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無人的後巷子裡面,瑧懷應看著那等在裡面的兩人,目光一錯,直徑走到那小老頭跟前:“楊先生”
啪——!
話音才落,那小老頭一轉身,就一個耳刮子給瑧懷應甩了過去,瑧懷應被打得偏了頭,可除了擰緊眉宇之外,也不見的他面上還有其他神色。
楊傅羌黑著臉色,咬牙看他:“你到是越來越能耐了,這次居然還跑到了安化縣來,你以爲你離開了京都,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瑧懷應擰眉,沒有說話,楊傅羌黑著臉色繼續問他:“救你的那個男人是什麼人?還有……我孫子怎麼樣?”
“那人叫穆顏貘,是個郎中,他認識無音跟鶴凌霄,至於孩子已經沒了”目光一錯,看向楊傅羌身後的人,瑧懷應續道:“那天晚上被楊龍打掉的”
“胡說!”楊龍害怕自己老爹遷怒,錯步上前就兩手抓住瑧懷應胸前的衣襟,將人砸到牆上,狠狠得道:“分明是你逃跑時弄掉的,怎還反過來說是我打掉的,再說那天晚上我只是打了你兩巴掌,可沒往你肚子上揍!”
“這是事實”瑧懷應除了雙眉緊擰,面上的神色倒也還顯得有些平靜:“就是被你打落了孩子,我纔會在穆府休養這麼些天”要不然他早趁著身體還行繼續溜之大吉了。
“你!”楊龍怫怒,揚起拳頭就給瑧懷應的肚子一拳砸去,當下就疼得瑧懷應微俯了身子,兩手捂住小腹。楊傅羌看這情況,一個錯步上前,拉過楊龍就一個拳頭給他塞了過去,怒罵道:“不爭氣得東西!說了幾次不準動手打他不準動手打他你記不住的是不是!”
“爹!”楊龍氣煞:“分明就是他自找的,他要是不跑我能打他嗎?”說到這個,楊龍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時間又變得有些怨言:“其實當初我就覺得吧,那蠱母應該放在我身上纔對,這樣我就能時時牽制著他,他也就不會有想跑的念頭了,我們也不用大老遠的追到這裡來了”況且……時時牽制,時時控制,那就真的能讓他爲所欲爲了。
兒子的心思,楊傅羌這個當父親的又怎麼會不明白,頓時間心裡只恨鐵不成鋼:“你瞧瞧你這點出息!你爲人要是跟你讀書一樣那麼上進,我會爲了你用上這種折福的手段!!!”
被自己老爹一吼,楊龍醃了吧唧的沒再說話,楊傅羌甩袖一嘆:“這裡不是多留之地,先去城外跟萍萍混合離開這裡再說”
楊傅羌說要走,誰都不敢有半點異議,只是讓楊傅羌意外的是,他們三人才剛出了巷子口還沒走出幾步,前方便迎面走來一人,嘴角噙笑的正看著他們道:“老先生遠道而來,這便急著要走嗎?不如到我府上小住幾日,也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啊”
對這聲音楊傅羌原本不打算理會,纔是剛轉了身,卻只見得身後卻突然出現個手拿長棍的男子,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的正看著他們。瑧懷應只看那男子一眼便開口道:“他是穆府的管事,阿莫”
穆顏貘站在三人的身後,盯著瑧懷應面上的反應瞧了半響,便微微蹩起了眉,身爲醫者,望、聞、問、切都是他們必須掌握的基礎要領,若是一般人也許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名堂,可是作爲一名大夫,對病人的病情診斷第一時間便是望,是好是壞總能在第一眼這細微的觀察裡面就能窺探一二。
瑧懷應的模樣看起來是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他眸低的那一片漠然卻又顯得有些不同,不像旁人對周遭一切的藐視毫不在乎,他卻更像是根本就看不見這些……
兩手負在身後,穆顏貘錯步上前,站到瑧懷應跟前,垂眸看他:“好歹我也收留了你半個多月,要走也不打算跟我道別一聲嗎?”
