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和葉煦是地道的江南人,但像這種正真意義上的“小橋、流水、人家”還是第一次見到,整個鎮(zhèn)以河成街,橋和街相連,房子依河而建,水和小鎮(zhèn)融爲(wèi)一體,古樸幽靜,在城市裡呆慣了的人,突然間來到這樣的地方,感覺空氣都異常清新。
蘇揚是個粗神經(jīng)的人,去的地方少,對於這種細(xì)膩的景緻他還不很懂得欣賞,只覺得新奇,具體好在哪,他分辨不出,但是兩個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這樣逛著,他覺得舒服,不用擔(dān)心被誰遇上,不用擔(dān)心被誰發(fā)現(xiàn)什麼,再配上這份寧靜他心裡雀躍著。
本來這個季節(jié)是遊客相對較少的,但因爲(wèi)是元旦,遊客還是挺多,經(jīng)過一座橋的時候,有幾個女生在照相,拉著蘇揚幫他們照合照,照完歸還相機後,有個女的又撞著膽子半害羞狀的轉(zhuǎn)向葉煦。
“可不可以跟你合照一張。”女生怯怯地說。
“我們也想一起。”其他幾個也應(yīng)道。
不知道誰把相機往蘇揚手上一塞,“你幫我們一起照一張好了。”
蘇揚心裡很是不平衡,這是什麼情況,拉著他的男人合影,還讓他來照相。
葉煦拉過蘇揚搭他肩膀?qū)δ切┡f,“不好意思,我的版權(quán)歸他所有,要是他同意,我沒意見。”說完還對著她們靦腆一笑。
女生們面面相覷。有一兩個先反應(yīng)過來的臉?biāo)⒌赝t,不過她們再紅也紅不過蘇揚,也不知道是誰的相機,他往隨便一人手上一塞,走了。那傢伙瘋了嗎?不過感覺還不錯。沒走出多遠(yuǎn),他又轉(zhuǎn)回來,拉上還在微笑說抱歉的葉煦跑了。
“你發(fā)什麼神經(jīng)?”蘇揚質(zhì)問。
“我喜歡,怎樣?”葉煦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他們怎麼了?”有個傻乎乎的問。
“真笨,他們一對的。”有個說。
“啊?啊!兩男的,啊——”傻乎乎的驚呼。
“個子高的好帥哦,而且有點眼熟。”有個若有所思。
“矮點的也帥,不過帥得不適合女人,哈哈。”另一個說。
“誰說不適合啦,是我喜歡的類型呢。”有一個說。
“你算了吧,人家有男朋友的。”花癡說。
“呵呵……”
“啊,那個帥哥好像前陣子和A女星傳了緋聞的富家公子。”有個恍然醒悟。
“不會吧,有錢人閒著沒事幹會來這種地方逛嗎?”
“好像也是。而且他們那種人也不可能承認(rèn)自己有這種特殊傾向吧。”
中午兩人在鎮(zhèn)裡解決了午飯,蘇揚發(fā)現(xiàn)這裡紅燒的東西味道特別好,一問老闆才知是因爲(wèi)這裡手工釀造的醬油特別,拉著葉煦就去買。
“又不做飯,買那麼多醬油幹嗎?”葉煦說。
“兩瓶帶回家給老媽燒菜用,放一瓶在你那兒,兩瓶送沈雲(yún),我猜她會喜歡。”
“隨你,不過別想讓我拿。”
蘇揚猜想這傢伙估計又在維護他那破形象,嫌拿著醬油逛著玩沒面子,笑著給了老闆錢,自己提著喜滋滋走了。走著走著,葉煦自己也沒意識到,東西不知不覺地什麼時候已經(jīng)到他手上去了。
兩人僱了條船,水映木屋,景物後移,船在水上劃行,感覺很不真實。
蘇揚說,“嘿,以後有機會我們多出來走走怎麼樣?感覺還不錯的。”
“有時間的話,只要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去。”葉煦回道。
蘇揚剛把手放到水裡,喊道,“哇,快看,河裡有魚,喲,逃得真快。”
兩三點鐘的時候突然烏雲(yún)多了起來,還起了風(fēng),氣溫驟降,鎮(zhèn)上的人說可能要下雪了,蘇揚想我還學(xué)氣象學(xué)的呢,都沒瞧出來呀。
下了船,蘇揚看到一些工藝品賣,買了幾樣?xùn)|西準(zhǔn)備給室友還有樂鳳兮帶回去,又買了條藍色的印花布頭巾,說要送給李蕭蕭。順便還往葉煦頭上試了一下,本來以爲(wèi)會很好笑,誰知道還是很帥,沒天理,沒勁。
“喂,別弄亂我髮型。”葉少爺抗議。他可是典型的頭可斷血可流皮鞋不可不擦油的那一類人,一把把頭巾扯了下來。
蘇揚拿過頭巾,砍價,掏錢。
葉煦摸下巴作思考狀,“你買那麼多送人?還要一個個解釋過去你這兩天和誰跑這地方玩了不嫌煩?”
