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聽實話麼?實話是,我們一定會殺了你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出手,徒讓別人撿了便宜去了,雖然你現(xiàn)在很弱小,尚且不足紫衣侯當(dāng)年全盛狀態(tài)的萬一,不過我們也相差不多,除非是已經(jīng)做好隕落的準(zhǔn)備了,否則白癡纔會傾盡全力的出手,我們是有仇的,自然,殺你也是應(yīng)該的,但是,如果別人能夠出手幹掉你的話,我們妖族纔不會去講究什麼尊嚴(yán)這麼無聊的事情.”
谷員外的身影忽然逐漸的淡了下去,聲音飄渺得要用心才能夠聽到,等到了最後一句,已經(jīng)縹緲得如果不用心根本就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地步了。
虧得沈天策他們幾人都不是普通人,勉力還能夠聽清楚谷員外離去的時候說的話,只是,谷員外就這樣,也不動手?轉(zhuǎn)身就走?喂,說好的報仇呢?
差點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不過沈天策總算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身處什麼地方,有點不適應(yīng)的跟低頭下來的天童大眼瞪小眼,烏雲(yún)兜所在的那個光點已經(jīng)徹底的消失,張?zhí)鞄熑滩蛔⊥锵У膰@了一口氣。
“天庭流傳下來的法寶,已經(jīng)沒有幾件了,尤其是像這種可以隨意更換主持人的羣體性的法寶,更是少之又少了,如今還毀了一件,命數(shù),百萬烏雲(yún)兜如今就只剩下最後的一件殘次品了,也好,也好,都?xì)г谕粋€人的手中也好?!?
張?zhí)鞄煹母锌曔€未落,下方的李毅卻忽然挺直了腰桿,發(fā)出了一聲大笑之後,對著沈天策朗聲說道:“沈掌門,如若有機會,始皇陵一見,告辭!”
聲音落下,人即騰空而起,帶起了一縷的黑氣,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密法,整個人瞬間變得力大無窮,身若行風(fēng),腳步不停,兩團(tuán)黑氣隨著他的行動輾轉(zhuǎn)在空中留下了兩道長長的黑煙。
甚至還沒等沈天策出聲告辭,李毅就揹著姬長空的屍身逃之夭夭了,是的,也只能夠用逃之夭夭來形容他那恨不得一時三刻就消失在此間的心情。
空中,剛剛?cè)缤掠暌话愕湎碌牡篱T諸人已經(jīng)都站了起來,聚在了一起,能夠在烏雲(yún)兜內(nèi)的最少都是一個門派的長老,仔細(xì)數(shù)數(shù),呼啦啦的圍成一小堆站在那邊男女老少不一的各色道袍的修士足有二三十人的摸樣,爲(wèi)首的那老者卻是剛剛將傷重瀕死的張芹九送入龍虎山的業(yè)天。
“張?zhí)鞄煟@是什麼意思?”
谷員外飄然離去,天童跟靈童兩人屹立不動,卻也一言不發(fā),涇河龍女落入了深坑生死不知,李毅揹著姬長空的屍身逃之夭夭,虛浮在空中的,就赫然只剩下了張?zhí)鞄熞蝗?,沈天策擡起頭來看著張?zhí)鞄?,站在巨大的蛇身上面,沈天策的高度居然赫然跟張?zhí)鞄煄缀觚R平,雖然張?zhí)鞄熖摳≡诳罩衼K不高,但是顯出原形的天童的確是腰身粗得有些變態(tài)。
“不敢,不敢,紫衣侯如今是茅山掌門,也就是說,只要紫衣侯願意的話,日後也可以爲(wèi)我道門效力,張某倒是在考慮如何跟紫衣侯結(jié)盟的事情?!?
張?zhí)鞄熑耘f面色平常,口氣溫和得讓人幾乎無法生起拒絕的感覺出來。
“這是在商量?”
沈天策反問了一句,迴應(yīng)他的,是張?zhí)鞄熀鋈荒涿畹拈_懷大笑起來。
“商量,是的,沒錯,就是在商量。”
大笑著看著沈天策平靜當(dāng)中帶著詢問的目光,張?zhí)鞄煉吡艘谎鬯闹苤?,笑聲才逐漸的低下去。
“否則呢?不跟你商量也行,直接把你滅殺了?這個,我也很想這樣子,但是,能夠殺你的人不好找不說,最重要的是,你的來歷,讓我們無從下手,我不想因爲(wèi)太過於貿(mào)然的動手,給人間帶來毀滅性的的災(zāi)難?!?
“我與酆都溝通過了,閻魔天子給我準(zhǔn)確的答覆,你不是從六道輪迴裡面來的,也不曾在任何一個門戶之內(nèi)存在過,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或許對你來說會有點晦澀,但是如果不是這樣我還不敢確認(rèn)你是紫衣侯轉(zhuǎn)世,唯有這樣的結(jié)論才能夠支持我判斷你就是紫衣侯?!?
