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伊邪之目？”

呈現在衆人眼前的，看起來是一塊渾濁得有些。若不是玉石下方的擺臺襯托，這塊玉石就算是扔在路邊，恐怕也極少有人會拾起它——不僅僅是因爲它的成色不佳，更加詭異的是，在這一片渾濁的深翠色之中，竟泛起一絲莫名的血紅。

“傳說中這玉石是我們傳統神話中諸神之母的眼睛，在面對諸神之父的背叛時因心中的憤懣與怨恨而遺落世間，裹挾著她永不磨滅的詛咒：妄圖佔有伊邪之目的凡人，他的精神會在諸神之母尖叫中消磨殆盡。”石午亭風介紹道。

“不過我聽說，這件寶物似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不在J國國內。”周之恆試探性地說道。

“的確如此，周先生。”石午亭風的精神似乎恢復過來些，用長年不離身的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松木框眼鏡，“據官方消息，由於J國早年的戰亂，很長一段時間內，伊邪之目都處於下落不明的狀態。直到……額……”

“直到百年前的入侵Z國的戰爭，當時的J國軍方很興奮地宣佈了伊邪之目在Z國境內被發現的消息，並將其作爲戰利品帶回。”徐玉成接上了石午亭風突然停下的話茬，聲音陡然間冷峻了許多。

“.……確實如此。”話已至此，石午亭風只能低下頭承認了這一點。“雖然政府方面並不想承認他們膨脹的野心，但身爲光榮的斑原道石午家族的繼承者，我必須承認，那場入侵戰爭，不僅是所有熱愛和平的人們的浩劫，更是每一個擁有真正的武士精神的人的奇恥大辱——不公正的入侵、無休止的殺戮……唉，若是先祖在天有靈，看到這羣無恥之徒打著武士的名號恃強凌弱、無惡不作，恐怕也會自裁謝罪吧。”

“這不是一件小事，但暫時和我們今天主旨無關，”董司慧意味深長地看了石午亭風一眼，勸說道，“石午先生，還是接著您的敘述吧。”

“好吧。伊邪之目被帶回後，就一直處於嚴加看管的狀態。可這似乎並不影響它的詛咒的威力——雖然只是聽說，但是能夠確定的是，看守伊邪之目的人員更換頻繁，並且被換下的人員中很多都患上了精神疾病。官方對於伊邪之目的詛咒這件事一直是諱莫如深，如今讓我修復這件不祥的文物，顯然有做甩手的打算。如今我也算是體會了些許它的威力了……”說到這裡，石午亭風只剩下了不斷地苦笑。

“情況我們大概明白了，石午先生，”周之恆說道，“您的那位朋友對這件事已有處理方法，我們只是您的聯繫人和具體執行者。以我個人看來，上面給的方案有些冒險，首先就要徵求您的同意和配合，但這有可能會影響到您在J國的安全……”

“呵呵，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看來還是我太幼稚了啊，哈哈哈哈……”

看著眼前這羣來自Z國的救兵早有計劃的模樣，石午亭風想起了另一種可能性：伊邪之目的真相、Z國的真實目的......他的笑聲突然變得奇怪起來，轉而又沉默了。周之恆一行人突然有些緊張——在上面的計劃中，憑著石午亭風的智慧，看破Z國的打算是遲早的事情。而如何取得石午亭風的配合，這將是最爲關鍵的一步。

“過去的我顯得有些幼稚，有些事情總是糊里糊塗地就過去了。但現在我也老了，伊邪之目的事，我雖然不瞭解其中底細，但也能猜出一二，”石午亭風最終還是開口了，“我族家訓曾言，若是武士能夠找到能用生命守護的信念，那他將能夠來到無尚榮光的世界。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計劃，至於我的安全，你們不用考慮——我已經老了，又能有多少時日可言？能在合目之前做件還不錯的事，我也可以沒有愧疚地直面我的父親了。”

“放心，石午先生，”徐玉成鬆了一口氣，“您的安全，我們會盡力保護的。”

“那麼，勞煩費心了，恕不遠送。”石午亭風言罷，緩緩轉身，將伊邪之目捧起，略有些壯烈與決絕地交給周之恆，隨後長嘆一聲，走入了暗處的臥室。

“今晚，我可以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