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看，向右轉(zhuǎn) Chapter 31
“怎麼了，又暖？”左問已經(jīng)習(xí)慣了俞又暖每天不定時的電話問候。
“我找不到我的結(jié)婚戒指了。”俞又暖急急地道，就在她說出口的剎那，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還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左問居然從沒在意過她這個做妻子的戴沒戴結(jié)婚戒指。是因爲男人的心比較寬，所以從來不在意麼？
“你放在梳妝櫃左手邊第三個抽屜裡的，別急，你再找找。”左問道。
俞又暖拉開抽屜，果然看到一個裝戒指的盒子，裡面的戒指她剛纔還看了的，只是沒想到這會是她的結(jié)婚戒指而已。
小小的一顆，不用放大鏡都幾乎看不見。
“那，你知道我們的結(jié)婚證放在哪裡了嗎？”俞又暖又問。
左問的臉色微微一變，起身走到窗戶邊，聲音依然保持柔和，“你的我不知道，我的放在保險櫃裡的，下班回來的時候給你看好不好？”
“哦。”俞又暖也知道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大概是最近電視劇看多了。
“怎麼突然想起找結(jié)婚戒指了？”左問問道。
“今天何小姐給我念了個愛情故事，跟我解釋了婚戒的事兒，我才突然想起來的。”俞又暖隨意地道，她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部集中在那枚鑽石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結(jié)婚戒指上了。
掛了電話俞又暖走下樓喊道：“慧姐。”
慧姐正在接電話，一看到俞又暖幾乎手忙腳亂地就掛了電話。
“誰打來的電話啊？”俞又暖看著慧姐那一臉的做賊心虛忍不住出聲詢問。
“打錯的。”慧姐道。也不是她偏心左問，只是這十年來慧姐是一路看著俞又暖和左問怎麼走過來的，她不能不心疼左問，在她心裡也覺得只有左問才能無限包容自家小姐，所以她只好對不起林晉樑了。
俞又暖不以爲意地道：“慧姐，怎麼我到處都沒找到我和左問的婚紗照呢，哦，還有，你知道我和左問的結(jié)婚證在哪兒嗎？”
慧姐心裡閃過一絲狐疑，“我知道，我這就去給你找來。”
俞又暖的結(jié)婚證是在衣帽間的一個很不起眼的裝雜物的盒子裡找出來的，至於婚紗照，則根本沒有。
“沒有婚紗照？”俞又暖喃喃自語。她舉起手，看向手裡的紅本子，打開來裡面有她和左問的名字，還有兩人合影的大頭照，雖然都是俊男美女，不過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當時，怎麼看怎麼覺得老土，土得簡直令人不敢直視。而照片上的人則像在比賽誰的臉更像凍庫裡剛拿出來的，寒氣十足，畫裡畫外都透露出一股“不情不願”的味道。
俞又暖看了看戴在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疑惑地想著當初她和左問是自由戀愛結(jié)婚的嗎？
“在看什麼？”左問的聲音在俞又暖頭頂響起。
俞又暖將左手伸到左問的跟前，“這麼小的鑽戒，我當時就答應(yīng)嫁給你了？”
俞又暖有許多戒指，有她自己買的，也有她母親在世的時候收藏的古董戒指，但不管是成色還是大小，她的這枚結(jié)婚戒指與其他戒指相比都顯得太過寒酸，壓根兒就不在俞小姐的審美範圍內(nèi)。
左問垂眸看了一眼俞又暖手上的戒指，不由就想起了他人生中最艱難的那段歲月，以及和俞又暖第一次吵架的情形。
坦白說，左問壓根兒就沒有過娶老闆的女兒以少奮鬥二十年這種打算，他對自己向來就很有自信，將來他不會比任何人差，對於吃軟飯的行爲也向來不屑一顧。
但是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理工科出身的左問，聽到“一見鍾情”四個字的時候從來都是習(xí)慣性地嗤之以鼻，雖然很多女孩子跟他表白的時候，都喜歡用這四個字。
左問不解的是，不過是一張麪皮，她們既不瞭解他的品行，也不瞭解他的爲人，怎麼就能憑空說愛呢？
不過當左問第一眼看到俞又暖的時候，才知道這世上確實有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東西，確實有理智無法控制的情感。
當然，這八成還是得歸功於俞大小姐絕美的臉皮，以至於他在昏迷過去的那瞬間，還以爲自己看到仙女了。如今想來，著實可笑，身爲無神論者，那個時候居然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
