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高手瞬息之間變成十個廢物,四劍齊出,更是直逼十人肉身,林開知道那四劍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略微裝一下自己的聲勢罷了。
漫天劍影,聲勢浩大,威力雖然也驚人,但只是林開用來迷惑躲在暗地裡的靈境高手的,果然,那高手見手下十人命懸一線,似乎吃了一驚,沒有想到林開居然如此厲害,慌忙出手,一股龐大的力量便鋪天蓋地而來,瞬間破了林開的四劍。
林開四劍被破,衆(zhòng)人均是一驚,林開卻沒有絲毫震驚,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心念一動,罡力悉數(shù)收回,護(hù)在衆(zhòng)人周遭的萬千星辰古陣斗轉(zhuǎn)星移,三百六十五個古陣急速移動運轉(zhuǎn),不過數(shù)息便幻化成爲(wèi)一座星辰金剛護(hù)身古陣,前後左右上下六個方位死死護(hù)住,與外界隔絕了一切聯(lián)繫。
萬千氣力凝和爲(wèi)罡,幻化星辰古符,緩緩飄懸移轉(zhuǎn)在古陣各處。冷氏姐妹看著變化無窮的古陣,心中又是驚歎,又是驚喜,一時驚喜交加,心中對林開的依賴憑空又增添了幾分。吃貨看著冷氏姐妹眼中流露出對林開無限仰慕傾心的神態(tài),心中很不服氣,它也不知道是因爲(wèi)什麼不服氣,只不過是因爲(wèi)自己身爲(wèi)一國之主,竟然被林開這樣的一個山野小子的光輝死死蓋住,心中不服,一時嫉妒。
此時混天靈珠虛空之中,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個聲音:“沒想到,小小年紀(jì),竟然有如此功力,不知這是什麼古陣,可否相告!”
“你隱在虛空之中,是怕我們嗎?縮頭縮腦的,你先給本國王滾出來,我們再告訴你!”未等林開回應(yīng),吃貨搶先回答道。
吃貨用語相激,果然奏效,那人立時顯出身來,卻不是宇文宣,也不是宇文拓,只見那人顴骨突出,下巴瘦長,目若羣星,頭頂之上金光若隱若現(xiàn),威嚴(yán)十足。
“這下可以告知我了吧!”那人剛一顯現(xiàn)出來,便出口問道。
林開只一眼,便看出此人有些特別,中氣力量十足,但卻有些虛浮,林開如今靈識敏銳,百里之內(nèi),蟲魚鳥獸、花草樹木沒有一種能夠逃出林開的六根。
雖然心中疑惑,但林開並沒有深思,迴應(yīng)道那人:“這是星辰金剛陣,是我從一段上古心法中悟得,這名字倒是我自己命名的!”
“哈哈,果然是天江前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吶,想不到你小小年紀(jì)居然能夠操控這麼如此高深的陣法,實屬不易,而且能夠?qū)饬弦唬深噶Γ⌒∧昙o(jì)前途無量,修仙之途沒落多年,沒想到在這裡卻碰見你這樣一個千古奇才,這世間恐怕也只有你最有希望突破半仙,達(dá)到那至高無上的仙靈之境!”斷袍客聲音略帶沙啞,但誰都聽得出他聲音中難以掩飾的激動。
“仙靈之境?!!!”林開吃貨冷氏姐妹無不驚詫,本來以爲(wèi)世間修士,修到半仙已是上天垂愛,何況放眼整個九幽怕也難以找出幾個半仙之輩。
“沒錯,仙靈之境!”斷袍客像是回憶起了陳年往事,“這也是我的恩師吳葉子告訴我的,他說在半仙之上還有三重境界,一重是荒戰(zhàn),二重是靈戰(zhàn),三重是仙戰(zhàn)。仙戰(zhàn)爲(wèi)頂,修到仙戰(zhàn)纔是真正的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衆(zhòng)山小啊!”
“荒戰(zhàn),靈戰(zhàn),仙戰(zhàn)……”林開喃喃低語,若有所思。
“只可惜,今日你卻要馬上死在我的手上了!”斷袍客聲音之中惋惜無比,顯得很是無奈。
吃貨冷哼一聲,道:“你這個怪人,本就是來殺我們的,如今卻在這裡惺惺作態(tài),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斷袍客聽後,面無表情,深沉似水,似在思考,又似乎在神遊物外。林開看著斷袍客,端立虛空,動靜不知,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就在那裡,此刻他在林開的眼中卻似乎蒙上了一層水幕,變得模糊起來。
“也罷,如今碰上你這樣的青年豪傑,前途不可限量,恩師當(dāng)年跟我說過,修仙一途沒落,只是沒有氣運加身的人才,叫我以後碰上這樣的人才的時候,一定要保他安全無虞。”聽到這,吃貨冷氏姐妹都是一喜,沒想到斷袍客話鋒一轉(zhuǎn),“但自我入道修煉以來,深知道途險惡,沒有絕對的實力和相當(dāng)?shù)闹橇Γ茈y在亂世之中生存下去,恩師雖然對我有要求,但我也有我的處世之道,倘若你能夠接我一劍不死,便證明你有真實力,真智慧,真氣運,我即刻帶你們離開險境!”