瑧懷應看都沒看他一眼:“我要走了”
楊傅羌錯步上前,一把將瑧懷應拉到身後,擰眉看向穆顏貘:“老夫多謝先生這些日子對懷應的諸多照顧,今日便帶他回去不在打擾,告辭”說罷,領著人就要從旁離開,可他們纔剛一動,阿莫身影一晃卻是攔了上去。
楊龍一看這個情況,兩手扯了路邊攤上放著的布匹,就朝阿莫與穆顏貘甩去,楊傅羌拉著瑧懷應一轉身跑進人羣裡面,楊龍兩手隨即掀翻了路邊的菜攤,板車攔下穆顏貘追緝的步子,一轉身也跟著跑進人羣裡面。
安化縣的縣城外,楊萍萍坐在馬車車板上一臉焦急的模樣翹首張望,遠遠得見得有三人的影子從縣城裡跑了出來,當下就急忙朝那邊的人影搖手大喊:“爹!哥哥!我在這裡!在這裡!”
楊傅羌跟著楊龍跑上前去,扒這車門纔剛喘息了兩下,就急忙爬上馬車,瑧懷應身子還沒完全康復,這會子跟著他們一路狂跑而來,只覺得自己渾身的筋脈似乎都在小腹處擰成了一團,還沒爬上馬車,整個人就已經軟得差點朝地上,楊傅羌眼明手快,忙一把扯住瑧懷應的手,和著楊龍一起硬是將人扯了上去。
“快走!”車門都還沒有關上,楊傅羌就立馬喝令女兒駕車,楊萍萍大手一揮,車輪頓時軲轆軲轆的響了起來,穆顏貘與阿莫纔剛追趕出來,只看見那馬車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夜靜天黑,跑出安化縣的馬車直到現在,這纔在荒野的樹林裡停了下來,楊傅羌鑽下馬車,扭頭四下看看,這纔回身對身後的女兒交代:“天黑了,在趕路就不方便了,容易出事,今晚上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嗯”楊萍萍點頭,將馬車裡的東西拿了下來。
楊龍扭頭看向一旁臉色有些蒼白的瑧懷應皺了眉喝道:“你跟我去撿柴生火”
瑧懷應看他一眼,沒有什麼反應,但卻舉了步子朝這一旁的林子裡走去。
將柴火撿了回來,楊萍萍穿著棉襖跟楊傅羌窩在火邊不動,楊龍坐在一旁對著正在給他們處理晚膳的瑧懷應呼呼喝喝,瑧懷應依舊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將東西摸上了糖漿之後,便分別給遞到他們手上。
楊萍萍剛吃了兩口,不知道突然想起什麼,扭頭想楊傅羌看去,問道:“爹,我們還要回京都嗎?”
“不回去了”楊傅羌想都沒想就說道:“京都那邊現在回去可能也不安全,再說了,文王府將你的事傳得人盡皆知,回去了你將來也討不到什麼好人家,不如去其他地方,爹爹在另外給你找戶好人家”
楊萍萍咬著脣,沒再說話,楊傅羌又拿了吃的遞到她的手裡關切道:“你多吃點,你這身體纔剛出月子,這時候其實不應該跟著我們一起到處跑的”
“我沒事,只要跟你們在一起,去哪裡都好”楊萍萍腹中的孩子,在牢房裡面就被她自己給打掉了,當時差點去了半條命,那時候楊傅羌天天牢房裡面看她,爲她那可是花了不少銀錢,只是這人一好,就被他拉著跑了出來。
女兒的名聲在京都那邊是徹底毀了,早前兒子在那邊就已經討不到媳婦了,這會子連女兒也嫁不出去了,那地方回去對他來說已經沒了什麼意思。
吃了東西,楊傅羌等人都靠在篝火邊上,蓋著毯子入睡,瑧懷應坐在樹幹底下,兩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雙眉輕擰的樣子顯然沒有睡著,楊龍睜眼左右看看,最後走到瑧懷應身邊,踢了他一腳:“跟我過來”
見著楊龍轉身朝一旁的林子裡走去,瑧懷應遲疑片刻,這才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