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衆(zhòng)人便知道喬父這是下了決定了。

不管怎樣的前情都大不過一個孝道去。

大抵是知道這種結(jié)果的。故藍(lán)氏也並不驚詫。喬明瑾和明玨等人也都選擇了沉默。

不管喬父做什麼決定，都不是他們能置喙的。回去沒什麼好，也沒見什麼不好。對本家和益州那個地方是有些好奇，但也僅此而已。

畢竟那裡離他們都太過遙遠(yuǎn)。他們五個人都是生在青川長在青川的。

被安排睡在客房的丁二父子得了消息喜出望外。

如今喬家雖然沒有起新屋，但房子還是簡單修整過的。且還加蓋了兩間廂房，昨天他父子二人就被安排住在廂房。

本來雲(yún)家兩個舅父還力邀他們?nèi)ル?yún)家住的。雲(yún)家日子好過之後，早早就蓋了嶄新的大院子，窗明幾淨(jìng)，安排他父子二人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丁二爺子婉拒了。

自家少爺夫人都住的這樣的房子，他二人如何敢挑剔？

再說他們一家前些年在莊子上過的日子比如今的喬家也好不了多少。

丁二父子得了喬父要攜家?guī)Э诨匾嬷莸南⒅幔驳迷谠鹤友e連連轉(zhuǎn)圈。

本來丁二還想了各種各樣的話，準(zhǔn)備情感攻勢，再來個水漫金山什麼的，丁有福也給他父親出了不少主意，沒想到這些都沒用上。

只昨天雲(yún)家親家?guī)讉€說到了兩位小少爺?shù)那俺蹋屗藙荼匾匾嬷萁o祖父守孝，大少爺就便下了決心。

大少爺心裡還是耿耿於懷的吧。

少時的大少爺被予爲(wèi)益州神童。連在京授官的老爺都想把他接到京中就讀。

“少爺，夫人，奴才這就去青川城裡尋家信譽(yù)好些的鏢局，再僱幾輛馬車，再買些箱籠回來，這越往北天也越?jīng)隽耍@要在落雪之前趕回益州，咱就得早早動身了！”

丁二話說著。就想轉(zhuǎn)身去套馬。

大少爺一家過得也太苦了。喬家本家在益州那就是鐘鳴鼎食的人家，幾輩人的積累，正兒八經(jīng)的嫡子嫡孫享受不到，卻讓那些不相干的在益州老宅裡指手劃腳，頤指氣使。

丁二恨不得大少爺一家立馬就能動身，好回去鎮(zhèn)一鎮(zhèn)他們那些人的囂張氣焰。

“伺墨……”喬父話甫一出口，就咬了咬舌頭。

他似乎還是喚慣了伺墨這個名字。

“大少爺。”丁二忙斂身站好。

這個名字也記載了他和大少爺最美好的歲月。

喬父清了清嗓子，才道：“丁二，且先不急。這一趟就只是往益州守孝爲(wèi)要，旁的還要以後再議。且先不要大張旗鼓的。”

丁二眼神暗了暗。又往藍(lán)氏那邊看了一眼。見藍(lán)氏不動聲色。心裡暗自嘆息。

夫人和大少爺定是對益州失望了。這纔有家不願回。

丁二想了想便說道：“大少爺，就算這趟回去只是守孝的，這也得明年才能出孝，只怕也要在益州呆不短的時間。要帶的東西只怕也不少。再者車馬和鏢行也是要定的。只我父子二人，若路上有個閃失，我二人只怕萬死難辭。再者箱籠總要備的。”

喬父往藍(lán)氏那邊看了一眼，藍(lán)氏與之對視，又轉(zhuǎn)向丁二道：“你考慮得極是，就去準(zhǔn)備著吧。”

“是，夫人。那小的把有福留下，恐夫人和少爺要使喚他。”

藍(lán)氏聽了便道：“不必。家裡也沒什麼事，親家一家也在那。有的是人幫襯。你且?guī)е懈Ｈコ茄e安排吧。今天就在那邊住上一天，不必急著趕回來。”

“是。夫人。”

父子二人得了吩咐便套了馬進(jìn)了城。

而喬父這邊待丁二父子走了之後，便又把一家人聚在一起，說了他的決定。

“我和你娘，還有你奶奶的意思是。咱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你們祖父過世的消息，本家那邊也得了咱們的消息，不回去只怕是不好。”

明玨便道：“爹，我們都聽你的。你決定就好。”

喬父看著這個長子，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掃了堂屋裡幾個子女，又看到喬明瑾抱著琬兒端坐在椅子上，外孫女琬兒撲閃著一雙大眼睛晶晶亮地看著他。

喬父心裡一酸。

若還在本家，他的長女如何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再苦，也不願琬兒再像他一樣，有個殘缺的家。

又看了在坐的其它幾個子女，除了明瑜已定了親，其他幾個孩子沒準(zhǔn)都能好好挑選一番了。尤其是長子明玨的婚事，一定要慎重。也許這一趟回去也不是件壞事。

想了想便道：“咱這一趟回益州是必要走一遭了。至於將來在哪裡過活，這個還需等到回益州之後再決定。我和你們的娘商量好了，若在益州住得不慣，咱一家又再回來。再說你外祖一家也在這。益州畢竟遠(yuǎn)了些，走個親戚也不便。”

