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蘇揚夢見自己變成了孫悟空被壓在了五指山下, 難受得很，醒過來看到葉煦像章魚一樣纏著他，把他整個人壓往了, 蘇揚想, 怪不得這麼難受, 原來不是被五指山壓住是被章魚精纏住了。蘇揚起來洗漱, 回來的時候葉煦已經穿好衣服站在窗邊抽起煙來了, 蘇揚過去就把煙奪過來轉身回了衛生間把煙扔馬桶裡沖掉。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臉的陰沉。

“你想得肺癌啊，把煙當飯吃。”

葉煦把蘇揚拉過來從背後抱著他，而他自己則靠在了窗臺上。

“喂, 可別讓窗簾留一點縫出來啊。”蘇揚有點緊張。

“蘇揚，我們好好談談吧。”葉煦把下巴放在要蘇揚肩膀上。昨天晚上在樓下他想好了, 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事情聊開。

“談, 談什麼？”

“談過去, 談未來，談人生, 談理想啊，順便談談生命的起源。”

蘇揚用後肘頂了一下葉煦。“既然要談，你就給我認真一點。”

“好吧，”葉煦清了一下喉嚨。“你最近有沒有時常冒出和我分手的念頭。”他單刀直入。

蘇揚腦門有汗，說話也有點結巴了。“我, 你, 我表現得很明顯？”蘇揚轉了身, 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至於吧, 他雖然一直在想著怎麼分比較妥當，可平時表現卻很好的, 都快趕上日本媳婦了，這人怎麼能這麼敏感。

這幾乎能肯定的答案葉煦聽著不難過是不可能，可談話還得繼續的。

“覺得和我在一起累嗎？”他捧了蘇揚的臉，他的蘇揚啊，真的很好看，要是以後不能這麼經常看到，會很不適應吧。

“這麼躲著藏著，不可能不累，不僅我累，大家都累吧。”蘇揚老實回答。

“對不起，蘇揚。”葉煦輕嘆，把蘇揚抱在了懷裡，他的無奈，蘇揚聽出來了。

“可能當時真的想的太簡單了。是我把你帶入這個境地，可現在又不能讓你感到安心，如果你有別的選擇，我不會攔你的，你也不用覺得對我感到抱歉。”

蘇揚聽懂一些又不是很懂，前面的他懂的，是說當初是他說要在一起，引誘了他，結果現在面臨這些事他卻無力改變，不過他想分手也是想了很久的，初步計劃也出來了，如今談到了，那就談好了。可是別的選擇是什麼東西。

“什麼別的選擇，我聽不懂。”蘇揚有點懵。

蘇揚糊塗的樣子很可愛，葉煦又忍不住親他嘴，要是分的話，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想親就親了，先連本帶利親個夠再說。

“比如，找個女生談戀愛。”葉煦說。

蘇揚皺了眉，“幹嗎要找個女生談戀愛？”

“難道是我誤會了嗎？我看見過兩回你和那個女生在一起，而且她親了你，你沒不高興。你能不能接不接受一個人以前我總是能很輕易看出來，可是這次，我真的看不出來。”對李蕭蕭和秦帆他們，雖然葉煦偶爾也會吃點小醋，可也不至於攪亂他的思維。可這個女生，外加蘇揚的表現，還有最近發生的事讓他們總是作賊似的，溝通又少，他有點拿捏不住了。

“唉，我就奇怪了，你該去買彩票呀。大庭廣衆就這麼一回你也能碰上。”

葉煦沉默沒說話。

“喂，你怎麼了？”蘇揚是不知道的，葉煦是鑽進了大庭廣衆這四個字眼去了，他在想那在暗地裡是不是親過無數次了。按蘇揚的性格，三番五次讓一個人親，恐怕他對她也不是沒好感。明明有心理準備的，如果他覺得那樣更輕鬆，他也可以隨便他選擇，可是心裡怎麼那麼難受。

“你又給我玩沉默。你說話啊，你別不說話啊。”蘇揚輕拍他臉，有點著急。

“那你要是覺得分手好的話，那就分吧。”葉煦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要跟你分手的，可我還沒說你怎麼能先說。”蘇揚有點火了。

“誰先說有什麼區別，你既然想，又不說，那就只好我說嘍。”

“誰說沒區別，甩與被甩，面子問題。”蘇揚氣得坐牀上去了。這完全是氣話了，他想了那麼久說不出口的話居然這麼輕易被葉煦說出來了，自己也不知道在生哪門的氣，可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這話談得很沒重點啊。

“你說分手是因爲覺得我想分手？”蘇揚擡頭看葉煦，試探地問。

葉煦點頭。

“沒其它原因？”