蘇揚轉(zhuǎn)身兇道,“買都買了,你他媽怎麼不早說!”
晚上氣溫降得厲害,鎮(zhèn)上出沒的人也少了,晚飯後蘇揚牽了葉煦的手,他想這樣在大街上一起走想很久了,街道有點安靜,燈光也暗,地面有一點一點的碎光閃著,就像他的心一樣跳躍。一陣風(fēng)颳來的時候,葉煦轉(zhuǎn)過身子站蘇揚前面,倒著走。蘇揚想起了多年前,只敢躲他後面,如今不同了,心裡一暖,瞟了眼四周,沒什麼人,撞了膽子順勢送上一個吻,葉少爺趁機揩油,送上門的,白吃白不吃。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雪,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飄飄灑灑鵝毛般的大雪,蘇揚有點興奮,在屋子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葉煦,你知不知道,就我們這些地方,多少年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好像就你走的那年積得特別厚。”
“我記得那天好像是冬至,我媽燒了很多我喜歡的菜,但我真的一口都吃不下。”蘇揚繞回來坐到葉煦面前看著他。“有三天看到大白就煩,想踢死他。”
葉煦看著蘇揚的眼睛,說這話的那份認(rèn)真,讓他想笑。
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躲在溫暖的房子裡,正是做某些事情的好時候,葉煦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時光的。
午後雪停了,天卻尚未放晴,整個鎮(zhèn)還帶著一片灰濛濛。雪後的古鎮(zhèn)別有一翻風(fēng)味,除了水上,四處都披上了一身厚厚的棉衣,銀裝素裹,更顯出歲月的滄桑和年輪。出門的時候一陣涼意襲來,葉煦把圍巾給蘇揚圍了起來就剩下一對眼睛露出來,自己豎了衣領(lǐng),因爲(wèi)下雪,人特別少,腳踩在地上,沙沙的聲響更顯得街道的寧靜。對他們來說,這種寧靜反而更好,沒有喧鬧,沒有注視,安安靜靜地享受屬於兩個人的時光。蘇揚跟在葉煦身後一直跳啊跳的踩著他的腳印,跟了很長很長一段距離,最後跑過去把葉煦手抓過來,牽在了一起。
葉煦臉上一絲訝異閃過。
蘇揚眼睛彎彎。
“現(xiàn)在和你牽手的人是蒙面超人,不是蘇揚。”
葉煦笑了,把蘇揚帶到向前,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什麼時候,可以不用圍圍巾,也能這樣光明正大的牽手?
傍晚的時候太陽出來了,夕陽照著雪,美不勝收,因爲(wèi)蘇揚有點捨不得離開,又呆上了一天。回S市的時候還有點悵然若失的,見著同學(xué)都感覺還在做夢似的。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秦帆給了蘇揚一張銀行卡,說是工資來著,兩千來塊。人不來上班了,工資還是要給的,這個事蘇揚一直記著,這錢他是肯定要拿的,上門要債都是應(yīng)該的,他可是付出了心血的,纔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便宜了他們。
葉煦接下來又開始忙,還去了趟海南,參加了一個公益性質(zhì)的論壇會議,期間還對某區(qū)域的一塊地皮進行了投標(biāo),逗留了一些時間。
蘇揚和秦帆的關(guān)係,經(jīng)過那件事兒,稍好一些了,秦帆在班裡沒什麼朋友,期末要考試了,平時光顧著玩連個筆記什麼的也沒記,書本能當(dāng)新書賣,C大監(jiān)考是格外嚴(yán)格的,真要期終考他也有點發(fā)愁,又開始有意無意的來找蘇揚借筆記問題目,蘇揚並不想和他走太近,但是人家打著那麼正當(dāng)?shù)钠焯枺瑹o論如何都是拒絕不了的,有時候晚了秦帆還會主動提議去吃宵夜。這位大少爺也挺有意思,喜歡去排檔和燒烤攤吃東西,而且對S市哪裡有好吃的小吃特別熟悉,有幾個地方可能因爲(wèi)常去,和老闆都很熟了,特別吃東西的時候一點有錢少爺?shù)臉幼右矝]有,這讓蘇揚覺得很自在,不過內(nèi)心裡還是跟自己講不能靠太近,怕惹麻煩。但有些程序啓動後似乎就不是自己說關(guān)就能關(guān)掉的,而且也找不到理由說停下來,這個讓蘇揚有點鬱悶,明明心裡抗拒著,但是卻沒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