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華這變臉的速度,都能趕得上川劇的變臉演員了。
蘇曉青覺得,這樣的蘇明華,真是可憐又可悲。
顧蕭然是個聰明人,隨便轉動兩下腦子,就知是怎麼回事了。
“蘇總,白副總,既然二位見到曉青了,無事便請回吧,改天,我們一定一同回蘇家小坐的。”
白雨荷雙眼灼灼的看向顧蕭然。
他的一聲“白副總”,生生把兩人的距離拉開十萬八千里遠。
蘇明華面子上也十分過不去,畢竟蘇曉青是他的女兒,五年前就嫁給了顧蕭然,且她如今還活著回來了,顧蕭然是他名義上的女婿,怎麼連聲“岳父”都不願意叫他,還要趕人走呢?
見蘇明華坐著不動,顧蕭然臉上的冷意更甚:“若是我沒有記錯,當初曉青失蹤沒多久,蘇總便答應過我,以後曉青無論是死是活,你們都要跟她脫離關係,那一個億的支票,顧家上下當初親眼看著我簽下,又親眼看著蘇總拿走了,蘇總這會兒莫不會不想承認了吧?”
蘇明華一聽到顧蕭然提起那一個億,馬上激動的站起來,從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茶幾上,咬牙道:“顧少,這一個億,我從未動過,我思索了許久,曉青是我的女兒,警方一天沒有公佈她的死訊,我就相信她活著。我想好了,我要女兒,不要這一個億!”
語罷,蘇明華看著蘇曉青,急切的說:“曉青,爸爸從來沒有想要把你拿去換錢,爸爸當初不過是氣不過顧家把你弄丟了……”
“夠了爸!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心裡清楚。”蘇曉青打斷蘇明華的話,說道:“當初我之所以失蹤,不關顧家的事,你該問問表姐,是怎麼回事!”
看著蘇曉青不善的眼神,白雨荷一時間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
她都已經儘量掩飾自己的存在感了,沒想到,蘇曉青居然還是把問題拋到她身上來了,心裡隱隱升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她眨了眨化著精緻眼妝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憐,如同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似的。
沒錯,她怎麼都不會忘記五年前的那天,她找完蘇曉青後,蘇曉青打了她耳光,而後,蘇曉青便從他們的世界裡消失了,直到五年後歸來。
蘇曉青目光有些冰涼。
對面的表姐,一如五年前那般善僞,以前自己可以被她欺騙甚至被她欺負,但是現在,她怎麼可能容忍她再在大家面前裝可憐?
“呵呵,”蘇曉青冷笑了兩聲,勾脣道:“表姐,還記得五年前在那家冷飲店裡,你跟我說了什麼嗎?”
她要把五年前的事情說出來了!
白雨荷咬著嘴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沒有說話。
蘇曉青笑了笑,眨眼道:“表姐,你這是做什麼呢?那天我打了你耳光,你回家,是不是也跟你爸媽裝出這幅可憐模樣的?”
“我……”白雨荷心裡一點點的冷下去,可她終究沒敢爆發出自己的怒氣來。
今天,她跟爸爸來顧家,一方面是想要證實蘇曉青是否還活著,一方面,她是想趁機見見顧蕭然的。
白雨荷這麼能忍,在蘇曉青的意料之中,她低頭自顧自的倒了杯水,看著水裡一圈圈暈開的漣漪,勾脣說:“五年多了,你當初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蘇曉青,你認爲,你憑什麼能成爲顧蕭然的女人,又憑什麼能嫁給他,成爲所有女人羨慕和嫉妒的顧少夫人?”
蘇曉青的話音剛落,顧蕭然的眼底閃過一絲對白雨荷的厭惡,不滿的說:“我顧蕭然自己選夫人,還輪的上別人指手畫腳麼?白小姐?”
白雨荷猛然站起來,隱忍著怒意,居高臨下的看著蘇曉青,指責道:“你……曉青,你怎麼可以污衊我?我可是你的表姐!”
“表姐?”蘇曉青嘲弄的說:“你說,是我跟我媽媽搶走了原本屬於你還有你媽媽的東西,你說,我霸佔了蘇家的東西,是你跟你媽媽的格外開恩,哦,對了,你說,我媽媽搶走了你媽媽的男人,不得好死,我也搶走了你喜歡的男人,我會跟我媽一樣,不得好死,姐姐,你可還記得你說的這些話?”
“你胡說!”白雨荷指著蘇曉青的鼻子,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滑落:“蘇曉青,你怎麼這麼惡毒?怎麼可以說這些話來侮辱我?”
白雨荷萬萬沒想到,蘇曉青居然敢把當初他們聊的那些話說出來,更不想,蘇曉青居然敢說她的不是!
