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此人至敵是友,但安聽瞧著他一身邪性,便忍不住防備的往後退著。誰知他一走到自己面前,就直接揭開了帽子,將真容展示在她面前。
“沒事吧?”看著安聽驚詫的神情,黑袍人笑出了聲來,“怎麼?嚇著了?”
驚嚇倒在其次,安聽實在沒能想到,此人竟然是沈聞舟。
“......小舅舅?”
沈聞舟收斂了笑容:“還叫我小舅舅?我看你聰明的很,此時卻犯糊塗了?”
安聽確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他那斗篷上的蛇紋,還有手腕上繞著的那蛇,突然讓安聽腦子裡靈光一閃。
“你......你不會是......蟒妖千顏吧?”
“總算是猜出來了。”沈聞舟表示很欣慰,“不過咱們同窗那麼多天,你這麼稱呼我,是不是太見外了?”
安聽一時還沒能消化這個消息,若是沈聞舟纔是真正的千顏太子,那蔣玉碎身上的那麼多疑點又是怎麼回事?根據四嫂的說法,他也絕不可能是真正的蔣玉碎。,而亟待解決的問題還有一個,如今的沈聞舟是千顏太子假扮,那真正的他又在何處?
“你真的是千顏太子?”安聽警惕問道,“那沈聞舟呢?真正的沈聞舟在哪裡?”
“‘千顏’只是我父皇給的封號,‘蟒妖千顏’也不過是民間傳來傳去的稱呼,我的本名喚作姬若桀,可要好好記住了。”千顏太子答非所問。
“我不關心你究竟叫什麼名字。”安聽瞥了小巷裡滿地的屍首一眼,心中頓時有些忐忑,“你是不是把沈聞舟給殺了?”
安聽想起了入選那天“沈聞舟”那如蟒蛇一般的目光,莫非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千顏太子假扮的了。若真是這樣,那之前的上官衡又是怎麼回事?
千顏太子逼近了安聽,強行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裡寫下“姬若桀”三個字:“你應該關心。”
反覆聽到這個名字,倒是讓安聽多了幾分熟悉感,又是腦海中那些想不起來的記憶碎片在鬧騰。她使勁搖了搖頭,應該只是錯覺而已,畢竟禍蛇國的太子,總不會同她有什麼交集。
“這樣吧,你喚我的名字,我便將沈聞舟的事情告訴你。”千顏太子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又補充道,“還有上官衡的事,也可以替你解惑。”
安聽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挺劃算。反正自己左右想不清楚,而真相就在眼前,只不過是喚個名字罷了。況且千顏太子的武力值剛纔已經有所體現,對自己完全是呈壓倒性的勝利,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不如問清楚真相再說。
“好,你說吧!”安聽妥協道。
“嗯?誰說?”千顏太子反問。
安聽深吸了一口氣:“你,千......咳咳......姬若桀,你說。”
不知爲何,安聽一念出這個名字,就覺得背後一股寒意襲來,身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千顏太子倒是十分受用,拉著她就往巷子外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咱們換個去處。”
安聽回頭望了一眼,這巷子裡被他方纔的一陣虐殺,弄得是一片狼藉。若是不處理一下,被人瞧見了去,一定會在整個宣城引起軒然大波。
千顏太子瞥見了她的目光,寬慰道:“別擔心,會有人處理乾淨的。”
安聽眉頭一顫,先前聽容洛的意思,千顏太子是獨自來到宣城的,但現在看來,似乎還有其他同夥。她必須得把這個消息趕緊傳給容洛,好讓他早做準備。
腦子裡思索了一圈,她已經被千顏太子拉進了一座酒樓。這酒樓建在十分偏僻的地方,其中少有客人,但坐在裡邊的個個看起來都不好惹。
千顏太子在衆人的注視下帶著她上了二樓,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樓,裡邊卻別有一番景緻。房間外面倒是看不出什麼,但裡邊的裝飾皆是上乘,房間的構造也是設計感十足。
“先坐下喝杯茶吧!”千顏太子招呼她落座,見她似乎有些急躁,又補上一句,“聽我慢慢說。”
爲了不讓人打擾,千顏太子親自泡了茶端過來,安聽擔心其中有詐,只禮節性的聞了聞,並沒有入口。千顏太子將她此舉看在眼裡,嘴角勾了勾,也沒有拆穿。
“你若是想知道真正的沈聞舟是死是活,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如今怕是已經在準備投胎了。”千顏太子撥弄著手裡的茶盞,神情絲毫不爲所動。
安聽倒是心中一驚,大舅母沈傾算是顧家對她好的人之一了。若是讓她知道她最寵愛的親弟弟已死,怕是會傷心的不行。
安聽頓時憤恨道:“你竟殺了他?!”
千顏太子趕緊擺了擺手:“可不是我殺的他。沈聞舟是墜崖而亡,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最多不過是借用了他的身份而已。”
安聽皺了皺眉頭,千顏太子也放下茶盞,認真了起來。
“我在來宣城的路上遇見了沈家的馬車,就倒在必經之路的懸崖之下,馬車邊上的所有人都死了。我當時正不知該以何等身份混進宣城,在馬車裡查看了一下,這沈聞舟的身份在他隨身帶著的銘牌中寫得清清楚楚,還有寫了黍離館相關的一封信。”
“所以你便想著他的身份可以用得上?”安聽順口問道。
千顏太子聳了聳肩:“他從江南來到宣城,隨身帶著的僕從都已經死絕了,沒有人會知道他死在了半路上。這樣好的身份,我爲何不用?”
“真是這樣?”安聽再次確認道,“難道不是你蓄意害命?”
“當然是這樣。”千顏太子笑道,“我像是那種蓄意謀害人命的人嗎?”
“像。”安聽毫不猶豫的吐出一個字,半晌又繼續問道,“那上官衡呢?那天我們追過去,明明看到他被綁在河邊的茅屋裡,還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從繪春樓逃了出去。”
“那是我貼身的暗衛,我幫他易容成上官衡的模樣。”千顏太子看似運籌帷幄,“從書牌到沐浴拜佛,我便知曉你們在懷疑我了,只好找個人轉移一下視線。”
聽他這樣說,安聽更加警惕起來。既然他想隱藏身份,此時又爲何對自己全盤托出,難道他想在此之後殺自己滅口嗎?
“你既然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拆穿,現在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安聽一邊問著,一邊用餘光四處尋找能夠逃離此處的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