“好,我就接你這一劍!”林開想也不想便答應(yīng)了,其實這也是迫不得已,眼前的斷袍客顯然是殺伐決斷之人,此戰(zhàn)必然不可避免,同時林開也想就此磨練一下自己的戰(zhàn)意和心意。
“林哥哥,不可,你怎麼能輕易答應(yīng)他呢?我看他修爲(wèi)深不可測,如今卻要和你一劍決勝負(fù),想必他這一劍威力之大,匯聚了他全身之力,以你現(xiàn)在的修爲(wèi)怎麼可能接下來!你答應(yīng)他,就是去送死啊,林哥哥!”冷明月顫聲叫道。
“明月,你不用擔(dān)心,他修爲(wèi)高深,我也不是吃蒜的,身逢亂世,踏入修煉之途,生死自然早已置之度外,此命由天不由我,命運之?dāng)?shù),自是靠自己爭取的,況且這一劍我也未必是輸!”說完林開脫陣而出,重劍在手,橫立當(dāng)空,徐徐道:“就讓我來領(lǐng)教一下前輩的手段!”
“哈哈,有血性,有膽氣!好,就讓我們來對比一劍,看看你的這一劍能否決斷你的命運!”斷袍客輕喝一聲,一柄利劍無聲地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上,但見那柄利劍暗淡無光,通體黝黑,一般人看了定然會當(dāng)成破銅爛鐵,置之不理。
但在林開眼中,這把破劍卻顯得格外神秘,甚至林開感覺到了從這柄劍內(nèi)透
出來的陰森寒意,這絕不是一柄普通的劍。
“相比你也注意到了這柄劍的不同之處,這柄劍是昔年我在南方之地,偶然得到的一塊天外隕石,交給當(dāng)世鑄劍大家足足鍛造了三年之久才鑄造出這樣一柄神器,今日我見獵心喜,拿出此劍與你過招,也算你三生有幸了!”
“廢話不多說,你我一劍決勝負(fù),看劍吧!”林開話不多說,催劍即上,全身氣力剎那之間凝合爲(wèi)罡,幻化成爲(wèi)萬千星辰三百六十五個古陣眨眼之間斗轉(zhuǎn)星移,瞬息煉成一柄罡力星辰古劍,古劍之中罡力星符螢螢閃閃,隨著林開的重劍向前悍然一刺,捲動天地星河,猶如龍騰江海,翻起滔天巨浪,駕著七彩神虹,一舉向著斷袍客攻襲過去。
恍然如一夢,天地有玄機。
姬謙正的姿勢極其恭敬,防禦卻滴水不露,他對面的老人長槍直指天空,灑然地笑笑,只是隨意地站著,身上寬大的白衣在風(fēng)中鼓振。
一片片落葉橫掃過石墁地,颳得地面“沙沙”作響。
老人笑了一下,他的長槍像是被風(fēng)吹得傾斜了,可是並不倒下,微微一側(cè),飄飄地起了變化。不同於毒龍勢的暴烈,慘烈的銀光在風(fēng)中輕輕地翻舞,不帶出一絲聲音。
姬謙正心裡驚懼,他並不清楚老人在那個組織中的地位,心裡也在猜疑是否對方真的是“蒼溟之鷹”的持有者。可是面對這樣根本無法揣測的進(jìn)攻,最後一絲疑慮也被驅(qū)散。
他凝然豎起了重劍。無力進(jìn)攻,他只能以靜止對抗老人的變化。
老人沒有看姬謙正,他的目光始終在地面上遊移,槍在流水一樣的運動中打破了對峙,簡單的一槍緩慢地推送過去,直刺姬謙正握劍的手。
姬野忽地站了起來,在假山上立起,瞪圓了眼睛。看似軟弱的攻擊卻令他忍不住戰(zhàn)慄。老人的雙手鬆鬆地空握槍桿,槍鋒也在不定地輕顫。可是姬謙正不敢動,可以看出來他的身體在衣衫下繃得鐵硬,似乎老人一手推出的是一片無從閃避的死亡。
槍鋒距離姬謙正的手只剩下三尺,老人的攻勢幾乎用盡,姬謙正動了劍。他一旦動起來,聲勢像是開山碎石,大喝上步,劍直接劈向了長槍的中段。對於槍術(shù)的高手,凝聚在槍尖的力量極其巨大,砸向槍鋒便如砸向蛇頭,一旦失手就被咬住。而槍尾穩(wěn)重有力,也不是劍的長度可以達(dá)到的。他劈的位置,正是長槍最脆弱的地方。
像是打蛇,要打在蛇的七寸。
“好啊!”昌夜揮舞著手臂大喊。
