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堂一紙派令,華山上下頓時沸騰了起來。
齊保柱一接到調(diào)令,就跑下山去,通知張愛明準備燒烤材料,要在晚上請林耀華喝酒,張愛明自然毫不客氣運用自己內(nèi)務(wù)部弟子的權(quán)力,霸佔了兄弟幾個經(jīng)常聚餐的小亭子,準備了大量的烤串與酒水,就等著人來開吃。
夜色降臨,齊保柱劉長青等五人,擁著林耀華一起來的百貨酒樓後面的小亭子,張愛明把封師叔等人的酒菜送上,剛勻了口氣,見到幾位兄弟到來,興奮喊道:“耀華,保柱,你們來得好快,來三個人,一起搬東西。”
齊保柱讓林耀華在亭子中坐好,叫劉長青陪著,帶著朱小寶、申揚、謝清池一起進了廚房,在張愛明的指揮下,把燒烤的傢伙,食物酒水及盤碟都搬到小亭子中。
齊保柱看著七八個品種,十幾斤肉菜,兩壇十斤裝的酒罈,讚道:“還是胖哥這日子過得舒暢,難怪這將軍肚規(guī)模又有所增長。”朱小寶等人聽了哈哈大笑。
張愛明嘿嘿一笑,毫不在意,手腳麻利弄好烤爐,開始擺放烤串。
要說這一年半,張愛明絕對是華山高知名度弟子之一。
這兩屆結(jié)業(yè)被分配到內(nèi)務(wù)部的弟子中,只有他一人是男弟子,自然惹人注目。被寧師姑分配到酒樓後,跑堂、小工、廚師、賬房樣樣精通,即使對他有所看法的弟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胖子確實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
而且,他每天忙忙碌碌,裡外跑動,這武功居然也沒有落下,已經(jīng)完成了華山心法三層的修煉,進入第四層了,這次外門大比,依舊得了箇中上的成績,讓輕視他的人大感意外。
趁著張愛明燒烤的空檔,齊保柱向林耀華道:“耀華哥,我們這些兄弟們都被分派到舟山,大家都想聽聽你們在舟山的情況,聽說時常發(fā)生戰(zhàn)鬥,那些海盜好打嗎?”前次參與舟山之行的十幾個弟子,今天晚上都成了香餑餑,都被請去喝酒了,給沒去過舟山的弟子傳授行船殺海盜的經(jīng)驗。
林耀華微微一笑,道:“這海盜還是很好打的,就是像老鼠一樣很難找,大海太大了,島嶼衆(zhòng)多,不知道海盜會藏在哪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各船分散開來,一個個島嶼摸過去,找到了,還不能讓他們察覺發(fā)現(xiàn),再回來召集人手,一次性把他們幹掉,否則,讓他們警覺了,往船上一跑,船帆一揚起,就很難抓住他們了。”
朱小寶皺眉道:“那不是最考驗行船的功夫?”
林耀華誇道:“小寶說的對,在海上,最大的本領(lǐng)就是行船技術(shù),如果行船技術(shù)不好,武功再高也乾瞪眼。”
申揚道:“那不是很沒趣,還以爲(wèi)到處都是海盜,華山弟子一到,切瓜砍菜似的殺死海盜就行了。”
林耀華解開衣裳,露出左邊肋下,齊保柱等人伸頭一看,均大吃一驚,只見林耀華左腹上有一條淡紅色的傷疤,從前到後,足有三寸長。
正在燒烤的張愛明聽到驚呼,轉(zhuǎn)頭來看,見衆(zhòng)人圍著林耀華,不知發(fā)生什麼事了,放下烤串,擠了過來,一見林耀華腹側(cè)傷疤,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伸出顫抖的手,摸著傷疤,問道:“怎麼受傷了?還痛嗎?是哪個王八羔子乾的?”
林耀華心中感動,笑著拍拍張愛明的肩,道:“小胖別擔(dān)心,已經(jīng)好了,不痛。”
張愛明雙眼通紅,神情猙獰道:“是怎麼受傷的?”
