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兇殘無比、食人成性的花狐貂緊盯著剛到魔宅的薛大牙,一時間眉飛色舞,口水直流……
“國師大人可安好嗎?您老人家的寶貝越發可愛了,吃個囚犯都那麼得瀟灑飄逸!”薛大牙拱手上前,臉上雖然帶著謙卑而討好的笑,心裡卻是咚咚打鼓。對於魔禮壽掌中貪婪的花狐貂,薛大牙總覺得這個怪物對自己不懷好意……
“薛總管來得正好,貧道剛要打發人去尋你哪!”魔禮壽微微欠了欠身,言道:“這些天你送來的囚犯也太過瘦弱了!方纔你都瞧見了,要不是貧道事先喂那廝吃了一丸丹藥,這貂兒是萬萬不會有胃口的!”
“國師大人說的是,都怪小人疏忽了,改日定然送幾個膀大腰圓的囚犯過來!”薛大牙趕緊陪笑道。
“吱吱吱……”聽薛大牙如是一講,善懂人言的花狐貂不等主人表態,便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
“唉……你這個饞嘴的貂兒呀,聽見個膀大腰圓的竟樂成這樣……”魔禮壽瞇著眼睛,捋著花狐貂的身子,頗爲得意地笑道:“薛總管是個大忙人呀,今日到此,想必有什麼公幹吧?”
“國師大人猜的沒錯,小人今日前來,是傳王爺的口諭!王爺請您到書房去,有要事相商!”薛大牙復又拱手道。
“要事?”魔禮壽正色道:“什麼要事?莫非王爺已下了決心,要同修羅剎和宇文健算總賬了!”
“這個嘛……”薛大牙看看周圍的小老道,欲言又止。
“這些都是貧道的心腹,薛總管但講無妨!”魔禮壽不以爲然的言道。
“國師大人容稟,剛剛接到宮裡傳出的消息,皇帝宇文健不知從哪裡找了幾個不明身份、法術高強的江湖異人,說是……專門用來對付您老人家的……”薛大牙靈機一動,將“專門”二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什麼,專門對付貧道的?”魔禮壽滿臉不屑,仰天大笑,“哈哈哈……五百年來,這天上地下,還沒有人敢如此囂張地藐視我魔家四將!貧道若見了這幾個狂妄的傢伙,定把他們碎屍萬段!”
“弄死他們……滅了他們……”周圍的小老道們聞言,也跟著嗷嗷直叫!
“國師大人且息雷霆之怒!除掉這幾個無名鼠輩,對您而言,那不是手到擒來嗎?”慣於煽風點火的薛大牙見火候已到,遂話鋒一轉,滿臉堆笑道:“王爺在書房已久候多時了,方便的話,請國師大人馬上隨小人前去見駕吧!”
“好,貧道這就去見王爺!不過薛總管……就不要一起去了……”魔禮壽忽然轉轉眼珠,言道:“貧道真的很想知道宇文健請的幾個傢伙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所以煩請薛總管辛苦一趟,到宮中打探一下如何?”
“小人去……不不不!小人已在宮裡埋下了不少眼線,很快就會打聽到這幾個傢伙的底細的!”薛大牙一下子嚇得臉色煞白。
“誒?!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我看還是薛總管親自跑一趟的好!”魔禮壽冷笑道:“薛總管不必擔心自身的安全,貧道可賜你一個隱身法,助你大功告成!”
魔禮壽說罷,從懷中拿出一塊米黃色、八卦形的絲綢手帕,接著咬破中指,聚精會神地在手帕上畫了個彎彎曲曲的符咒,然後一抖手,“啪”地將之貼在了薛大牙的印堂之上!
“咦……“周圍的小老道們頓時全傻了眼,片刻前還立在他們面前的薛大牙竟憑空消失了。
“國師大人,他……他們真的都看不見小人了嗎?”薛大牙隱去了身形,其激動而驚喜的聲音卻仍在衆人耳邊迴響。
“當然了,從現在起,只要不拿掉符咒,這世上除了貧道之外,再也沒有第二雙眼睛能看見你了!”魔禮壽傲然言道。
“那太好了,國師大人,小人這就謹遵法旨,到皇宮中一探究竟!”薛大牙喜笑顏開,衝魔禮壽深施一禮,然後一溜煙出了魔宅,如風而去……
漫步在熟悉而又陌生的甬路上,無形無影的薛大牙感到分外清鮮!也許平常熟視無睹的緣故,此刻觀來,這王府花園的景緻原來這麼美……
“呀呀……呀呀呀……”忽然,一陣木訥而又滑稽的叫聲從不遠處的假山背後傳來。
“誒?這他孃的是什麼鳥叫呢?怎麼如此難聽?”薛大牙頗爲疑惑地走上前去,大搖大擺地繞過假山,定睛觀看!