這麼短的距離,槍長劍短,劍佔盡了優(yōu)勢。老人根本無法閃避,劍準(zhǔn)確地劈中槍桿。姬謙正手上一輕,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量徹底走空了。
冷汗立刻佈滿了額頭,他察覺到槍上完全沒有力量!除了輕輕地一震,就像是在水流中劃過。
槍鋒上銀色的光芒忽地躍動起來,像是一隻銀色的蝴蝶展開了翅膀。長槍藉著劍擊的力量悄無聲息地翻轉(zhuǎn),雙方輕擦而過。姬謙正失去了平衡,老人鬆開了左手,他單手握槍,微微地?fù)軇邮持福L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到了姬謙正的右手小臂上,斜斜削下。
“阿爹小心!”姬昌夜不禁大喊出聲。
姬謙正已經(jīng)無法閃避,也無從格擋。沉重的戰(zhàn)劍不但不能保護(hù)他,反而是一種累贅,他放手棄劍,拼著受傷退後。但是沒有用,老人的槍鋒像是纏在他手臂上的蛇,緊跟著推進(jìn),毒信已經(jīng)擦到了他的皮膚上。
猛虎的咆哮聲響徹了園子,席捲而來,彷彿來自古老的深山。
“喂,姬野!你做什麼?”女孩子的聲音一瞬間就被虎嘯吞沒了。
姬野在老人的背後。他的突進(jìn)帶起了翻滾的落葉,收攏肩膀,小臂和槍桿保持在一條直線上,正是老人所說的攢刺——完美的攢刺。
他踏前三步,推出了他的槍。全身的力量像是水流一樣貫注到槍身中,在第三步的最後,衝前的勢頭配合推槍的力量,達(dá)到了巔峰。在手臂完全舒展的瞬間,虎牙將從背後正好點中老人的心臟!
“住手!”
姬謙正驚恐地怒吼。他寧願失去一條胳膊,也不願這個老人死在自己的家中。他無數(shù)次地聽過古老的傳說,那個可怕的組織是不能冒犯的,叛逆者從來都面臨著無情的懲罰,何況殺死蒼溟之鷹。
老人的笑聲逼退了虎咆。
他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飛躍而起,在空中從容轉(zhuǎn)身。昌夜有種錯覺,老人像是躍起在空中後懸停了一瞬,而後銀色長槍劈出,在場的人再也看不出老人手裡是槍還是什麼別的,那只是一片銀光在濺射,翻飛如蝴蝶,變化如鬼魅,虎牙的槍鋒上叮叮噹噹,撞擊聲短暫而急促,沛莫能御的攢刺就失去了方向。
白色的衣角在姬野面前消失。纏住虎牙的銀光也不見了,姬野一驚,才發(fā)現(xiàn)虎牙對準(zhǔn)的是自己父親的胸口。可是他已經(jīng)停不住,像是有人推動著他的雙肩,毒龍勢本就是最猛烈的攢刺。
姬謙正不由自主地?fù)]手去格擋,忽地發(fā)現(xiàn)手裡是空的!剛纔的一瞬間,爲(wèi)了閃避老人的槍刺,他拋掉了自己的劍。
“爺爺!”羽然驚惶地大喊。
銀光猛地滅去,槍鋒靜靜地指在姬野的後腦。老人躍過他的頭頂,安然站在他的背後。姬謙正呆呆地站在那裡,許久,才清楚地感覺到一滴汗慢慢地從頰邊滾落,涼得刺骨。姬野的槍刺筆直地對著他的眉心,是殺伐之性狂烈的毒龍勢,只差一寸。老人避開了虎牙槍,把攻勢引到了姬謙正的面前。
在最後一刻,姬野真的收住了槍。可是姬謙正依然覺得心口一陣?yán)渫矗袷潜皇颤N刺傷了,槍尖的銳風(fēng)?或是兒子出槍時候冷厲的眼神。
“你看清我剛纔出了多少槍?”老人笑笑。
姬野搖了搖頭。
“一百三十二。”
姬野吐出一口氣,疲憊地坐到地上。
老人收回了槍,點點頭,“很聰明的孩子。但是還不是最好的攢刺。”
姬野扭過頭來。
“最好的攢刺,”老人望著天邊的火燒雲(yún),似乎在回味著什麼,“是收不回的,那是天授之槍啊,是武神的手刺出來的。”
“先生……”姬謙正猶豫著。
老人揮手打斷了他,上去輕輕拍了拍姬野的胳膊,“有力的臂膀,不過,你是不是還不明白爲(wèi)什麼我能夠把槍用得那麼快?不明白爲(wèi)什麼我教給你攢刺的方法,卻用這樣變化不定的槍術(shù)?不知道什麼樣的槍術(shù)纔是最好的?”