左問摸了摸鼻子，他不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此刻看向年紀已經(jīng)不算太小但依然美得動人的俞又暖時，內(nèi)心還是有無法控制的悸動。
左問錯開眼再次看向俞又暖白皙的手指上那枚細小的戒指。那時候他雖然在俞氏上班，可是自己的事業(yè)剛剛起步，百事待舉，經(jīng)濟並不寬裕。
而於此同時他的父親左睿卻查出了尿毒癥，急需換腎，左問配型不成功，但好在他小叔和左睿的腎配型成功，也願意捐獻一個腎給左睿。
手術(shù)費需要一大筆錢。此外，左問小叔的療養(yǎng)費，以及小叔一家人未來的生活都壓在了左問的肩上。
黎明前的黑暗，格外的濃烈。左問又看了一眼俞又暖，心想人生得美的確有美化環(huán)境和愉悅心靈的功效，他當時也不知道是爲何，就是瘋狂地想看到俞又暖，靜靜地看著就好。
也許是因爲至愛的親人或許會離世，所以急於想找後補來填充空白？時至今日，左問已經(jīng)分析不清當時的那種盲目心理了。
不過儘管心裡極端渴求，但是左問的確既不會浪漫，也不會追女孩子，俞又暖傲慢而驕矜，故作的和顏悅色下則是最真實的疏離和漠然。
左問自問是絕沒有精力去追求俞大小姐的，權(quán)衡之後，只能放棄，好在欣賞美人並不需要看到真人，照片也是不錯的選擇。
左問不知道俞易言是怎麼看出他的心思的，但是那個時候他還年輕，而俞易言雖然是子承父業(yè)，但他本身的確是很有能力的人，否則俞氏不會在他手裡發(fā)揚光大，他也自然不是等閒之輩，年輕小輩被俞易言看穿心思，並不在意料之外。
俞易言查出癌癥，急於將俞又暖和俞氏託付給可信之人的時候，這種買一送一的買賣由不得左問不接。
雖然俞氏並不在左問的眼裡，俞易言能做到的事情，左問自問假以時日他也必定能完成，如今回過頭去看，四維的市值也已不遜色於俞氏多少。
只不過，這世上最難得到的就是人，左問心裡再清楚不過，錯過了那一次，他就再也不可能走近俞又暖，於是向俞易言低了頭，哪怕將被人嘲笑是靠老婆起家，他也願意接受那種局面。
至於眼前的這枚戒指，是當時左問所能湊出來的所有錢所能買到的最大的鑽戒了，價格並不便宜，他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標價——十九點八萬。
戒指的大小俞又暖初時並不在意，但也不願意戴著示人。而當她知道左問有錢開公司，卻沒錢給她買鴿子蛋的時候，俞大小姐的小姐脾氣就壓不住了。
時至今日，左問也無法理解俞又暖等女人的想法。在她們看來，會下金蛋的公司其重要性遠遠比不上她們戴在手指上的裝飾品，並且還可以上綱上線到是不是真愛的層次上。
此時，十年後的俞又暖將手迎著光舉向頭頂，又在看那枚婚戒。
左問道：“你手指漂亮，戴什麼戒指都好看。”
俞又暖嘟了嘟嘴，“可是戴出去會很不好意思啊。”這就好比開賓利的人卻抽五元一包的香菸，用一元一個的打火機一般，不相稱。雖然的確是虛榮了一點兒，可是人在江湖飄，哪裡能不虛榮呢？
“那我陪你再去挑一隻戒指？”左問小心翼翼地問道，當初那場世紀大吵，左問雖然記不清內(nèi)容了，但是俞又暖的脾氣可是深深印在了左問的心裡。
俞又暖收回手放到眼前仔細端詳，嘴裡道：“那怎麼行，這可是獨一無二的結(jié)婚鑽戒呢。”
左問無奈地攤了攤手。
俞又暖喃喃地道：“看來只有離一次婚，重新結(jié)婚才能換戒指了。”
左問捏了捏俞又暖的下巴，“你想得美，趁早打消這種念頭。”左問左手上戴的素戒晃入了俞又暖的眼裡。
“我記得你前幾天沒有戴的。”俞又暖一把捉住左問的手，“好啊，我不戴結(jié)婚戒指是因爲鑽石小，那你不戴結(jié)婚戒指是什麼意思？”
“戴起來不太方便。”左問很自然地回答道，彷彿這個答案是如此的天經(jīng)地義，以至於俞又暖是太大驚小怪了。
就在俞又暖愕然之際，左問已經(jīng)取了衣服進了衛(wèi)生間。
俞又暖往後一靠，躺在牀上，又看了看手指上細小的戒指，心想結(jié)婚十年了還親密得彷彿熱戀一般的夫妻，應(yīng)該是極不正常的吧？
如果不是因爲愛，那就是爲了錢？可是即使俞又暖失憶了，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明白俞氏早已經(jīng)握在左問的手中，他實在不需要還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
用晚飯的時候，俞又暖忍不住問左問道：“我們當初是自由戀愛結(jié)婚的嗎？”
左問挑了挑眉毛，並不說話。
最後還是俞又暖自己沉不住氣，補充道：“我看著結(jié)婚證上我們兩人的表情，不太像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