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很好。少年人就該有捅破天的精神。”既然賀靈川避重就輕，王行屹也不問了。
三人轉換話題，又聊一些貝迦與牟國的戰爭，王行屹就道：“你那個女手下來找你了，你先去忙吧。”
颶風來臨，賀靈川作爲島主要抓要管的事太多，不可能一直在這裡陪著他們。
賀靈川也聽到了雷妮在精舍外的腳步聲，剛站起身，王行屹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帝流漿或將降臨，伱可以做些準備。”
賀靈川目光微凝：“多謝國師告知！”
他向兩人暫時告辭，再命侍從給貴客送飯，然後從容離去。
原來是雷妮來報告島嶼西端突發山體滑坡，需要轉移人羣。
隨著風雨漸增，颶風開始展現出強大的破壞力。
賀靈川從溫泉小築走到碼頭這一路，就下達了七八個指令。
等到所有急務安排告一段落，攝魂鏡才問他：
“喂，既然人家國師都來親自邀請了，你怎麼不順勢加入牟國？以後你動了百列，人家還能罩著你。”
賀靈川嘆了口氣：“沒有這麼簡單。”
“爲什麼？”人家發出邀請，賀靈川點頭同意，這不就完了嗎？鏡子看不出哪裡複雜了。“你也反抗靈虛，他們也敵視貝迦。”
周圍風聲嗚嗚，賀靈川低聲說了三個字：
“大方壺。”
“啊？”攝魂鏡懂了，“啊是了！”
“總之，現階段不能加入，但可以打好關係。”賀靈川不再解釋了。
誰不想有個靠山，可以不用單打獨鬥。但體制有體制的規矩，閒人有閒人的好處。他一旦加入靈山，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最重要的是，靈山那麼飄緲神秘的組織，吸納新人不用審查背景、不用盤問過往嗎？
那不得把他祖上八輩兒都調查清楚，連他襪子什麼顏色都盤個明白？
可他的過往跟大方壺糾纏在一起，根本沒法交代乾淨。
靈山入會審查第一關，他根本就過不去！
就算入門這一關僥倖過了，靈山後面又發現大方壺的秘密，向他質問或者插手怎麼辦？
人家是上級，他是下級，他能隨便拒絕？
大方壺的秘密，隨著他從幕後慢慢走向臺前，早晚是藏不住的。
他還不清楚靈山對待大方壺的態度，但天神這麼渴望的東西，靈山真地不想要嗎？
因爲大方壺的存在，他註定不能像鹿慶林那樣加入一個組織，然後賺取功勞、步步高昇。
前路迢迢，所有風暴雷霆他都要獨自面對。
更不用說，王行屹向他發出邀請的瞬間，賀靈川想起的卻是鉑金島鬼市拍賣的那把僞應雷槍。
盤龍城也曾積極向靈山靠攏，結果呢？
結果是紅將軍的愛槍，居然成了牟國開國帝君的隨身武器！
從時間上看，盤龍城的覆亡和牟國的崛起是一前一後，這到底有沒有關聯呢？
這件事，讓他對靈山不僅是好奇和嚮往，更充滿了警惕和疑慮。
他不能加入靈山，但他又想弄清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今後他和靈山的關係，該怎麼維持纔好呢？
……
賀靈川走後不久，溫泉小築就給王行屹兩人送來晚餐。
貴客都是分餐制。紅漆食盒端上來，每人一碗清白鮮稠、煮到米粒兒開花的生滾瑤柱蟹肉粥，一份蝦仁燒麥，一份酥炸紫菜肉卷，兩塊南瓜蚜糖蒸糕，一整隻金澄澄的烤嫩鴿子，還有四味時令小菜。
颶風天能吃上這樣的晚飯很奢侈，尤其給貴客備餐的，是賀靈川從刀鋒港的大酒樓挖過來的三位大廚。
王行屹邊吃邊道：“你對這位新朋友，瞭解不深啊。”
方燦然喝了點粥。這粥是用生拆的蟹肉和魚片熬出來的，就要那一口鮮味。
“賀兄弟對人戒心很重，否則也做不成那般壯舉。”在靈虛城算計天宮，但凡有點差池，這人就沒了，“像賀驍這樣的人物，一定很擅長保守秘密。”
王行屹呼出一口氣：“兩個月前傳來消息，天宮都雲使何璟因公殉職。”
方燦然大吃一驚：“何璟死了？出了什麼事？”
何璟是天宮最年長的都雲使，位高權重。靈山跟他多次交手，知道那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方燦然更是聽說一點內幕，他在爭奪主使之位。
這麼一號人物，怎麼說沒就沒了？
“盤龍沙漠。”王行屹緩緩道，“天宮事變時，何璟不在靈虛城。聽說他趕回天宮途中，被天神直接調去了盤龍沙漠。”
他又問方燦然：“靈虛大亂以後，盤龍沙漠就出現異狀，你知道麼？”
方燦然茫然搖頭。
他破壞靈虛城後立刻往東逃亡，絲毫不敢停留，返回宗門後休憩不久，就來到鉑金島。後續收集的所有線索，也都是關於貝迦。
至於更西邊的鳶國和盤龍沙漠……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怎麼會關注？
“一百多年前盤龍城覆滅，整個荒原都變成了沙漠，寸草不生，每到秋冬還有狂沙季，人類根本無法通行。”這種消息，靈山當然也接到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七八個月前，盤龍沙漠忽然下雨了，地面有了湖泊和草木。”
“盤龍古城裡藏著一樣至寶，大方壺。當年的盤龍城就是因它而亡。這一點，貝迦知道，靈山也知道。”
方燦然皺了皺眉，既然雙方都知道盤龍古城裡有寶，爲什麼大方壺還在那裡？
但他沒問，其中必有緣故。
果然王行屹接著道：“貝迦屠滅盤龍城後，依舊拿不走大方壺。這一百多年來，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人不死心想去嘗試，但誰也沒成功過。”
方燦然點了點頭，聽明白了：“何璟又去嘗試？”
王行屹擺了擺手：“天宮失事當晚，摘星樓或許還丟失了一件寶物。”
談迴天宮，方燦然興致更高：“什麼寶物？”
“摘星樓的神龕裡一直供著的寶物，當晚都被岨炬搶走。後來這大火靈與天宮握手言和，摘星樓的神龕卻沒有恢復，也就是不再供奉寶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