林耀華看看申揚,環(huán)視衆(zhòng)人一眼,道:“當(dāng)時搗了一個海盜窩,遍地都是受傷的海盜,我見一人左手被砍斷,臉色蒼白坐在地上,右手抓著斷手處,血不停的流著,就上前去查看傷口,剛轉(zhuǎn)身想找根帶子幫他綁住傷口,眼角就看到他右手揮了過來,感覺不妙,只來得及盡力扭了一下腰,嘿嘿!就差兩分,就是開膛破腹了!”
張愛明氣得拍了林耀華一掌,罵道:“叫你做爛好人,差點連命都丟了。”說完,又回頭燒烤去了,齊保柱等人都臉色不好,心裡也爲(wèi)林耀華感到不值。
林耀華道:“我給你們看,是讓你們知道,以後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放鬆警惕,危險常在你最放鬆的時候來臨。”
申揚狠聲道:“那把海盜都處死好了,免得發(fā)生意外。”
林耀華搖搖頭道:“全殺掉太不人道,海盜也是人,大部分是生活所迫,才鋌而走險,收服了一個,可能就保住了一個家庭,我們?nèi)A山也多了一份助力。而且,如我們殺戮過重,消息遲早傳出去,以後海盜碰到我們就殊死搏命了,增加了清剿海盜的難度,不利於剿匪大業(yè)。所以,救助受傷海盜也還是要做的,只是這時一定要提高警惕,千萬不能放鬆。需知窮兇極惡之徒從來就不會缺少,這種人兇殘、陰險,毫無道德,一有察覺就馬上下手,先保住自身。”
謝清池弱弱問道:“林師兄,怎麼才能分辨哪些是兇徒?”
林耀華看著謝清池道:“謝師弟,你心地善良,要更加小心,兇徒很難看出來,表明上跟常人一樣,只有行兇那一刻纔會露出猙獰的表情,所以你們到了舟山,要多看、多問、多思考。很多水手武功不高,但經(jīng)驗豐富,他們都是從血海里爬出來的,很多人都有種特別的能力,只要是兇人一靠近他們,他們就能感覺到。用他們的話說,聞到了這人身上濃濃的血腥味道,但其實那人收拾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一點味都沒有。”
齊保柱驚奇道:“哇,這麼神奇!我們要有這種能力就好了!”
林耀華笑道:“會有的,只要你在舟山呆長點時間,多參加剿匪戰(zhàn)鬥,遲早能培養(yǎng)出這種能力,我現(xiàn)在就有點感覺,但還不明顯。”
劉長青好奇問道:“是怎樣的感覺?”申揚等人亦一臉好奇模樣,看著林耀華。
林耀華道:“現(xiàn)在感覺還是比較模糊,就是有點不自在,嗯,有點像小時候看到毒蛇,冰冷的眼睛盯著你,那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齊保柱道:“毒蛇,我從小就不怕蛇,三四尺長的蛇我也敢抓。”
謝清池驚奇看向齊保柱道:“保柱哥,你還敢抓蛇,我看到蛇,腳都發(fā)軟。”
朱小寶拍了謝清池一掌笑道:“真沒出息,蛇有什麼好怕的,我也敢抓,以後我教你。”
謝清池連忙搖頭,道:“不學(xué),想到要用手去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劉長青笑道:“我倒不怕蛇,但是看到蜘蛛就覺得不自在,特別是腳上毛茸茸的蜘蛛,最恐怖。”
說話間,張愛明端著烤好的烤串過來,朱小寶好奇問道:“胖哥,你最怕什麼?”
林耀華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張愛明一臉不自在,瞪了朱小寶一眼,沒理他,去搗鼓酒罈子了。
齊保柱嚷道:“我知道胖哥最怕什麼?”
朱小寶忙問道:“是什麼?”
齊保柱忍住笑,看了一眼張愛明,見他不甚在意,道:“胖哥最怕毛毛蟲。”
衆(zhòng)人一聽,也都笑起來,大家小時候都做過一種惡作劇,把毛毛蟲扔到小女孩身上,通常能嚇得小女孩娃娃大哭,以此爲(wèi)樂,不想張愛明也怕毛毛蟲,難怪林耀華哈哈大笑。
張愛明提過酒罈,把酒碗擺上,用力一拍齊保柱,沒有好氣道:“快斟酒,不是要向耀華取經(jīng)嗎?說什麼毛毛蟲?”