但見假山腳下的一張石桌上,擺放著一個鳥籠,籠中的鸚鵡正跳來跳去,呀呀學舌。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教授鸚鵡的先生居然是失語已久的小丫鬟芍藥。小芍藥彎著腰,擰著眉,左手握著一團小米拌雞蛋黃,右手不停地掰下一些碎粒扔進籠中,嘴裡則抑揚頓挫、咿咿呀呀,簡直忙了個不亦樂乎!
“嘿!我說訓了幾日,這鸚鵡怎麼就是不說人話呢?原來是這個小丫頭片子在搗鬼……”薛大牙樂不可支,啞然而笑。
“唉……這個小丫頭八歲便到了王府。當年,也不知自己的夫人到底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致使一個口齒伶俐的小姑娘最終成了啞巴……如今十載過去了,芍藥已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的少女,若非自己的夫人是王妃的遠房表妹,若非這隻母老虎一直從中阻撓,自己早就將芍藥據爲己有了……”薛大牙胡思亂想,色眼迷離,越發覺得面前的芍藥俊俏無比、美若天仙!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芍藥身上特有的少女香氣拂面而來。本就已經心猿意馬、把持不住的薛大牙頓時血往上涌,“呼”地撲上前去,將芍藥攔腰抱住,瘋狂地在她臉上、脖子上親吻起來……
“啊,啊啊……”毫無思想準備的芍藥登時尖叫不已。在慌亂驚恐之中,她覺得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箍住了,任憑自己怎樣掙扎也動彈不得,而片刻之後,一種從未有過的、耳紅心跳、渾身發木的窒息感油然而至……
“大奶奶來了,大奶奶來了……”忽然,籠中的鸚鵡冷不丁口吐人言,雀躍不止。
“我的媽呀……這鸚鵡原來會說話……”幾句鳥語如同炸雷,嚇得薛大牙趕緊鬆開了芍藥,“這鳥兒本是前幾日、夫人隨王妃回鄉省親時帶回來的,說是給自己消愁解悶兒用的,不想卻是個奸細……”
“死丫頭,大白天的,你不幹正事,躲在這假山背後叫什麼春呢?瞧你這頭髮都亂了,是不是在跟誰私通呀!”隨著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薛大牙的夫人,一位滿臉橫肉、濃妝豔抹的胖女人來到切近。
“呀呀……哎呀哎呀……”驚魂未定的芍藥趕緊衝胖女人行了個禮,然後指指鳥籠,又指指自己,比比劃劃地做起了玩耍狀……
“什麼?你是替大爺來遛鳥的!老孃不是不讓你伺候大爺了嗎?你怎麼還往他那兒跑!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不是想勾引大爺……”胖女人越說越氣,搶步上前,伸出肉嘟嘟的雙手,對著芍藥沒頭沒臉地打將起來!
“啊……嗚……嗚……”可伶的芍藥既不敢躲,也不敢跑,只剩下兩手抱頭,哀哀痛哭……
“唉……”薛大牙見狀,暗自長嘆了一聲,滿心膩味、垂頭喪氣而又無可奈何地悄然走開了。
到了樑府門外,心事重重的薛大牙步履倉皇,穿街過巷,很快便望見了皇宮大門。
此時太陽平西,酉時過半,在斜陽照耀之下,金碧輝煌的皇宮顯得更加雄偉壯觀!
在皇宮門前,立著幾十個全副武裝、腆胸迭肚的武士,其橫眉立目、盛氣凌人的架勢,足以令遠觀者望而卻步了。
“這皇宮的城牆足有三五丈高,我他孃的也翻不過去呀……這門首的兵丁倒是自己人,可我是隱形而來的,這樣過去和他們打招呼,還不嚇死幾個……唉,既不能翻牆,又不能打招呼,自己難道就這樣傻站著嗎……”正當薛大牙抓耳撓腮、無計可施之際,皇宮的門“吱呀呀”開了,一位衣著破爛的老婆婆旁若無人地走了出來……
薛大牙一瞧,頓時眼前一亮:這個老東西不就是今兒早晨、郊外巡遊之時、攔住自己馬頭的那個瘋婆子嗎?
“站住,今日天色已晚,沒有樑王軍令,任何人不得出宮!”一位軍官裝扮的人上前擋住了老婆婆。
“什麼樑王軍令,老身奉的是皇王聖旨,你等給我閃開!”老婆婆說著雙掌相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軍官連同圍上來的衆兵丁先是各自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然後便像丟了魂一般,全都蔫頭耷腦地躬身退下,恭恭敬敬地閃在了一旁……
“恩公,你們請出來吧!”老婆婆輕喚了一句後,一羣乞丐從宮裡嘻嘻哈哈地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總管太監嶽和也誠惶誠恐地跟出了宮門。
“各位神醫,請隨咱家一起去驛館吧!”嶽和衝大家拱了拱手,然後帶著衆人直奔驛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