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海還真是老狐貍一隻,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裝模作樣,不露半點痕跡。
既然這老傢伙不要臉,唐龍也不有什麼好顧忌的,即使這裡坐了許多人,但他正好當(dāng)衆(zhòng)揭穿。至於如果解決自己的事情,他會另想辦法。
“方仲海,你這話的意思,是跟昆麻子的死沒有半點關(guān)係了?”
唐龍的音量很高,整個屋都炸響了,三張桌子的人全都停止了小話,齊齊看了過來。
方仲海還真是一個人物,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雙老眼篤定盯著唐龍,緩緩道:“唐兄弟,如果換了是別人,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他絕對走不出這間屋,但我的確是心中有愧,一時糊塗,曾經(jīng)做了些錯事,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說個清楚明白!”
唐龍一聽,有點蒙了,這傢伙到底想說什麼,明明殺了昆麻子,可是好像跟他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難道是自己的判斷錯了?
一時間,唐龍如墜雲(yún)霧之中,對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懷疑。
這時,只見方仲海雙手擡高,做了個拱手,對著屋裡所有人點了點,然後朗聲道:“今天在座的,全都是我跟昆麻子的兄弟朋友,也是我跟昆麻子這些年做兄弟的見證,現(xiàn)在昆麻子死了,並且是被人殺害,我的心裡非常悲痛,雖然以前跟他有些不和,但是人一死,我這心也就不再恨了,反而十分自責(zé),爲(wèi)什麼以前要跟他爲(wèi)兒女的事情發(fā)生矛盾,爲(wèi)什麼不能一直做兄弟?”
唐龍聽得心驚,敢情這裡坐的人,全都是方仲海跟昆麻子的舊交,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
只聽方仲海又道:“今天叫大家過來,一是緬懷昆麻子,二是自我批評。”
這時,旁邊一人應(yīng)道:“方兄,你跟昆麻子那點事情,我們都知道,那是人之常情嘛,有什麼好自我批評的?”
“哎,你是不知道,就是昆麻子遇害的前幾天,我曾找過這位唐兄弟,想和他聯(lián)手教訓(xùn)一下昆麻子,可沒曾想,昆麻子跟著就遇害身亡了,真是讓我意想不到,並且十分後悔,幾十年的兄弟,做到最後,連句好話都沒有說上,他就走了,這全都是我的錯啊!”
唐龍突然暴喝一聲:“打住!”
“唐兄弟,你有什麼話儘管說,我方某人絕不攔著。”
“姓方的,你口口聲聲說後悔,到底是後悔當(dāng)初想跟我聯(lián)手對付昆麻子,還是後悔親手殺了他?”
此言一出,屋裡的人全都傻眼了,但跟著又沸騰起來。
立即有人跳了出來,指著唐龍的鼻子叫道:“喂,你小子是什麼意思,居然敢說方兄殺了昆麻子,有證據(jù)沒有,有就拿出來大家瞧瞧!”
“沒有。”
“沒有你說個屁呀,看你這小子就賊眉鼠眼,不是好東西,方兄對你如此敬重,你還倒打一耙,還是個人嗎?”
方仲海忙攔道:“何兄,別這樣,剛纔我說了,無論唐兄弟說什麼話,我都讓他說完。”
唐龍並不領(lǐng)情,冷冷道:“方仲海,我不是三歲小孩,不用在我面前演戲,昆麻子是怎麼死的,你心裡最清楚,既然你要貓哭耗子,那就自個兒哭去吧,老子沒空在這裡陪你玩。”
說完,唐龍大步向外走去,他知道方仲海敢請他過來,肯定早就安排好一切,就是他說得天花亂墜,這裡也不會有一個人相信,況且他何必要這些
人相信,只需要找到證據(jù),到時方仲海想抵賴也不行。
方仲海這次並沒有攔著,而是雙手輕輕拍了兩下,門一下就打開了,從外面走進一人來。
唐龍一看那人,頓時又停了下來。
今天可真是破天荒,唐龍兩次下決心要走,但兩次都停了下來,這在他的經(jīng)歷中絕對不多。
來人二十來歲,長得倒有幾分帥氣,眉目之中依稀有昆麻子的影子,正是昆麻子的兒子昆浩。
上次在夜市攤前,昆浩帶著羊衚衕的數(shù)百號人,截住唐龍,大鬧了一翻,雙方當(dāng)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可是,唐龍很快就覺得不對,因爲(wèi)仇人相見不假,但是昆浩的眼並不紅。
“方叔,各位叔伯,你們好。”昆浩進屋之後,衝著屋裡所有人問了好,然後看著唐龍,突然一拱手:“唐先生,上次多有得罪,請你海涵。”
唐龍這下可真的愣住了,這小子那天還一臉不共戴天的樣子,可現(xiàn)在卻跟只小綿羊似的,這變臉也變得太離譜了吧,連殺父之仇都變得無影無蹤了。
但事實擺在面前,他想不信都不行,昆浩那樣子完全跟前幾天判若兩人。
唐龍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方仲海哈哈大笑起來:“唐兄弟,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上次小浩去找你,我知道後,把他叫過來問了問,才搞清楚事情的起因,但我對你十分了解,絕對不會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跟小浩談了談,他現(xiàn)在也明白過來。”
昆浩十分誠懇地道:“那天是我太沖動,沒有想清楚就搞事,幸好沒有鬧出大麻煩,唐先生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昆浩是間接受害人,唐龍自然不會對他怎麼樣,他輕輕道:“昆浩,我沒事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爹絕不是我害死的。”
“這一點方叔早就給我說清楚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做了。”昆浩此時一臉平靜,顯然是想通了一切。
這時,唐龍突然道:“昆浩,你那天到底是聽誰說,我就是殺你爹的兇手,並且還告訴你位置?”
