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一聽，臉上頓時陰雲密佈。
他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情在這邊居然如此光明正大。
他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要知道，他可是經常來這邊的。
想到這，再看看劉春來，又驚又氣。
劉春來用眼神示意他安靜，不要發作。
眼下還沒把事情弄清楚，發作也沒用。
反而會打草驚蛇。
“這邊直接加錢就可以拿到提貨單？”劉春來一臉疑惑。
就彷彿每個新人一樣。
“可不是！錢少了都不行。像衛生巾，市場行情好，加價都得20元到25元一箱，拿得越多，加價越少……”
“市場售價不是都定好了？”劉春來更疑惑。
滿臉的不解。
“價格是定了啊。市場上買不到，缺貨的情況下，想要拿到貨，就得加價不是？”
女人沒有鄙視劉春來的無知。
這年頭，做生意的被人瞧不起。
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來做生意？
“別說了，我先到前面去，要想拿貨，你們估計得等下一批貨，先看看情況，學習學習吧。”
女人熱情地對兩人說道，然後向著裡面擠進去了。
劉春來轉頭，一臉笑容地看著楊小樂。
楊小樂更氣，卻只能低著頭，暗罵霍昱詠這狗曰的。
這種事情，他哪能想到！
倉庫門口，擺著一張桌子。
幾名留著長頭髮的漢子站在那裡維持著秩序。
“都別擠，都特麼別擠，不然到時候誰都拿不到貨！”一名長髮青年對著周人擁擠的人羣吼著。
人羣卻並沒有往後退多少。
“老規矩，今天一共一千箱衛生巾，蘇爾美的，一百箱提貨單有人要沒有？”
“1500……”
人羣中當即就有人喊了出來。
手拿提貨單長髮青年顯然對這價格不滿意，繼續看著人羣。
“1700……”
又有人報了價。
“咱們的貨搶手到這種程度，一百箱提貨單居然能賣到這麼高的價，平均一包加將近0.20元成本了。”
劉春來說道。
楊小樂只能尷尬地笑著。
心中怒火，已經在爆發邊緣。
市場價格是限制死了的。
中間差距，誰能想到？
16包裝的衛生巾，出廠價七毛五；批發價九毛；市場零售價一塊二。
大家都有錢掙。
可眼前，批發商通過賣批條來奪走了零售商的利潤。
“定價策略得改一下。”劉春來嘆了一口氣。
以前批發價格一包0.90元，不管數量多少都是這價格。
給最終端的經銷商留了三毛錢的利潤。
現在看來，終端零售商一包一毛錢的利潤都不到。
市場上本就極度缺貨，零售商不可能拿只有一毛錢左右的利潤。
爲了利潤，唯獨能做的就是加價。
價格漲得越高，對蘇爾美的市場發展影響越大。
這並不是劉春來願意看到的。
“沒有人再加了嗎？”
拿著提貨單的長頭髮男子對衆人問道。
人羣中安靜了下來，這已經是比較高的了。
一百箱，可不是小數目。
提貨單加價是額外算的。
一箱一百包，得90塊的進貨價，一百箱，就意味著九千塊錢。
“1900……”
安靜了好一陣的人羣，再次有人說話了。
周圍人都看著開口的人，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
禿頭，身上穿著劣質西裝。
“2200，五張百箱的提貨單我全要了！”
衆人頓時譁然。
紛紛向那人看去。
居然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一頭油膩的長髮，鬍子很長，身穿一件厚厚的軍大衣。
整個人看起來像叫花子。
“兄弟，這可不是開玩笑，百箱提貨單，我們總共只有五張。”
手拿提貨單的男子並沒有瞧不起眼前的年輕人。
“你們可以點一下。”
說完，長鬍子年輕人把手中提著的陳舊軍用旅行包被放到桌子上。
鼓鼓囊囊軍用旅行包被拉開，全是一捆一捆的大團結。
沒有人再說話。
拿提貨單的男子馬上讓人清點錢。
清點完畢，年輕男子拿著提貨單就到旁邊倉庫領貨了。
後面的提貨單，有的是50箱，有的20箱，最少10箱起步。
這些提貨單，加價幅度更大。
最開始跟劉春來說話個女人，爲了一張十箱的提貨單，直接加了三百塊錢的價纔拿到。
“這樣搞，已經沒利潤了。”楊小樂說道。
“不一定，待會問問那女的，肯定會利潤的。沒利潤不會有人幹。誰還會在這裡搶提貨單？”劉春來搖頭說道。
利潤絕對有，只是他們不知道利潤來源。
加價只是一方面。
很顯然，首都這邊市場，根本就沒控制住價格。
隨後的服裝，提貨單同樣是加價，不過搶得沒有衛生巾厲害。
