走到龍城的郊區，這條路很長，離一號公館很遠。此時此地，已經找不到一輛出租車。可他並不想很快回去，只想這樣慢慢地走著，並不往一號公館的方向走去。

他回想著與曹麗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悲痛欲絕。眼前不由浮現出童年的美好時光。他在農村長大，那時的家在小橋鎮的一個村子裡，成天跟著小夥伴們嬉鬧一起，玩盡了那些很有意思的遊戲。那時真是無憂無慮啊！歡聲笑語像一支支悅耳的歌謠，飄蕩在碧綠的田園，在高高的山崗，在鴿子盤旋的朗朗乾坤，隨著村莊一縷縷裊裊上升的炊煙而上。

而今，城市不斷擴大，所有人都玩命地擠入城市，現代社會各種各樣的生活方式如暴風雪席捲而來，把童年的鳥語蟲鳴全都埋進了廢墟。

當村莊上空最後一縷炊煙斷絕，童年就已消逝，但乾坤依舊朗朗，遊戲還是遊戲，只是不再有歡聲笑語。

只有一條很長的路，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處。

而他突然發現自己正在這條長路上漸行漸遠，一回頭，青春揮霍一空，生命日漸荒蕪。

整整走了一夜，東方的天空不知不覺已經吐出了魚肚白。

又花了兩個小時走到一號公館，疲憊不堪地躺在靠椅上。想起錢令菲上次來電說要參加書協舉辦的書法點評會，而自己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錯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沒有跟郭正純見面，想想自己不過是個入展作者，郭正純也不會把自己放在心上。但他還是給錢令菲打了一個電話，錢令菲說：“郭市長上次對你入展的作品讚不絕口哩！整整點評了半個小時！他當時還反覆跟我問到你，問你爲什麼沒有參加這個點評會。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只好說你有急事耽誤了。”

“這樣吧，你約個時間，讓我跟郭市長見個面，好嗎？”

“好啊，郭市長也一直想見你，我來給他打個電話吧，約好時間及時通知你。”

公司的起點不算太低了，自己的身份也擡高了很多，上上城的業務也該要啓動了，所以，攀附郭正純恰在此時。

不一會兒，錢令菲又來電了，說下午三點到郭正純家去，郭正純在家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