“夠了!白雨荷小姐,曉青在我心裡,比你善良一萬倍,收起你那些虛僞的眼淚,別以爲這五年來我對你的小動作視而不見,你就可以在我顧家對我的夫人指手畫腳!”顧蕭然皺起好看的眉眼,冷冷的看著白雨荷,語氣不帶一絲起伏。
“雨荷,你先別哭,消停一下!”蘇明華看不慣白雨荷哭的樣子,心裡又是憐惜又是責備。
曉青再有什麼不是,雨荷也不該當著顧家老少的面,指責出來。
她不是一心想要嫁入顧家嗎?就衝她這幅衝動的模樣,在顧家長輩面前哭哭啼啼的,顧家長輩對她的印象就打了折扣。
顧蕭然伸手把蘇曉青攬入懷裡,面色淡然的看著蘇明華,說道:“這一個億,當初蘇總既然收下了,現在斷然沒有再退回給顧家的道理。曉青這幾年一個人吃了許多苦,蘇總若是還把她當成親生女兒,這些錢,不如給曉青好了,就當是對她的彌補。”
“我……”蘇明華看了眼那銀行卡,又看看哭成了淚人兒的白雨荷。
要知道,顧蕭然給的那一個億,早在當初就被拿去彌補公司虧損了,這張卡里,餘額連五位數都沒有,他今天拿出來,不過是白雨荷的授意。
白雨荷說,如果蘇曉青真的回來了,那麼,她遲早都會知道蘇明華收錢跟她斷絕關係的事情,如此,他們想要從顧家拿到大頭就沒戲了。
按照顧蕭然的性格,他給出去的錢,絕對不會收回來,因此,他們爲表誠意,不得不出此下策,拿出一張沒錢的卡來,說沒有動用當初的錢。
蘇曉青視線在蘇明華和白雨荷的臉上流轉,最後又放到了那張卡上。
哼!
蘇明華跟白雨荷,分明是死要面子,他們當真把顧蕭然跟她都當成白癡嗎?顧蕭然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就被騙了?
客廳裡的氣氛一時間凝滯了下來,其他當觀衆的透明人呼吸聲也都大聲了不少。
顯然,他們也都不相信這張卡里有一個億。
“曉青……”蘇明華祈求般看著蘇曉青。
蘇曉青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收緊,又鬆開。
蘇明華已經年輕不在,頭上已經有了許多白頭髮,魚尾紋已經延伸至鬢邊,此時,他正期盼的看著自己,眼裡閃動的光輝,不知是不是淚光。
曾經多麼驕傲的爸爸啊,怎麼如今變成這樣了呢?
蘇曉青咬了咬牙,伸手撿起那張卡來。
好吧,她該死的心軟了!
這是她的家人,她無論有多恨他,卻始終改變不了他是她爸爸的事實。
蘇曉青正要把那張卡裝進包裡,顧蕭然眸光動了動,伸手就奪過那張卡:“五年來,蘇總一直沒敢動用這一個億,不就是心裡對曉青有愧嗎?不如這樣可好?這一億,蘇總先收好,等到我與曉青舉辦婚禮的時候,蘇總就用這些錢來給曉青購置嫁妝,只要嫁妝夠好,曉青也不好意思指責蘇總的不是,是不是?”
誰都沒有想到,顧蕭然會來這麼一招。
誰都知道,這卡里根本就沒有一億的錢,如果蘇曉青今天接了這張卡,蘇明華簡直賺大了,他不但面子有了,錢也花到了。
可是顧蕭然說讓蘇明華購買嫁妝,蘇明華得真真切切的掏出一個億來啊!
顧蕭然臉上掛著一絲笑意,一臉無害的模樣,給足了蘇明華的面子。
蘇明華訕訕的看著顧蕭然手裡遞來的卡,遲遲不敢伸手去接。
顧蕭然確實給了他面子不錯,可是,要讓他掏出一個億來給蘇曉青,真的是在他心口挖肉。
白雨荷已經止住了哭聲,輕輕拉了一把他的衣袖,小聲說:“先接下來再說……”
蘇明華嘴角抽動了一番,含笑從顧蕭然手裡接過卡,底氣不足的說:“既然顧少都這麼開口了,我也就接下了,顧少放心,你跟曉青舉辦婚禮那天,我一定把一個億的嫁妝……一分不少的送過來……”
顧蕭然脣角露出狐貍一般的笑意,滿意的說:“蘇總做事向來都一言九鼎,既然承諾了,那一定會相方設法的做到了?”
蘇明華的額頭溢出細密的冷汗來,小聲說:“是……是的……”
顧蕭然終於打心裡露出一個笑意,拍拍蘇曉青的肩膀說:“曉青,你爸爸對你還是挺大方的,所以,別生他的氣了?”
“嗯,爸爸的事情暫時先放在一邊,咱們接下來,就來聊一下姐姐的事情吧!”蘇曉青淡淡的看著白雨荷,不依不饒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