加價的幅度也不是很大。
劉春來跟楊小樂兩人在一邊聽得觸目驚心。
加價後的貨，已經超過規定的零售價了。
劉春來實在不清楚經銷商是怎麼賺錢的。
賣提貨單的人，賺的絕對比劉春來更多。
差不多一個小時，提貨單全部被人拿到手，貨也分發得差不多。
劉春來跟楊小樂擠過去的時候，女人正指揮著三輛貨運三輪車裝她拿到手的十箱衛生巾和一批服裝。
饒是冬天，依然滿頭大汗。
劉海上的短頭髮都被汗水粘在額頭上。
看著劉春來跟楊小樂兩人，笑了笑：“沒拿貨吧？沒事，下次就知道怎麼操作了，要不，我分一點給你們？”
“價這高，賣都賣不出去，你分給我們也沒用啊。”
劉春來抱怨著。
他有些好奇，這女人居然如此熱情。
之前他問了不少人，甚至還問了那個拿三百箱衛生巾的人，每箱加五塊錢，讓他分貨給自己，對方都沒同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咱們錢少呢！越是小提貨單，價格越高，如果能一次吃下一千箱，一箱甚至只需要加十塊錢。”
女人無奈地對劉春來解釋著。
因爲大經銷商手下有很多小經銷商的，這是掌握著渠道的人。
需要更多利潤。
“利潤怎麼來？”楊小樂問到。
“蘇爾美跟春雨定了零售價，但他們也不可能隨時盯著市場零售價格不是？每次有人來查，都會提前有通知的，誰露餡，誰就永遠拿不到貨。再說了，這邊負責人爲了賺錢自己搞出來的事，更不會斷了財路。我們沒利潤了，誰會願意幫他們幹？”
女人臉上浮現出嘲笑。
兩人更疑惑。
女人可也沒說明利潤來源。
劉春來依然平靜：“即使加價，也不可能加太多啊，不然客人不會買賬的。”
“同志，你怕是不知道！在這邊，除了商場裡零售價一塊二，其他零售都是一塊五到一塊八甚至更高，商場根本就沒貨，只能買其他牌子！咱們的服裝看起來價格高，卻可以拿著這提貨單用低價拿三倍低端貨，那些貨價格很低……”
“怎麼，還有這樣的操作？”
劉春來更疑惑。
高端貨跟低端貨搭配賣？
沒聽說過啊。
女人看著驚訝的劉春來，這兩人好像啥都不懂。
居然敢來這裡拿貨，也不怕被人坑。
想著自己最開始做生意被騙，不忍心劉春來兩人被騙光手裡的錢，嘆了口氣，解釋道：“春雨服裝及紅衫服裝甚至江南服裝，款式新穎，用料先進，品牌很受消費者喜歡。這邊專門有人制作標牌，那些代工廠生產的劣質服裝，整體打包，從裡面選好的，貼春雨的高檔牌子，利潤可以達到兩三倍；差一些的則是貼中端，最低的也會按照春雨服裝的價格去賣。”
“質量不合格的呢？”劉春來想起昨晚趙天明說的話，問道。
“不合格的就退貨，然後再換。或是直接折算低價，拿到周圍的農村市場處理。要不然，誰願意在他們這裡高價拿貨？”
女人毫無保留地向兩人繼續介紹：“咱們做女裝，很多都是女客戶，需要用衛生巾。如果把衛生巾加價搭著服裝***如買一套服裝送幾包衛生巾，衛生巾的價格甚至可以賣到三塊錢一包。”
雖然進貨價高，終端銷售商利潤依然不低。
尤其是搭配服裝賣，就是有人查，也不怕。
沒有明確的價格。
這是幾頭賺錢！
劉春來終於明白了這裡面的利益鏈條。
“這是我的地址，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大家都是從外地來首都討生活的，應該相互幫忙……”女人遞給流劉春來一張名片。
上面寫著景秀服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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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曰的！”
楊小樂在女人走了後，頓時罵了出來。
“走吧，我們該去見仁青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劉春來平靜地說道。
剛纔那女人，留下了她的聯繫方式，很熱情的一個女人。
其實是她自己留下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跟劉春來他們這樣看起來同樣是小客戶的人一起抱團，只要湊足資金，成爲大客戶，同樣也能低價拿貨。
一百箱的提貨單跟五十箱的，一箱加價要少3塊呢！
“你不生氣？”楊小樂都快氣炸了。
就想回去找霍昱詠算賬。
“生氣能解決問題？”劉春來說道，“知道問題，解決問題就是了。走吧，我們的廣告公司，需要一個負責人。要不然，以後這種情況就不會出現了。”
不氣麼？
氣！