這是一個重點,唐龍必須要問清楚。
昆浩回道:“就是一個電話,我也不知道是誰。”
唐龍一愣,這個答案也太出人意料了吧,可還是不對啊,難道殺父之仇,一個電話就能讓人相信嗎?
“昆浩,你認識打電話給你的人嗎?”
“不認識。”
“那你爲(wèi)什麼相信他的話?”
“他告訴我說,我爹是被你帶到樹林去的,有酒店的老闆可以做證,然後說你的武功很高,有羊衚衕的街坊做證,而我爹又是在樹林裡遇害的,所以我就信了。”
唐龍一陣啞然,以上幾步,的確可以讓人相信他做了這件事情,那麼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
唐龍不自覺得看了看方仲海,方仲海也正看著他,目光坦然無愧,還微微點頭。
“難道通知昆浩的人,真的不是方仲海?”
剛纔昆浩說的那幾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多,除了他帶昆麻子去了樹林這件事情之外,可是這件事情,你也不能硬說方仲海就一定知道,因爲(wèi)這傢伙並沒有露過面。
那麼是不是真的有第三個人,向昆浩打了這個電話?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那麼這個人就極有可能是殺害昆麻子的真兇!
唐龍陷入沉思之中,好半天都沒有再說話,方仲海衝著昆浩一招手,他立即走了過去,叫了一聲“方叔。”
方仲海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小浩,你放心,你爹的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無論是誰害了他,我都會讓他血債血還!”
“謝謝方叔。”
這時,方仲海突然提高音量,大聲道:“各位老友,今天我在這裡宣佈一件事情,小浩跟小女紫漠,從小青梅竹馬,我決定成全他們二人,選個良辰吉日,讓他們永結(jié)百年之好!”
屋裡立即有人鼓掌叫好,很快就響聲一片。
“方兄,你這可真是大仁大義,昆哥雖然走了,但小浩做了你的女婿,那就等於是多了個親爹,這種義事,也只有方兄你才做得出來,兄弟真是佩服!”
“是啊,方兄雖然早前跟昆哥有些不和,但那只是兄弟間正常的隔閡,真正遇到事情,方兄還是兄弟,真是沒啥說的了。”
“小浩,你可得好好記住這份恩情,這輩子都得好好對待紫漠才行啊!”
屋裡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十分熱鬧,只有唐龍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也不知道該想什麼纔好。
原本他以爲(wèi)一切事情都是方仲海整出來的,可是現(xiàn)在一看,好像並非如此,而且讓他感到最意外的是,方仲海還竭力幫他開脫嫌疑,化解昆浩的仇恨。
按理說,如果方仲海殺了昆麻子,那麼就一定會找一個替罪羊,這樣他自己才能逍遙法外。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難道說昆麻子真的不是他殺的?
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唐龍肯定早就相信了,但他知道方仲海是一個心計深重之人,不能太過輕易相信這個傢伙。
這時,一個年輕時尚的女孩走了進來,甜甜地叫了聲:“爸,我來了。”
唐龍之前就聽車醫(yī)生說過,這個方紫漠長得非常漂亮,此時一見,果然不是凡品。只見她鳳眼細長,有如晨星,身材高挑挺拔,有幾分運動員的美感。
方仲海笑容滿面:“小漠,快過來,爸剛當(dāng)著所有叔伯的面,同意了你和小浩的婚事,就在最近選個好日子,給你們辦了。”
方紫漠聞言,玉臉一下羞紅起來。雖然她跟昆浩在一起的時間有點長了,但這裡可全坐著長輩叔伯,突然說出這種事來,她還真有點受不了。
可是,她知道老爸以前一直不同意這件事情,不禁又有幾分驚喜:“爸,你你,你真的同意了。”
方仲海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當(dāng)然,婚姻是人生頭等大事,我哪裡能開玩笑。”
“爸,你真是太好了,我愛你。”方紫漠欣喜之後,竟然拋開了羞澀,在方仲海的臉上親了一下。
全場頓時一片叫好,方紫漠這才發(fā)覺自己表現(xiàn)得太過熱情,玉臉一紅,趕緊挨著昆浩坐了下去,看得出來兩個年輕人關(guān)係的確很好。
唐龍突然覺得昆浩有些疲倦的樣子,心裡一想,應(yīng)該是昆麻子死後,他一直處於傷心狀態(tài),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
剛纔唐龍跟方仲海劍拔弩張,但是這會兒卻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並不是他找到了方仲海不是兇手的證據(jù),而是方仲海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以即唐龍所看到的一切,都讓他不得不相信,方仲海不是兇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