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安聽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朝著老太太拜了一拜。
“外祖母,這事兒您也知道,前些日子孫女帶回來的那位白姑娘是漁家女,別的不說,跟魚相關(guān)的事情她都通透一些。眼見著這些郎中都沒法子,不如讓她前來一試?”
老太太面露懷疑,但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讓她試一試也不打緊。
“去請白姑娘過來。”
“不用麻煩了。”安聽伸手?jǐn)r住要出去的丫頭,“白姐姐剛纔同孫女一起過來,已經(jīng)候在外面了。”
白湘在門口丫頭的帶領(lǐng)下走了進(jìn)來,只是不常見到這樣一大家子人齊聚一堂的場景,稍微有些愣神,緩了一緩才向老太太行了個禮。禮數(shù)並不規(guī)矩,但此時也沒人顧得上這許多。
“丫頭,聽說你能醫(yī)治我這小曾孫?”老太太開門見山的發(fā)問。
白湘被敏釧急匆匆的叫過來,一路上只簡單交談了幾句,並未問清楚原由,此時便有些發(fā)懵。
好在安聽趕緊站出來答道:“外祖母,白姐姐剛纔在院子裡聽說玄寶卡了魚刺,就按著家傳秘方叫人去熬了藥,此時湯藥該已經(jīng)煮好了。”
“敏釧,把藥拿上來。”安聽朝外邊招了招手,等候多時的敏釧才端著藥進(jìn)來了。
這藥看起來烏黑的一片,但並不濃稠,湊近了還有一股香甜的味道飄散出來。
這麼多郎中都無計(jì)可施,僅憑這一碗不知是何物的湯藥就能成事?在場的人嘴上不說,心裡都是全然不信的。
“聽丫頭,我看你這湯藥古怪的很。玄寶可是咱們顧家這一輩的嫡長子,若是喝著你的湯藥出了什麼差錯,你怕是擔(dān)當(dāng)不起。”喬莫語逮著機(jī)會便出言挑釁。
安聽就不明白了,她明明和這位二舅母並沒有什麼過節(jié),怎麼從她進(jìn)顧府那天起,就一直被她針對呢?說是這顧府排外吧,也沒見其他人如此啊?
安聽輕呼了一口氣:“二舅母,玄寶如今被魚刺卡的難受,各位郎中都沒辦法,不妨試一試白姐姐的法子。若是舅母擔(dān)心這湯藥有問題,我先嚐一下便是。”
爲(wèi)免喬莫語再生出什麼幺蛾子,安聽當(dāng)機(jī)立斷,將瓦罐裡的藥倒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淮笸耄谎鲱^就全喝了進(jìn)去。
老太太原先也有些懷疑,見安聽以身試藥,一顆心揪起了又放下,便招呼人將那藥給顧玄寶送進(jìn)去。
屋裡一衆(zhòng)人的眼睛都盯在那藥上,小孩子喝藥向來是要左勸右勸的,今日倒是奇怪。顧玄寶湊近那藥碗,只抿了一口便說這藥是甜的,高高興興的喝了下去。
一羣人忐忑的等待著,白湘也很是緊張,她從進(jìn)這屋到獻(xiàn)出湯藥都是一無所知,只是依著對安聽的信任,才配合她把這一出演下去。但這湯藥究竟治不治得了顧玄寶,她心中完全沒點(diǎn)數(shù)。
湯藥喝下去後不久,顧玄寶便從牀上坐了起來,胡亂把被子揭開,臉上痛苦的神色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怎麼樣,玄寶?”陪在他身邊的孃親忐忑問道。
“娘,我一點(diǎn)都不疼了,那個甜甜的藥真管用。”
充滿稚氣的聲音透過隔間傳到了候在外面的人耳朵裡,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顧三思將顧玄寶交給婆子丫頭照顧,帶著夫人喬紫夕出來給老太太回話。
將顧玄寶的情況說了一遍以後,老太太還未出言,喬莫語便又蹦了出來。
“紫夕,你這個當(dāng)孃的是怎麼搞的?小孩子愛吃魚也不看著些,還能讓魚刺給卡著,底下的丫鬟婆子也忒不中用了,你也不好好管管這些人?”