齊保柱給衆(zhòng)人斟上酒,端起酒碗,向大家道:“今天好不容易請來耀華哥,給大家傳授剿匪經(jīng)驗,大家都敬耀華哥一碗。”劉長青等人都舉起碗,道:“謝謝耀華哥。”說完一飲而盡。
林耀華笑道:“自家兄弟,不用客氣,大家共同進步。”也喝完碗中之酒,拿起烤串道,“都吃吧,涼了味道就淡了。”五人紛紛動手,邊吃邊贊胖哥手藝好。
林耀華吃了兩串,又跟齊保柱碰了下碗,喝了口酒,道:“到了舟山,先去熟悉船隻的結(jié)構(gòu),海里雖有很多船,但種類並不太多,裡面的結(jié)構(gòu)也類似,知道船上有什麼地方什麼作用,如何操持這些東西,裡面的學(xué)問大著呢?”
齊保柱虛心道:“耀華哥都給我們講講。”
林耀華道:“如升帆,要知道船隻的方位,處於什麼風(fēng)向,你要往那邊走,是側(cè)行還是正行,水上的洋流走那邊,風(fēng)力多大,船帆是否能夠受得住,怎麼下錨收錨,升帆的步驟等等,還要學(xué)會在茫茫大海中確定方向,要知道海水的顏色變化的原因,天氣變化的徵兆,空氣中的味道代表的是什麼。有的是東西學(xué),現(xiàn)在藏經(jīng)院已經(jīng)收錄了不少這種記載,你們背書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衆(zhòng)人一陣哀嘆,都道剛離虎口,現(xiàn)在又要進狼窩了。大家說說笑笑,邊吃邊談,林耀華把自己瞭解的東西一一道給大家聽,衆(zhòng)人也知這些經(jīng)驗寶貴,都認真記在心裡。
八月初一,華山上下已準備妥當(dāng),回家探親的都已經(jīng)回山,當(dāng)晚,外派入駐舟山的華山弟子,分成三隊,依次從後山行出。林耀華、齊保柱、劉長青幸運的分到了同一隊,第二個出發(fā)。隊中除十個外門小弟子,還有四個老師兄和趙易水師兄,新任行動部副部長、怒蛟幫副幫主成不憂也在這隊,帶著大家趁夜而行。
因現(xiàn)在魔教和嵩山派在南直隸正鬥得厲害,未免出現(xiàn)意外,這次行程將從南陽南下,至襄陽,坐船順江而下,直達松江府,然後再換船出海。
林耀華已經(jīng)第三次去舟山,經(jīng)驗豐富,輕鬆自如向前走著,聽到旁邊劉長青呼吸長短不一,轉(zhuǎn)頭看去,見劉長青神情有點緊張,雙眼直直瞪著前方路面,輕聲道:“長青,放鬆點,慢慢運行心法,耳中聽著大家的腳步聲,與大家同步,眼睛看著前面人的身上就行,不必太過留意腳下,這一段路還是很平坦的。”
劉長青聽了,向林耀華感激笑笑,慢慢放鬆了下來,一會兒,就和大家一個頻率運動,呼吸平穩(wěn)悠長。林耀華暗暗點頭,劉長青的內(nèi)功進度不慢,超過了大部分師兄弟,在外門新弟子中,最少能排到前六七位,幾可與自己平齊,看來趙師叔沒少給他開小竈。
成不憂走在這支隊伍的最前面,一樣身背三尺高的旅袋,耳中聽到後面弟子的細語,還有悠長的呼吸,也暗暗點頭,這些弟子的資質(zhì),比封師兄收的五個弟子明顯高出一籌,用功之刻苦,更是不能相比,難怪封師兄不讓幾人晉升外門,而是要求他們在致知班,把童生班全部課程完成才允許結(jié)業(yè),幾個人可能會成爲(wèi)致知班年紀最大,留讀時間最長的學(xué)員了。
不過,封師兄按照華山現(xiàn)在的規(guī)矩,與五人解除了師徒關(guān)係,雖情分還在,私下的指點當(dāng)然不少,但以後在華山的發(fā)展如何,就只能靠他們自己努力去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