張?zhí)鞄熣C容,整了整衣服之後,對著天童告罪了一聲,緩緩的落了下來。
“既然紫衣侯能夠轉(zhuǎn)世,自然,相祖隕落,也未必是真的隕落,如果現(xiàn)在將弱小的紫衣侯你殺死,這不是不可以的事情,但是誰能夠推算出相祖的轉(zhuǎn)世呢?當(dāng)年的皈依長劍我們能夠從南海劍宗手中奪得,可是巡天妖圖一分爲(wèi)四,沒有巡天妖圖,我們?nèi)绾文軌虼_定相祖?最大的可能就是任憑他慢慢的成長到當(dāng)年的地步,然後繼續(xù)一次曾經(jīng)的輪迴循環(huán),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寧願紫衣侯你成長起來,至少這一世,你的起點已經(jīng)很高了,想要回歸到全盛時期也未必是不可能的,屆時,相祖紫衣再相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沒得選擇?!?
長吐了一口氣,雖然平淡無奇,甚至理由可笑到讓人根本就不覺得可信,但是不知爲(wèi)何,看著張?zhí)鞄煹拿?,沈天策輕輕的點了點頭,居然就相信了。
“長生浮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世人爲(wèi)棋,我只是豪賭一場罷了,畢竟前世今生你是修士,再兇殘霸道,你也是修士出身,不講理或許是有的,但是殘忍都是隻對於妖族,就算今生你誤投到了妖族之軀,只要破解了胎中之謎,明白了前世,你就會毫不猶豫的繼續(xù)站在修士這一邊的,而且,如今的人間界自然是人類的人間,妖族若是想要依仗自己的強大鬧事的話,龍虎山百萬修士佈下的陣法,也不是輕易的就可以逃離的。這不是烏雲(yún)兜,但是卻更勝烏雲(yún)兜?!?
張?zhí)鞄煹男θ蒉D(zhuǎn)苦,沈天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耳邊卻響起了天童的聲音,聲音彷彿近在咫尺一般,沈天策扭過頭去,耳畔不知何時天童緩緩的將巨大的蛇頭降了下來,巨大猩紅的信子一吐一吐著。
“張?zhí)鞄熌阕叩氖顷栔\,莫非,我們妖族走的就是陰謀不成?”
“陰謀?那倒也未必,只是,如果不是壓根沒有陰謀可行的話,以天童你的性子,可能老老實實的跟我們攜手?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任何一個妖族都不會將自己的尊嚴(yán)下放,一旦成妖,比面子看得比人類重要得多了,只可惜,這樣的妖族,唯獨不會包括你的,巨蛇王神!”
張?zhí)鞄熝燮E了擡,仔細(xì)看去的話,甚至能夠看得出眼角閃過的那一絲清晰無誤的鄙夷。
“天下大妖,天妖,大天妖,巨妖一衆(zhòng)的最爲(wèi)強大的妖族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就是被相祖發(fā)下的誓言,不得在人間界無故對凡人下手,否則的話,日後突破的時候就要受心魔大誓的反噬,從此魂魄消逝,再也沒有機會輪迴再生。”
“妖有妖道,輪迴之後,也只能再世爲(wèi)妖,唯獨你沈天策的魂魄不知從何而來,投生在何處,居然會轉(zhuǎn)世爲(wèi)妖,而且還是我都無法看出本相的大妖出來,除了證明你紫衣侯的確神通廣大之外,我也找不到更加合適的話了?!?
張?zhí)鞄煹目跉庥行┕之?,但是真的要說怪異在哪裡,卻又讓人說不出來。
“唯一遺憾的就是,你沒有弱點,無法控制,不過,如果能夠被控制的話,就算是一隻大天妖也不值得畏懼了,能夠走到這一步的人,又有誰會比誰更差呢?只不過是各自選擇的本心不同而已,一路走下去,堅定不移的走下去而已,修道修妖,殊途同歸,盡皆如此罷了?!?
低聲的呢喃了一聲,張?zhí)鞄熀鋈挥悬c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了起來,看著那個外表比起自己爺爺還要蒼老許多的老道士神神叨叨的摸樣,沈天策伸出了手指輕輕的在太陽穴的地方按了按,這種一無所知感覺,可真不好。
聽不懂罷了,聽得半懂不懂的才比較苦惱,這種感覺,跟當(dāng)年在課堂上聽天書一般的看著滿黑板的推演公式而茫然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當(dāng)年聽不懂頂多只是掛科,現(xiàn)在要是聽不懂的話,沈天策很清楚,這可是要命的。
這個世界有善茬麼?沒有!
連自己手中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鮮血了,更何況別人,自己還算是比較有自制力而且後世的教育意識仍舊不時的控制著自己的感觀,在這個實力爲(wèi)上的世界裡面,就算是看起來清純簡單的小女孩一樣的張芹九,不也是毫不猶豫的舉起了長劍劈殺了過來,甚至壓根就沒有問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看那架勢,也分明就是若是劈錯了,不小心劈死了,恐怕也就是輕飄飄的一句真遺憾了事的事情了,估摸也不可能會屈身道歉,或者,虛情假意的道歉一番?可是人都已經(jīng)死透了的話,道歉又如何?
沈天策想明白,而且必須明白,如果他聽不懂張?zhí)鞄煹脑挼囊馑嫉脑挘屈N可能是等下,可能是現(xiàn)在,甚至可能是未來,他會死不瞑目,死得很有節(jié)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