喬紫夕身體一縮,趕緊跪到了老太太面前。
顧三思是安聽大舅舅顧滄穹的兒子,雖是妾室上官凌所生,但按理說也輪不到喬莫語這個二舅母來說這些話。但顧三思娶的是喬莫語的侄女喬紫夕,而喬紫夕又向來懼怕這位姑母,此時便誠惶誠恐了。
安聽早已從顧月酌那裡知曉了這層關(guān)係,心中倒是多了幾分平衡感。看來這喬莫語對自家侄女也沒少鞭策,怕不是個刺蝟成了精,逮著誰都要紮上兩下,並非針對她一個人。
安聽想到這裡,便只管站在一旁看戲。
“好了,你起來吧!你是阿安明媒正娶回來的大娘子,平時院子裡的事情不少,有些疏忽也是難免的。只是孩子的事尤爲(wèi)重要,以後須得小心謹(jǐn)慎,別叫這種事再次發(fā)生了。”老太太見自家曾孫沒事,言語上也軟了幾分。
“是,祖母。”顧三思和喬紫夕一同應(yīng)了,便趕緊將她扶了起來。
安聽暗自點(diǎn)頭,看來這二哥哥對二嫂嫂還挺好的。若是那些不講理的夫婿,指不定會站在長輩那邊,把此事的罪責(zé)全部歸咎到媳婦身上,同衆(zhòng)人一道不分青紅皁白的怪罪她呢!
“今日之事還是多虧了聽丫頭,還有這位白姑娘。”老太太把目光轉(zhuǎn)向安聽,她趕緊拉著白湘走上前去。
“外祖母,孫女可沒起到什麼作用,這全是白姐姐的功勞。”安聽笑著把白湘往前推,沒注意到旁邊喬莫語的白眼。
“這位姑娘是郎中嗎?”顧三思萬分感謝,叫了身邊的小廝就要包些銀子出來,“白姑娘醫(yī)術(shù)高明,一些薄禮不成敬意。”
“不必不必,舉手之勞而已,我在貴府叨擾了這麼久,也是報(bào)答了。”
白湘連連擺手,她什麼都沒做,不過來這兒走了一圈,就能得到這麼些銀子,心中屬實(shí)不安。
但安聽想的倒是多些,她不動聲色的望著老太太,果然半晌之後,老太太便如願開口了。
“先前從聽丫頭那兒聽說,白姑娘也是個苦命的人兒,又救過聽丫頭的性命,如今還治好了玄寶。”老太太說到這裡,喬莫語的眉頭就揪了起來,又張了張嘴,但她全然當(dāng)做沒看見一般繼續(xù)說道,“若是白姑娘願意,今後就留在聽丫頭身邊吧!”
安聽的嘴角不經(jīng)意的勾了一下:“多謝外祖母。”
說完又拉著白湘再道了幾聲謝,在喬莫語的瞪眼中,歡天喜地的回了聽雪閣。
黃昏已過,到了夜裡,白湘已經(jīng)重新?lián)Q了間房屋安置,就在敏釧旁邊一間屋子,也算是正式成爲(wèi)了安聽身邊的人。
她打理好屋裡的事宜,便急匆匆的敲開了安聽的房門。今日之事的結(jié)果是好,但其中究竟有哪些彎彎繞繞,她還是想弄個清楚。
“白姐姐來了?坐吧!”安聽還沒準(zhǔn)備休息,她靜靜的坐在桌子旁邊,好似一早就知道她會過來。
白湘落了座剛要開口,安聽便打斷了她的話:“白姐姐,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先等等再說。”
白湘狐疑,不知她要等待什麼。但喝了一盞茶後,外面便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安聽滿意一笑,把門拉開一半,便有個小小的身影迅速擠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