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搖搖晃晃的走出巷子，郝明旭站在那裡看著穿著新羣的人兒離去，剛纔那些膽小的商家開了門縫露出腦袋，對著常晚的背影指指戳戳！

“女人不能拋頭露面，怎麼地成天給男人送茶，不知檢點！”

“錢殺刀的秦天，可真不是玩意兒！哪家有女娃的可要看好！別像今日被人強行佔了便宜！”

“你看！這是清風(fēng)書院的郝夫子。多倒黴，當(dāng)衆(zhòng)戴了綠帽子！”

郝明旭轉(zhuǎn)過身，看著逐漸熱鬧的街巷——這個世道權(quán)勢爲(wèi)先，人命在後，什麼清風(fēng)氣正泱泱大國，都是屁！一個人的清白都毀在了這些閒言碎語中，什麼女子戒，女子訓(xùn)，都是這些只圖嘴上爽利的軟蛋定了規(guī)矩！

“姐…出了什麼事…？”

“咣噹！”落了鎖，常晚衝入竈房鎖上了門。

常寧急了，她來不及收拾妥當(dāng)就被姐姐拉了回來。這一路她腳步顛簸，不說話的留著淚珠子。現(xiàn)在又將自己鎖在竈房。從小到大，常晚沒有自己潑辣遇事兒冷靜，從沒像今日一般，丟了攤子丟了魂兒。

“姐姐，你別嚇我，到底咋了…”

嘩啦啦幾聲水聲，又一聲咣噹是木桶摔落的聲響。

“小寧…我…”泣不成聲，泣不成聲…

“我去叫二哥回來！誰欺負你了！出什麼事咱們一起商議！”常寧挽著袖子轉(zhuǎn)身就跑，身後的門開了，走出來渾身**的常晚。

“回來…小寧…我有話告訴你…”

常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常晚：狼狽，蒼白，眼中是將要熄滅的神采。她兩腿打顫，說話都能聽到後齒打顫的咯咯聲。

“姐，你別嚇我。。”常寧轉(zhuǎn)身抱著常晚的腰，就算是夏日這直潑來的冷水也受不住！

“如果這幾日起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不要在意，旁人要問你就說是沒有的事兒。還有，不要將今日的事情告訴你二哥，他課業(yè)緊張，性子太倔，說了他一定不願再去上學(xué)。還有…如果有人來找麻煩，你不要管我，直接跑去衙門那報官。明白嗎？”常晚渾身發(fā)抖，話音顫抖，語句凌亂，她張張嘴想再說啥，卻又緊緊的閉上眼珠呢喃：“我還有你們，你們太小，我還你們，你們太小。。。”

常寧肩頭一疼，慌忙點點頭，不敢多問。頭兩日姐姐還說攢足了銀子開一家茶館兒， 還要給她買最漂亮的羅裙，讓她做京城中最小最漂亮的小掌櫃。。。

蘇清煜今日被王家少爺下了堂就帶回了家，很晚才被送回來。開了門，他興高采烈的將到手的七十個銅板放在常晚手中。

“常姐姐！看這是我讀書得來的第一賞錢！咋樣咋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蘇清煜捏著常晚的手撒著嬌，一雙大眼撲閃閃的等著誇獎。

天上無星無月，映著她的小臉昏暗陰沉，沒等蘇清煜看得仔細，常晚已經(jīng)蹲下身子將頭埋在他小小的肩頭：“小煜有出息了，好好讀書、好好讀書，快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就能歇歇了。。。”

蘇清煜愣愣的看著脆弱的常晚疑惑的說：“是啊，我長大了，我賺錢養(yǎng)你，還有常寧！”

“恩，好好照顧常寧，她腦子少根弦，性格又衝動，被了都不知道。。。”她只想將兩個小崽子多養(yǎng)幾年，能自保，不要像她今日一樣隨意被人欺負去！

活著，很容易。好好的活著，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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