姬野點點頭。
“聰明的孩子,我獎勵你一個機會,”老人把自己銀色的長槍遞給姬野,“握一下我的槍。”
姬野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臉色忽然變了,老人卻已經(jīng)微笑著收回了長槍。
“明白了麼?”
姬野點了點頭。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的武器也很好,”老人指了指虎牙,“但是不要讓它傷到你的心。”
“虎牙槍是一柄暴烈的槍,很多年前它就是,”老人轉(zhuǎn)頭對著姬謙正,“姬氏終於出現(xiàn)了繼承它的人。這讓我想起從前。”
老人拉起羽然的手走向門外,“姬先生,我想你應(yīng)該熔了那枚指套。這個使命不是隨著血緣流傳的,只有希望爲(wèi)此戰(zhàn)鬥的人才會成爲(wèi)武神真正的追隨者。你也知道,很多人已經(jīng)爲(wèi)此付出了一生的代價,如果你不想,不必勉強自己。”
姬謙正怔怔地站在那裡。
“不過我來到這裡的消息不要讓別人知道了,”老人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你不再是我們的一員,但是作爲(wèi)指套的繼承人,你應(yīng)該知道組織的規(guī)矩!”
“是!”姬謙正低下頭去。
園子的大門“砰”的一聲合上,姬野呆呆地站在那裡很久,忽然忍不住撒腿要跟出去。
姬謙正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混帳東西,去哪裡?”
姬野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掙扎著要甩開他的胳膊。姬謙正正在急怒中,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慘叫。他猛地回頭,看見原本在後堂栽花的妻子聽見動靜奔了出來,對著石墁地上一隻被踩死的青綠色鸚鵡大哭。
“纔買的小哥兒啊,纔買的啊!”
姬謙正忽然想起那隻鸚鵡,姬野和昌夜對手的時候,攢刺一發(fā)有如風(fēng)雷,那隻呆呆的鸚鵡根本無暇閃避就被他一腳踏死了。難怪那隻鸚鵡看著有幾分眼熟,是喜歡蒔花養(yǎng)鳥的妻子剛從外面買來的。
“阿孃,阿孃,”昌夜上去扯著母親的手,“是姬野踩死的。”
姬謙正呆了一下,忽然放了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姬野的臉上,“要追著去就不要回來了!你這樣的兒子我不敢要,去死了也罷了。”
姬野仰起頭,撫著自己發(fā)紅的臉,看著父親三人的背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前堂的屋檐下。他也不跑了,呆呆地站著,陽光斂去,園子裡慢慢地暗了下去。
老人挽著羽然的手站在門外,老人沉默地對著街上的人流。
羽然擡起頭,“爺爺,你本來是準(zhǔn)備殺了他麼?”
“是的,我準(zhǔn)備借他兒子的手殺掉他,”老人摸了摸羽然的頭,“孩子,不要問了。這種骯髒和惡毒的事情,你是不該知道的。”
羽然牽住了他的手,“爺爺,不要殺他吧。殺了他,姬野就沒有爸爸了。”
她低下頭去,“沒有爸爸,就像我一樣……”
“可是他知道太多我們的事情。如果讓他活著,把消息密報給諸侯,危險太大了……姬揚的孫子,還是不免懦弱和平庸啊。”老人嘆息了一聲,“不過也許你是對的,孩子是無辜的,都該有父親。”
老人把她抱上了馬背,“那麼所有危險就由我們來背吧。既然天驅(qū)的意志再也沒有人奉從了,那麼就讓我死去又如何呢?最後一個天驅(qū),應(yīng)該像先輩們一樣死去。我等著諸侯的殺手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