明玨幾個聽了都點(diǎn)頭。

益州如何他們並不知道，他們也只是在家裡日子好過之後，最遠(yuǎn)去過青川而已。哪裡知道益州在何處？又是什麼光景？

喬父看了喬明瑾一眼，便道：“瑾娘，這趟你就隨了爲(wèi)父一起回吧。你自生下來也沒見過你祖父，正好也到他墳上祭拜一番。至於將來，我和你娘商量好了，不管我們一家以後在哪裡生活，你都隨了我們在一處吧，你祖母也最放心不下你。就是將來我們一家要在益州過活，你也隨了我們在益州。女婿還是個能過日子的，再說他說了年後會分家，往後你就和他在益州過幾年清靜日子吧。哪怕將來女婿有別的想法了，你們又再商量。短期先這樣吧。離了那家子遠(yuǎn)遠(yuǎn)的，沒準(zhǔn)以後也能撥雲(yún)見日。”

藍(lán)氏聽了也跟著點(diǎn)頭，拉過喬明瑾的手說道：“你爹說的話也正是祖母想跟你說的。祖母年紀(jì)大了，興許也沒幾年好活了，就在祖母身邊吧。離了祖母，祖母這心裡也放不下你。我和你爹孃一樣，是不贊成你的想法的。琬兒總歸要出嫁的，你一個人將來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讓我們?nèi)绾畏判模壳蚁雀覀兓匾嬷荩舴庑沤o姓岳的，若他想要妻子女兒，就想尋你。在益州有我們一家，他哪裡不能找到一份事做？若他要留下奉養(yǎng)他爹孃，祖母再爲(wèi)你做主，咱離了他再找一個，沒準(zhǔn)還能活得更好。”

喬母聽了也在一旁勸，這一家子都要回本家了，如何單就把大女兒留下？

明玨明珩幾個更是不住嘴地勸。明珩明琦還跑過來拉她的手，直道她若不跟他們走，他倆就留下來幫她砍柴養(yǎng)雞了。

喬明瑾聽了一陣感動。

她一個出嫁女，守孝什麼的，本沒有她什麼事。不過，若能趁這個機(jī)會離了岳家，躲一時的清靜也好。

將來……將來的事又再說吧。

喬明瑾朝喬父等人點(diǎn)頭：“祖母，爹、娘，那女兒就跟你們一塊走吧。把琬兒也帶上。”

喬母喜得連連點(diǎn)頭：“恩，定要把琬兒也帶著。把她放在她奶奶家，娘可是不放心。”

還走過來把琬兒抱在懷裡，揉搓了起來。

琬兒還不知一家人在商量何事，只隱約知道那兩個人來尋她外公，然後她外公要帶著舅舅姨姨們離開。本來她還一臉的不高興，這會聽到她外婆要把她和她娘也帶上，喜得小嘴咧得老高。

衆(zhòng)人又商量了一番，一致覺得不管還回不回來，這一趟出去都得在益州呆一段不短的時間，親友都需得告知一番。還有明瑜的未婚夫婿那邊，也得把事兒告訴他。

一家人便決定明天且在家收拾一番，後天再把各親友宴請一遍，大後日就能出發(fā)了。

早走是走，晚走也是走。益州離青川聽說路上要走大半個月。他們這老的老小的小，只怕路上要耽擱不少時間。

再往北天已涼了，得趕在冰雪封路之前到達(dá)益州。

喬明瑾便說要回下河村做一番交待。

明琦和明珩也說要回書院交待一番。還要去找周耀祖，還要跟劉淇、劉員外也交待一聲。三姐弟都決定即刻動身。

喬明瑾想著這一趟去益州也要不少時間，想了想，便讓明琦和明珩順便去通知姚平家來一趟。姚記雜貨鋪的事也總要做個交待。

一家人商定之後，又找來雲(yún)家兩個舅父。

雲(yún)大舅便帶著小云巒來幫喬明瑾駕車，送她們母女回下河村。雲(yún)小舅則駕著自家的驢車送明玨明珩去城裡。

喬母則帶著兩個女兒張羅收拾行李的事，喬父和藍(lán)氏則商量宴請一事……

下半晌的時候，喬明瑾就帶著琬兒回了下河村。

秋風(fēng)漸起，下河村仍是一片青綠，少量的黃葉摻在其間。

喬明瑾一陣恍惚，轉(zhuǎn)眼，她在下河村就住了將近兩年了。

進(jìn)了家門，馬還沒拴好，雲(yún)錦夫妻和夏氏就一起到了。

小云巒見著父母自然高興得很。一家人又得小聚一番。

何氏等人本來還以爲(wèi)這一趟喬明瑾會在孃家住很長一段時間的，沒想到竟這麼快就回來了。還都有些詫異。

等聽了喬明瑾和雲(yún)大舅說了她們家發(fā)生的事之後，跟雲(yún)大舅等人那會的表情一樣，俱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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