“沒。”

“你這隻留過洋的豬。”蘇揚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笨的，以前都沒發現啊。“就算是我想分，你就不打算挽留一下嗎，而且，你這個表情怎麼回事，你說你愛我，要分手卻是這個表情，說出去誰信。”

“你希望我現在是什麼表情。”葉煦苦笑了一下，真的分了，他想他會連哭都哭不出來，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有種感覺，兩個人不會就這樣完了，可是卻在蘇揚接下去的那句話出來後絕望了。

“我就跟你說吧，我最近是一直在考慮要跟你分手的事，想得頭都痛了，連利用女人那種爛招數都想過，最後想想那樣對人家女孩子不好。過去都是你對我好，我都沒爲你做什麼，所以想在分手之前對你好一點，當是補償好了。本來我們還有一個多月可以在一起的，既然這樣，提前分掉好了。”

葉煦看著蘇揚，生平第一次，有種靈魂被抽空的感覺。

“像早上那樣，都算是補償的一種嗎？”葉煦問的時候覺得自己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往了語調和音量。而回答他的卻是蘇揚的沉默。

葉煦用力揉了蘇揚的頭髮，“傻瓜。我對你好又不需要你回報什麼，對我來說，你開不開心纔是最重要的事，如果你不開心，留在我身邊我也不會覺得好過。”

蘇揚一下子抱住了他，葉煦愣著沒敢動。不是在談分手的事嗎，怎麼談著談著又抱一塊兒去了。

“不是我想分手，其實是你爸的意思。”蘇揚悶聲說。

葉煦扶了蘇揚雙肩用了點力把他推開了一下，“他來找過你？”

“是啊，他叫我跟你分手，而且他肯定知道給支票沒什麼用直接給我使陰招。”蘇揚說的時候似乎挺生氣。

葉煦驚訝之餘又憤怒。

“他居然去找你，那老傢伙腦殘了。”葉煦低咒，拿起衣服就要走人。

“那是你爸，你怎麼這麼說他，喂，你給我站住。”蘇揚喊。

“是我爸我纔要罵他，這不是給我丟人嗎？早跟他說過別搞那麼多事，居然還去找你。”葉煦把外套往身上一套，去拉門把手，蘇揚卻早一步衝過去擋在了門口。

“你別去聽我說完。我讓他幫忙在大三就修完學分然後畢業出去，我想和你分了，去遠一點的城市。”

“蘇揚——”葉煦口氣裡有點怒火。話都談到這地步了，還是要分手嗎？他可不答應。

可是葉煦回味了一下蘇揚的話，聽出來了話外還有別的意思。

“我走不是因爲他的威脅。我一開始是有點害怕也不敢跟你說，怕他真的讓我爸去坐牢，也很憤怒他所做的事，就想讓他幫忙早點畢業去遠一點的地方免得還能見到你傷心。可是我後來想了想，他很重視你，如果讓你知道這件事，由你去跟他說，他根本威脅不了我，可是他也知道我不會想你們弄成那樣，覺得我不會跟你說。葉煦，你就當不知道，眼前都太混亂，對抗只會更混亂，讓我們更對不起他們，他們也更無法理解我們，惡性循環沒什麼意思。可能過幾年，他們就能理解我們也說不定的，你說會不會。”其實蘇揚也不確定。

“我離開之前會跟我爸媽說我喜歡了個男的，我想他們會不能理解，但我一定要跟他們說。不過現在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然會很亂。”

“葉煦，我不想去反抗什麼，我只想去證明一些事，用時間去證明，如果我們敵不過時間，只能說沒緣分吧。”蘇揚低下了頭。

葉煦擡起蘇揚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你居然一個人在那裡想東想西想那麼多。”有些東西他也想過，只是他沒有蘇揚的勇氣，他怕分開太久蘇揚會不再屬於他。

“蘇揚——”這一聲，葉煦參雜著感動，信任，惆悵與未知。

“按你說的做吧，可是你不會不告訴我去哪個城市吧。”

“恩哼，我要我們像真正分手了的人一樣過，偶然遇見就擦身而過，然後下雨的季節想念一下對方，直到他們覺得我們是非彼此不可的時候跟我們妥協，然後就在一起吧，浪漫嗎。”蘇揚幻想著。

“浪漫個頭。”葉煦颳了一下蘇揚挺直的鼻樑，摸著他的臉，要說他有勇氣還是太天真。外面世界這麼大，誘惑那麼多，放他一個人出去，他怎麼會不擔心。可是繼續這樣僵持著，熱情耗盡，精力耗盡，這感情，也終將名存實亡。

葉煦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們分手。而我，就在S市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